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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4章 快跑!
    第284章 快跑!
    “齿镰,你嚇我?”
    被称为土螻的男人嗤笑一声,眼珠子盯著浑身炸毛的绣吉一动不动:“呵,要我说,那小子怕是不敢来的,这鸽子留著也没什么用,还不如给我填填肚子。”
    “再等两天,不是说去外地参加什么比赛了吗?赶回来也要点时间。更何况,那小子死到临头踌躇不前也很正常,当,说不定想通以后会跪下求饶,妄想活命呢?人类就是这么一种懦弱又可口的东西,你吃了那么多,却还是不够了解他们。”
    齿镰像是变魔术一般从身后拎起一具吃剩下的尸体扔过去:“饿了就吃这个,下午我在那边村子的周围抓到的,还算新鲜。”
    扑通。
    赤身的尸体摔在地上掀起些许尘烟,篝火映照著惨澹的残躯,纤细白皙的四肢扭曲且古怪的弯折,是个女孩,五官可爱,年龄看起来不大,约莫八九岁的样子。
    已无血色的小脸上残留著的暗红血渍似乎將惊恐的神色也给凝固住了,本该是灵动的大眼睛此时暗淡无光地注视著跳动的篝火,额头以上的部位空空如也,肚子破了个大洞,原本该有臟器的位置只余留些许污血。
    “什么时候抓到的?”
    土螻看了一眼女孩的尸体,咽了口唾沫,他独爱吃血肉,倒不在意脑子和內臟都不在了。
    伸手拎著女孩的小腿將整个尸体拿起来打量片刻,发现她腿上贴了张符纸,“魂魄还在里面?”
    齿镰依靠著已经损毁的神龕,露出回味的神色,摸著鼓胀的肚子感慨:“主公教的方法,血肉就得伴著魂魄吃才有滋味。”
    “是极是极。”
    土螻一笑,嘴张得巨大,从尸体大腿上咬下一大块血肉,苍白的腿骨暴露在空气中,仿佛有稚嫩的惨叫在迴响。
    “唔,爽滑娇嫩,还是这些小人好吃,可惜如今已不是当年,不然占下几个城,圈养起来,天天都能享用如此佳肴,真乃凡尘极乐,给个神位也不换啊!”
    躲在翅膀下惊惧不已的绣吉探出来瞅了一眼,嚇得当场缩回去,只是听著女孩魂魄的惨叫声心有悲戚,犹豫再三,忍不住说道:“你们这些妖魔,吃人噬魂,不怕地藏王菩萨降罪吗?”
    “地藏王菩萨?”
    土螻愣了一秒,大笑起来,一边咀嚼一边问道:“我从这些人类还在农田中俯首的时候就开始吃人,到现在粗数一下,大约是三四百年前,吃了多少人早就数不清了,怎么不见地藏王菩萨降罪?”
    另一边的齿镰也笑起来:“弱肉强食,哪里来的什么罪过。神明们会降罪於那些宰杀动物的人类吗?从没听说过人吃牲畜有罪的说法,既然如此,那么妖魔吃人,自然也该是无罪的。”
    “礼义廉耻,孝悌忠信。那是人类们编出来为了统治其他人类的工具。”
    齿镰走近过来,用肥厚的手捏起绣吉的翅膀,盯著他的眼睛:“你们这些小妖,被人类哄骗,放弃了妖怪最快的修炼方式,到死还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真是愚蠢。”
    绣吉只是瞪大鸟眼睛,浑身羽毛竖立,膨胀得像是一颗球,被嚇傻了似的。
    齿镰见他不回答,颇感无趣,伸了个懒腰:“胆小如鼠,你那主人用你这样的废物当式神,想来也不是什么厉害人物,也就苍鸆铃招这样的弱者才会栽在他手里。”
    土螻一边吃著手上的尸体,一边听著尸身上传出的若有若无的惨叫,閒聊道:“我看这鸽子分量不够,引不过来的,那小子身边好像有一些朋友。”
    “先前我远远看到过,隔了十多里都能闻到那小女孩身上的气味,那才叫天上仙餚,吃了说不定比传说中的神药都管用。而且是主公喜欢的类型,不如都抓过来,就算那小子胆小如鼠躲起来,也可以將她们献给主公,保你我一命是没问题的。”
    “能抓我早抓了,用你说?”齿镰摩挲著下巴,“估计是那小子提的醒都躲到神社里去了,不好抓啊。”
    “一辈子躲在神社里?总有机会的。”
    土螻说著,吃光了尸体大腿上的肉,拽著纤细的肢体撕扯起来,似乎想將其撕扯成两半便於吞噬。
    就在此时,夜空的星光不知怎么的突然暗淡了许多,连篝火的焰光也被压抑住,只能映照火塘周边两三寸之地,淹没在黑暗中的齿镰和土螻还没反应过来。
    鏘!
