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明岛……”陆忘荃眼神变幻,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谢家现在如何了?”
陈渊一怔:“早在一千年前,谢家就已经覆灭,如今流明岛为一家中型宗门青萝宗掌控。”
陆忘荃皱眉道:“这青萝宗是何来历?”
陈渊解释道:“这青萝宗本不在流明岛上,是寒鲛海域的一家小型宗门。”
“千年之前,问天宗一夜之间,离奇覆灭,玉清海修仙界天翻地覆。”
“寒星真人整合数十家宗门家族,又纠集大批散修。”
“趁着天机门、镇海宗争夺问天宗辖下海域之时,趁势而起,建立了正气盟,这青萝宗便在其中。”
“后来正气盟夺占了问天岛,成为玉清海第三大宗门,接收了问天宗留下的大半海域,需要镇守。”
“青萝宗便迁至流明岛,脱离了正气盟,作为附属宗门,掌控整片烟涛海域。”
陆忘荃沉默片刻,缓缓开口:“陆某当年便在龙眠海域修炼,距流明岛不过三千余里,年少之时,也曾往流明岛一游。”
“谢家世代依附于问天宗,何等威风,鼎盛之时,甚至将手伸入了龙眠海域,却也风流云散……”
陈渊叹了一口气:“问天宗一夜覆灭,其附属宗门遭到池鱼之殃,谢家自然无法幸免。”
陆忘荃摇了摇头:“小友说反了,问天宗才是遭到了池鱼之殃。”
陈渊一怔:“前辈此言何意?”
陆忘荃冷笑一声:“小友可知问天宗因何而亡?”
陈渊摇了摇头:“问天宗彼时正当鼎盛,还要压过天机门一头,与镇海宗旗鼓相当。”
“但在一夜之间,问天宗全宗覆灭,留在问天岛的宗门弟子无一幸免,已经成了一桩悬案……”
他忽然一顿,看着陆忘荃,神情微变:“莫非是前辈……”
陆忘荃微微颔首:“不错,问天宗便是被陆某亲手所灭。”
陈渊心中一惊,差点就要离座而起,在最后关头强行镇定下来,但心中还是下意识地升起了几分戒备。
陆忘荃双目一眯,脸上笑容缓缓敛去:“小友为何如此惊骇,莫非与问天宗有什么关系?”
陈渊心念百转,最终还是如实开口:“晚辈不敢欺瞒前辈,晚辈资质平平,又是散修出身,道途很是艰辛。”
“全靠早年间得到了一位问天宗结丹修士的遗泽,方才结丹成功,勉强也算是继承了问天宗传承。”
“后来机缘巧合之下,方才有今日修为。”
“晚辈骤然得知,问天宗是被前辈所灭,难免心中惊骇……”
陆忘荃失笑道:“小友这是将陆某当成了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不成?”
“问天宗已灭,陆某大仇得报,恩怨已经了结。”
“休说小友只是得到问天宗弟子的遗泽,即便是问天宗修士的后人,陆某也不会拿小友如何。”
陈渊心中一松,庆幽真人夺舍失败之后,他观览了庆幽真人的所有识忆,几乎是以他的身份重活了一次,对他的经历感同身受。
适才陈渊所说的流明岛,便是庆幽真人拜入问天宗前,年少所居之地。
而在改为“庆幽”这个法号之前,他名为谢听潮,是流明岛谢家千年一出的天才修士。
陈渊传送到玉清海之后,顺便打探了一番流明岛的情形。
得知陆忘荃也是玉清海修士,他便想结交一番,日后进入空间通道,也能多一个照应。
当陆忘荃问起他的出身,他便选择了最熟悉的流明岛。
但问天宗竟是被陆忘荃所灭,陈渊庆幽真人识忆的影响,心中惊骇不已,还是露出了破绽。
所幸陆忘荃明言不会迁怒,陈渊平复心境,暗暗告戒自己,喜怒不可形于色。
他抱拳一拜:“晚辈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让前辈见笑了。”
“但不知是何人招惹了前辈,竟让前辈不惜覆灭一宗,鸡犬不留?”
陆忘荃洒然道:“还能如何?无非是以势压人,欺凌弱小那一套,在修仙界中屡见不鲜。只是陆某机缘巧合,成就化神,让问天宗付出了代价。”
他嘴角含笑,神情悠然,但眼神中却隐隐透出几分悲凉。
“我原本并非散修,而是出身于一个小型修仙家族,资质虽不出众,比不上那些天灵根、地灵根的天才,但也不是伪灵根。”
“修炼也算勤勉,得族中长辈青睐,不缺修炼丹药。”
“我三十四岁时,按照族规,为了诞下更多身具灵根的血脉后裔,与族中支脉一个名为青梅的女子,结为了道侣……”
说到此处,陆忘荃脸上笑容更加浓郁:“我一心求道,心中本无男女之事。”
“但我一路修炼而来,都是得家族扶持,实难违逆族规。”
“但出乎意料的是,青梅容貌姣好,活泼可爱,渐渐地,我与青梅互生情愫,也算是两情相悦。”
“我和青梅相互扶持,五十二岁时,我顺利筑基,又过了十八年,青梅也筑基成功。”
“夫妻二人双双筑基成功,族中都将我二人看成‘神仙眷侣’。我也以为,这种日子会一直持续下去,直到我坐化,或是青梅坐化……”
陆忘荃忽然摇头一笑:“我甚至不敢奢望元婴,只希望能够结成金丹,继承家主之位,便不枉此生了。”
“我不敢有一日懈怠,不是闭关修炼,就是和青梅一同前往墨海,在外围猎妖取丹。”
“换取灵石丹药,终于在一百零三岁时,突破了中期瓶颈。”
“三年之后,我刚刚稳固境界,再度和青梅前往墨海,猎杀妖兽……”
他顿了一下,脸上笑容敛去:“我和青梅运气不错,刚刚进入墨海两个月,就遇到了一头四级的浮水鳐。”
“这种妖兽性情温和,实力不强,身上的胸鳍又价值不菲,足以换来一粒问天宗特有的乾化丹,助青梅突破中期瓶颈。”
“不过浮水鳐速度极快,我和青梅足足追了一个月,耗尽了身上的灵石,才将其击杀。”
“但就在这时,一个筑基中期修士突然冒出,要抢走浮水鳐的尸体。”
“我和青梅费时费力,几乎孤注一掷,好不容易有所收获,岂能退让,当即和此人动起手来。”
“此人修为比我深厚一些,手中灵器也要强上许多,但根基不够牢固,我和青梅联手,把他打得狼狈不堪。”
“此人恼羞成怒,问我出身来历,我自然不会理会。”
“但青梅自从与我结成道侣,便从未受过委屈,又终日修炼,性子单纯了一些,竟然直言相告。”
“我心知不妙,想要斩草除根。”
“但我和青梅真元不足,灵器威能平平,难以取下那人性命,让他走脱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