随着阿波罗爆炸的一瞬间,林逸的耳边也响起了轮回乐园的提示音。
冰冷的提示音在林逸脑海中响起,带来一丝意料之外的暖流。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温和而浩瀚的意志似乎轻轻拂过他的灵魂,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感激和认可。
看来这个世界意识对晶噬真菌的恐惧远超他的想象,在他彻底解决这个潜伏的灭世威胁后,世界本源竟直接降下了加护。
晶噬真菌这种来自虚空的恐怖瘟疫,对任何原生世界而言都是足以导致文明灭绝的灾难。
它们像贪婪的寄生虫,会蚕食世界的本源力量,直至将整个位面化作死寂的坟场。
如今他提前扼杀了这个隐患,等于挽救了这个世界亿万万生灵的未来。
这份“加护”,是世界的自救,也是对他行为的嘉奖。
“大人…这是神…神迹…还是…恶魔的怒火?”治安官的声音带着极致的颤抖和敬畏,他和其他护卫们脸色惨白如纸,看向林逸的目光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阿波罗爆炸时的景象,已经彻底击碎了他们毕生的认知。
那撕裂天地的光柱,与吞噬万物的火浪,这一切都超出了他们理解的范畴。
在他们朴素的信仰中,惟有诸神降罚时才会显现如此可怖的威能。
而在数十公里外的密语之森边缘,临时营地的篝火旁,教廷的圣职者与佣兵协会的精锐队伍不期而遇,双方保持着微妙的距离。
进入血爪堡的道路虽然很多,但是眼下安全的道路却只有那么一两条,所以双方会在中途碰上也属于正常。
“没想到,你们也收到了那位领主的那是什么?”就在一名修女跟旁边的人闲聊的时候,远处冲天而起的太阳之焰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只见一道纯粹而霸道的金白光柱,如同神罚之剑自血爪堡方向悍然刺破深沉的夜幕!
方圆数十里的密林与荒原在这暴烈的光芒下纤毫毕现,恍如白昼骤临。
“神啊……”一名年轻的修女失声惊呼,手中的木杯“啪嗒”一声掉落在泥土里,滚烫的茶水溅湿了裙摆也浑然不觉。
她双手下意识地捂住了嘴,眼中充满了无法理解的震撼。
围坐在火堆旁的佣兵们反应更为直接,领头的壮汉腾地站起,原本叼着的烟斗掉在脚边,火星四溅。
他死死盯着那光柱升起的方向,如果他没有记错,那片区域正是血爪堡的城郊区域,黑麦田农场。
“见鬼!那是什么鬼东西?!”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佣兵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剑柄上,空气中弥漫开来的刺鼻气味,以及脚下大地迟了几秒才抵达的轰鸣,无不昭示着那光芒蕴含着毁灭性的力量。
“不是神迹……”教廷队伍中,一位身着银边白袍的中年神官面色凝重得能滴出水来,他强忍着刺目的光芒,试图从那纯粹的光与热中分辨出什么。
“神恩如沐春风,不会带来如此……毁灭的气息。这力量狂暴、纯粹,带着焚尽一切的意志!更像是……某种禁忌的炼金造物。”
教廷与佣兵协会派人前来,本是探查血爪堡新领主的虚实,评估其威胁程度以及领地内可能存在的危险。
这是例行公事,也是帝国边陲权力更迭时的必然步骤。
如果这位新领主林逸拥有一定的实力且头脑清醒,那么教廷和佣兵协会自然愿意抛出橄榄枝,提供协助以换取影响力,共同治理这片饱受磨难的土地,将其纳入秩序框架内。
但如果对方孱弱无能,昏聩不堪……那么,架空一个傀儡领主,由教廷的代理人或与协会关系密切的本地豪强来实际掌控血爪堡,也并非没有先例。
帝国广袤的疆土上,已有不止一处领地,其权柄早已悄然易主,落入教廷精心编织的网络之中。
那些不识时务的领主,最终会发现自己的命令连城堡大门都迈不出去——没有教廷的合作与默许,地方的统治寸步难行。
神官眼神深处掠过一丝惊悸,他毫不怀疑,若自己带领的小队身处那爆炸的核心,别说抵抗,顷刻间便会化为飞灰,连一丝痕迹都不会留下。
这种力量层级,早已超出了常规战争兵器的范畴,触及了战略级甚至更高的领域,这绝非一个普通边境领主该拥有的东西。
摇曳的火光映照着众人惊疑不定的脸庞,营地陷入一片死寂,唯有远处那渐渐暗淡的光晕在无声宣告方才目睹的一切,绝非幻梦。
“卡洛斯队长,我们必须立刻行动了。”神官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紧迫。
佣兵队长卡洛斯如梦初醒,嘶声吼道:“所有人,立刻收拾!熄灭篝火,上马!目标——血爪堡!快!快!快!”