    有身影从残破鸟居投下的阴影中闪烁,极暗被一道纯白的光芒切割开,只看一眼便浑身汗毛直立,下意识眯著眼睛,就好像要被这锋锐之气切碎般。
    “谁!”
    被干扰进食的土螻大怒,丟下残躯,从身边捡起自己的武器——一根碗口粗细的漆黑铁棍——挥舞著砸了过去。
    “鼠辈找死!”
    乓!
    铁棍砸向那锋锐至极的纯白光芒,兵刃交击之下,火光迸溅,他正想像槓桿一般以棍尾变招猛砸,却发觉棍头一轻。
    与此同时,那偷袭者手中兵刃阴险毒辣地顺著铁棍直刺过来,钢铁之间摩擦出刺耳的声音,星火迸溅。
    土螻大笑:“哈哈,区区凡兵——”一拳砸过去。
    正这时,啪嗒!
    一截铁块砸在水泥地上发出沉闷的声音,极暗消散,篝火与星光重新照亮这一隅。
    齿镰看清那剑刃上朦朧著的灵光,心神震动,只觉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警觉在疯狂尖叫著让自己逃离。
    “快退!”他大喊著,同时捞起身边的长弓弯弓搭箭速射。
    咻咻咻!
    土螻听到警告,慌忙收拳往后退,可惜他退得太晚,那人见刺不中,改刺为胴斩,同时身体向囚禁鸽子的方向腾挪躲避射来的箭矢。
    噗!
    利刃划过,一阵血雨洒下,土螻痛叫一声连退数十步方才有机会低头看一眼自己胸口的伤势。
    奇怪的是,明明伤口不是很深,按照以往的经验来看,现在该开始癒合了才对,可眼下自己却像当初还是野兽时那样,血流如注。
    他惊疑不定,“怎么会?”
    抬头一看,来者是个十几岁的年轻人类,穿著印有精致月形纹的白色短袖,蓝色牛仔裤,帆布鞋,手里拿著比一般太刀还长一些的刀,那刀上隱约氤氳著光晕,只看一眼就让土螻有一种被压制的感觉。
    他伸手摸向那施了妖法的树枝囚笼,有浑浊的黑烟瀰漫出来阻挡,坚持了一秒,咔地一声,树枝尽数断裂。
    “他就是——”
    “东野瑜,那胆敢冒犯大江山的除妖师。”
    齿镰走到土螻身边,看了眼他的伤口,又看一眼那被削去一截的铁棍,皱起稀疏的眉毛:“这小子有点古怪,我先前就在想,铃招阴沟里翻船还可以理解,但苍鸆的实力可不输你我儘量不要跟他缠斗。”
    土螻看著他愣了一秒,我特么大半本事就在近身缠斗上,你在说什么?
    “没事吧?”
    东野瑜救下绣吉后问道。
    “主公,我——”
    “之后再说。”
    东野瑜打断绣吉,看向不远处那已经被啃噬了大半身躯的小女孩,一眼就看出其魂魄被禁錮在肉身內,自己再晚一些过来,她恐怕就要魂飞魄散了。
    如此残忍的举动,哪怕是在桃乡见惯了妖魔举止的东野瑜也不由动容,耳边不断传来女孩喊疼的哀嚎。
    若让御子被这些妖魔抓住,恐怕也是如此下场。
    东野瑜深吸一口气,心中怒火渐起,將视线转向不远处的两只妖魔。
    “你们来自大江山?”
    说著给绣吉身上贴了一张小符咒,低声道:“风灵会助你,柊镜和许多除妖师在山下,去通知他们,说可以上山了。”
    绣吉闻言也不多废话,振翅而起,速度极快,很快消失在夜空中。
    “既然知道本大爷的来歷,还不快快跪地求饶,否则到时垂死挣扎惹恼了大爷,便向那小人一般將你连人带魂一起吃了!”
    土螻残忍地笑著,身体上的皮肤啵地一声被撑破,露出真身。
    只见其身披棕色毛髮,身躯壮硕,手臂极长,尖牙利齿,脸庞狰狞可怖,眼神凶戾,是一只三米高的巨型猿猴。
    他不知从何处掏出来一张残破符纸,贴在伤口上,符纸与伤口中隱约的灵光同时亮起,血竟止住了。
    “我乃齿镰,属酒吞童子大人麾下三十六妖將,你这凡人胆敢杀我大江山之妖,死期已至!若不想连累亲朋,就献上头颅,隨我去向我家主公谢罪!”
    齿镰也大笑著,尖利如箭的白色鬃毛刺破白胖的皮肉,身形膨大,很快化作与巨猿差不多大小,身上覆盖著短粗的黑毛,脸如豚鼠,鬍鬚修长,还有一双凿子般的大板牙,看起来是一只豪猪修炼成的妖魔。
    “猴子和豪猪,这点修为也敢来找死,你们大江山怎么竟是一群失智畜生吗?”
    东野瑜持刀疾步衝上去,猿妖不敢硬碰硬,只是腾跃躲闪,他一味闪躲,身形极其敏捷,险之又险地躲过数道连斩,满头大汗地叫道:“跟他废什么话,还不把他们叫出来!”
    话音刚落,不知何处来的烈火如龙一般席捲而来,瞬间点燃其毛髮,骇得他齜牙咧嘴地用妖气压下火焰,却因此被牵扯了一瞬。
    “死!”东野瑜怒喝一声,剑比声先至,澄明一文字长光的锋刃在斩妖的映衬下似乎更亮了一些。
    土螻大惊,发出尖利猿猴的叫声:“啊!”
    噗!
    刀锋切过,如同切黄油一般將其长臂斩断,隨后刀转横斩,正要將这妖魔梟首。
    “你敢!”
    嗖嗖嗖!
    数支闪烁著不详光芒的箭矢飞射而来,东野瑜还没练成铜头铁臂,不敢硬接,闪身躲过。
    齿镰没想到土螻竟被逼得如此狼狈,用弓箭逼迫东野瑜腾挪,一边喊道:“都出来吧!擒住这小子的有重赏!羽,这次拿了他,我就向主公给你请功,届时有主公帮你,还担心被人遗忘吗!”
    话音刚落,残破神社周边缓缓飘起数量眾多的鬼火,都是些修为低微的妖魔,但数量眾多。
    与此同时,那已经破败的神龕后,一个穿著白色羽织的男人踱步而出,一手持羽扇,一手持太刀,气息污浊。
    东野瑜打眼一看,想起鹤归山的典故,这恐怕就是那唐宋年间就有典故,后得了神祠的仙鹤了。
    哪怕是宋时到现在,恐怕也有千年修为了吧?
    但看气息,虽然看著像是金丹修为,却又无比微弱,別说元君,就是春塬也远强於他。
    不是说现在还时常有人祭拜吗?怎么混的这么惨,沦落到和妖魔为伍的地步了?
    东野瑜眉头紧皱:“身为神明,受凡人供奉,高高在上,却眼睁睁看著幼儿被妖魔吞噬,你也配坐这神位?”
    那男人瞥了一眼东野瑜,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他笑起来,笑声越笑越大:“你这凡人懂什么?神明?你看我像是一个神吗?”
    他將太刀扛在肩上,目光落在那被啃噬的赤身小女孩身上,脸上並无半分怜惜,只有癲狂的快意。
    “你知道我是谁吗?”
    东野瑜打量周围的情况,沉思一秒,妖魔太多,自己要是不变回原形,以人身对敌恐怕会落入下风,倒是要是被这鹤神偷袭,搞不好要重伤。
    太刀適合巷战或者一对一的单挑,却不適合这种以一敌多的群体战。
    反正山下除妖师们应该已经到位了,不如拖延时间,等他们一起攻上来,便顺著他说道:“仙鹤传书?”
    “对,没错,仙鹤传书,你竟记得?”
    羽有些意外:“我与家妻当年受空海所託,歷尽艰辛跨海给他们带回来各类书籍、秘传技术,想著造福一方百姓也算是善事。当时的人类也感念我和妻子的恩德,给我们立了这间神社。”
    他露出回忆的神色,仿佛平静下来。
    “刚开始还算香火鼎盛,我与家妻守护这一方山民,安心修行。”
    “一日有妖魔侵袭,家妻为了保护那些凡人,央我一同將那妖魔封印,原本一切都很顺利,直到天地灵机渐渐稀少,我们越来越难以施展神力,世界也变得很陌生,到后来那些凡人竟渐渐遗忘了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