佣兵们手忙脚乱地行动起来,熄灭篝火、胡乱收拾行囊、牵过因巨响而惊惶不安的马匹。
动作间再无之前的从容审视,只剩下掩饰不住的紧张与仓皇。
可以预见,当这件事通过特殊渠道传回教廷中枢和佣兵协会总部时,血爪堡这个名字连同那撕裂夜空的毁灭之光,在整个帝国错综复杂的权力网络中掀起滔天巨浪。
这座沉寂的边境堡垒,已被无可避免地推向了帝国风暴漩涡的最中心。
另一边,林逸在确认晶噬真菌这种麻烦的家伙确实被阿波罗彻底汽化,连一丝孢子都没留下之后,整个人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汉斯治安官,将你手下的人带回去休整。给他们备上热食和酒,压压惊。今晚的事情,管好嘴巴。”
“是,大人!”治安官汉斯立刻挺直腰板,声音洪亮。
这一次,他的声音里没有了之前的犹豫或疑虑,只剩下一种近乎狂热的、绝对服从的坚定。
他身后的安保小队成员们,反应更为直接。
当林逸的目光扫过他们时,几个心理承受能力稍弱的年轻人,腿一软,“噗通”一声直接跪倒在地。
不是出于礼节,而是源于内心深处的震撼与敬畏。
其余人也纷纷低下头,不敢与林逸的目光接触。
汉斯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激荡的心情,转身对着手下:“都听到了?列队!回营房!”
而在林逸回到城堡后,地下遗迹中的众人,也终于从遗迹当中钻了出来。
雷纳德第一个踉跄着从狭窄的石门缝中挤出。他身上的皮甲遍布狰狞的爪痕,边缘翻卷,露出底下渗血的皮肉。
脸上糊满黑褐色的污迹,分不清是干涸的血还是地底的淤泥。
他大口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眼神中还残留着激战后的凶悍与挥之不去的疲惫,仿佛刚从地狱里爬出来。
紧接着是威廉·麦尔肯,他华丽的旅行装沾满了泥污,金丝边眼镜歪斜着,脸色苍白,但双手却紧紧抱着一个用油布包裹的方形石板。
“慢点。”鲁思·杰克的声音传来。
他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一手拄着那柄沉重的战锤,另一只手则搀扶着几乎虚脱的安妮。
安妮的状态看起来最糟,她原本就略显苍白的脸此刻毫无血色,嘴唇发紫,额头上布满冷汗,几缕栗色的短发湿漉漉地贴在脸颊上。
她的学者袍被撕裂了好几处,露出下面染血的绷带。
腰间那串标志性的药剂瓶少了一大半,剩下的几个也大多空空如也,瓶身布满裂痕。
但她那只没被头发完全遮住的眼睛却亮得惊人,紧紧盯着鲁思背上的一个用布条简单捆扎的金属匣子。
修女艾莉亚与黄金面具男走在最后,艾莉亚素净的修女服上沾染了点点暗红色的血迹,脸色同样疲惫。
她双手捧着一本残破不堪的黑色皮质书籍,这是在遗迹深处某个被亵渎的祭坛旁找到的,上面记载着连教廷都未曾收录的珍贵记载。
一行人互相搀扶着,如同经历了一场漫长酷刑的幸存者,狼狈不堪地踏出遗迹入口。
当接触到地面上清冷的空气时,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贪婪深吸,仿佛要将肺腑中那积郁已久的污浊彻底置换出去。
“诸神在上…终于…出来了…”雷纳德靠在冰冷潮湿的石壁上,喘息着,试图平复擂鼓般的心跳。
“没想到,这一次下面居然真的有一名高阶死灵法师。”
这一趟雷纳德感觉自己能够活着回来纯粹是神灵保佑,队伍当中一共进入了十四个人,最后活着回来的就他们几个,剩余的小队成员全部都死在了地下遗迹当中。
这其中的怪物实在是太多了,不光是有高阶死灵法师召唤出来的亡灵生物,还有众多的邪教徒,这群邪教徒信仰的神灵让它们的躯体发生了变化,即使待在地下遗迹这种暗无天日的地方也不会受到丝毫的影响。
就在这时,老管家巴顿的身影突然出现在通往上层城堡的阶梯口。
“诸位,大人已经知晓你们在地下遭遇的一切。请立刻随我到书房,向领主大人详细禀报。”
见到老巴顿的身影,存活下来的几人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要知道它们可是刚刚才从地下遗迹中出来的,怎么林逸知道的这么快。
“带路。”就在这个时候,黄金面具男站了出来,听到对方发话,其余几人都没有反对。
这一次众人能够活着回来全靠黄金面具男在地下大发神威,可以说要不是因为黄金面具男,这一趟遗迹之旅众人很有可能死在里面。
等众人来到书房之后,林逸抬头看了一眼伤痕累累的众人,随手给他们扔了一道群体治疗术。
“感谢大人。”雷纳德反应最快,立刻躬身致谢。
其余几人则都愣了一下,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林逸居然会是一位牧师,而且从如此轻描淡写的手段来看,居然还是一名高阶牧师。
“大人,您难不成是一位主教?”艾莉亚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目光紧紧锁定在林逸身上。
主教级别的牧师,即使在教廷内部也绝对是核心力量,足以担任地区领地甚至更高职务的存在。
林逸只是微微颔首,那平静的姿态仿佛默认了艾莉亚的猜测,却又带着一种超然的疏离感,让人无法确信。
“地下的情况,现在如何了?”
“回禀大人,那名高阶死灵法师确实已被我们合力击杀,他的命匣……或者说维系他存在的核心,被这位彻底摧毁,亡灵大军失去了指挥核心,绝大部分已经重新归于沉寂,散落成骸骨或消散。”雷纳德说话的时候看了一眼黄金面具男,对方的战斗力远远超出了雷纳德的想象。
而且雷纳德没看错的话,这家伙使用的应该是帝国皇家卫队中的流传剑术,这说明这个黄金面具男绝大概率跟帝国皇室有关系,这可不是他招惹的起的。
“地下还有一些残余的邪教徒,在复杂的遗迹通道里流窜。他们似乎因核心人物的死亡而失去了主心骨,行为混乱,但依然保有被污染的力量和狂热的攻击性。不过他们数量锐减,组织涣散,已构不成大规模威胁。”
黄金面具男此时也开口:“死灵法师是锚点。锚点消失,依附其上的秩序崩解,残余的不过是些无主的狂犬,不足为惧。清除只是时间问题。”
“好了,诸位都辛苦了,下去好好歇息吧。房间已为诸位收拾妥当。不过,还请这位留步。”明白领主大人要与此人单独交谈,其他人均无异议。
此次冒险九死一生,他们此刻唯一的念头便是尽快回到房间,洗去一身污秽与疲惫,在温暖的床榻上寻求片刻安宁。
书房的橡木门在其余人身后缓缓合拢,隔绝了走廊微弱的光线和声响。
“坐。”
黄金面具男没有客气,姿态挺拔地在林逸对面的高背椅上坐下。
他的动作带着一种刻入骨髓的精准和优雅,即使一身风尘仆仆,也难以掩盖那股内敛的锋芒。
“没想到,帝国的二皇子殿下,亚历克斯·凯恩·奥古斯都……居然会屈尊降贵,跑到我这帝国边陲的穷乡僻壤,还亲自钻进了地下遗迹玩命。这属实是让我受宠若惊啊。”
林逸面前摆放着众多书籍,都是上一任领主遗留下来的“无用之物”,对林逸而言却是了解这个世界的宝贵窗口。
老巴顿之所以没将这些鬼玩意当掉,正是因为在这片连温饱都成问题的土地上,它们毫无价值。
而其中一本关于皇家秘闻的典籍,恰好记载了一件宫廷丑闻。
十几年前,皇室曾爆发一种名为‘白鳞瘟疫’的怪病,感染者面部会出现可怖的病变,形同恶魔附体。
为掩盖丑闻并为一位尊贵病人保留体面,有人为其打造了一副独一无二的黄金面具。
亚历克斯依旧沉默,但这沉默本身,已然是一种回答。
“殿下,血爪堡的地下遗迹,恐怕不是您一时兴起,或者单纯为了‘微服私访’而选择的冒险之地吧?那本不该是帝国皇子需要涉足的污秽角落。”
“一个被瘟疫诅咒的皇子,远离权力中心的漩涡,却出现在帝国最混乱的边陲,深入一个充满邪祟的地下遗迹。让我猜猜,那遗迹里的东西是否与您脸上的‘白鳞’,有着某种不为人知的联系?”
“你很聪明。”亚历克斯轻笑了一声,听不出是赞许还是自嘲,亦或两者皆有。
在摇曳的壁炉火光下,亚历克斯抬起手,指尖触碰到冰冷的黄金面具边缘。
伴随着一声极轻微的金属搭扣弹开的“咔哒”声,那副象征诅咒的黄金面具,被他轻轻摘了下来。
从颧骨蔓延至下颌,再向上侵蚀至太阳穴和额角,一片片细密的白色鳞片,如同某种活物般紧密地贴合在他的皮肤上。
它们排列得并非杂乱无章,反而形成了一种诡异规的纹路。
鳞片覆盖的区域,皮肤呈现出一种病态的苍灰色。
这景象,与其说是瘟疫的病变,不如说更像是诅咒。
“如你所见,十几年前,宫廷御医束手无策,圣光也只能暂时压制其蔓延,无法根除。幸而,当时你的祖父,艾德温伯爵,打造了这副黄金面具献给了父王,奇迹般地压制住了诅咒的蔓延。它很神奇,并非简单的遮掩物…它更像是一道封印。”
“父王将它赐予了我。依靠它,我得以在帝都的漩涡中勉强维持着正常,像一个真正的皇子那样生活。”
“然而,诅咒并未真正消失。它如同蛰伏的毒蛇,随着年岁的增长,那些鳞片开始突破面具力量的压制。最初只是在面具边缘的皮肤下隐隐作痛,浮现细微痕迹,后来……便是你现在看到的景象。”
“更糟糕的是,艾德温伯爵前几年,他离开了帝都,然后便彻底失去了消息。最后的线索指向了北境,血爪堡这片他曾经的封地。”
“宫廷的御医和教廷的主教对此也束手无策。面具的力量在衰减,诅咒在复苏。我别无选择。”(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