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章 一心修得大道果，打破藩篱真大圣
    “好贼子，受死！”
    “好胆，好胆！汝这妖怪，竟敢幻化俺老孙的面貌行凶作恶！”
    铛！
    双棒交击，声震寰宇！
    肉眼可见的涟漪横扫四极八荒，震得下方群山瑟瑟，江河倒流，好一场惊天恶斗。
    两尊猴王，俱是身披锁子黄金甲，头顶凤翅紫金冠，足踏藕丝步云履，周身流淌着混元无漏的不朽神光。
    只说二大圣，神通竟无分轩轾，搅得周天云霭翻腾如沸。
    “妖邪！纵能幻形，焉知斗战胜法之玄妙真髓？”左边猴王厉啸如雷，双眸金焰灼灼，倏然探手一抓。
    刹那间，掌心毫光迸射，演化无穷妙境。
    且说是一绽开，便是一方浩瀚世界沉浮；一叶舒展，便有一座庄严净土显现。
    神通运转间，天地为之失色，日月为之无光，一只覆压东洲亿万里山河的大手轰然盖落！
    “妖怪，从何处窃得俺老孙的看家本事？”
    右边猴王怒目圆睁，毛发倒竖，毫不示弱，他同样运转斗战胜法至境，掌心喷薄一方琉璃净土，净土之中，万佛禅唱，梵音震世。
    只说这猴王，将这无量佛国攥在掌心，捏成拳印，悍然而冲！
    轰隆隆！
    亘古群星同时爆裂，万千世界齐齐倾覆。
    无边的声威震得往古来今、天上地下无数神佛心惊肉跳，惶然不知天地间出了何等变故。
    “好妖怪，好妖怪，端的有些手段，且看老孙这一阵神风！”
    一猴忽地拔下毫毛，化作金砂一捧，张口便吐巽风。风起处惊天地泣鬼神，吹得仙山洞府幽暗，蓬莱海岛昏沉，盘古至今曾见风，不似这风来不善！
    “哈哈哈！哪来的夯货，岂不知俺老孙自有辟风之法，看俺神火！”
    另一猴张狂大笑，张口吐出六丁神火。神火灼灼，燃天地之灵，焚鬼神之心。
    两个猴儿，你一来我一往，风火倒卷，雷霆交错，万般神通尽显化，无量门道掌中斡。
    只说竟斗上百回合，仍旧分不出个高下。
    旁边那沙僧拎着宝杖，看看这个，瞅瞅那个，只觉得一阵阵眼缭乱。
    只说其中一个大圣忽然收手，只说两个猴儿看向沙僧，齐声唤：“悟净，你助不得力，且回复师父，说我等这般。等老孙与此妖打上南海落伽山菩萨前辨个真假。”
    只说而这的样貌、神态、声音，俱是个分毫不差，让人分辨不得。
    沙僧见状，只得道：“哥啊，弟且去了。”
    沙僧走后，两猴儿再度战成一团，向着那南海而去，边打边走。
    所过之处，俱是能得见万般神光惊宇宙，无量法瑞震古今，一步踏出便是地覆天翻，三跬迈开又是个乾坤倒转。
    且看这二大圣神威，浩浩神光只说个上贯九天，下彻十地，唿喇喇席卷开来，乾坤险不炸崩开，三界诸世都是颤。
    打的那碧天振动斗牛宫，战的那冥界撼倒森罗殿，晃得那雷音宝阙倒三层，摇得那普陀峰折山腰半。
    那三界万神个个不安，且看那老君难顾炼丹炉，寿星收了龙须扇，一轮红日荡无光，满天星斗皆昏乱。
    只说那南海之上珞珈山，菩萨走出潮音洞，看着那卷起南海浪涛天的两个猴儿，叱咄道：“休得放刁！”
    二大圣见状，俱是收起金箍棒，敛起斗战法，向那菩萨行礼。
    菩萨道：“你们两边站下，等我再看。”
    二大圣闻言，连忙两边站定，一个说我是真的，一个说他是假的。
    菩萨笑道：“莫急莫急，待我一问。”
    旋即，菩萨施展真法，道：“悟空，你可知谁是真，谁是假？”
    此话一出，两个猴儿都一脸迷茫的看着菩萨，齐声道：“你这慈悲教主问这作甚，俺若是能分辨，寻你何来？”
    “二心搅扰辨不得啊。”
    菩萨亦是无奈，往古来今，也不曾见那修命不修性，修成假持混元位的，确实难以分辨。
    旋即，菩萨面色不动，心中默念那紧箍咒。
    只说两个怒目相视，正要再斗的猴儿俱是撒手扔了金箍棒，只觉元神痛煞实难捱，满地打滚忙不停。
    “菩萨，莫念莫念。”
    两个猴儿一同告饶，却应了那二心本一体，无有他我分。
    “我实难以分清，且去天上，请诸天仙神来辨吧。”
    菩萨自知分不出二心，便使个笨法子，叫两个猴儿好好闹一闹，舒了胸口躁郁气之后，自有二心归一，修得正果的那一刻。
    二大圣闻言，告辞菩萨之后，俱是争斗起来，直上那南天门外。
    南天门外，广目天王、马赵温关四大天将早早便望见这一幕，俱是慌慌难安，只说那孙大圣又要来闹天宫，连忙唤大小众神关天门。
    “大圣这是作甚？不去保那唐僧取经，闹上天宫胜境为何？”
    那天王关了南天门之后，立在云头，喝问二大圣。
    “汝等不知，这妖怪化作我的模样作恶，今寻了南海教主，亦是分辨不得，只说上天请众等兄弟，为俺老孙分辨。”
    二大圣齐齐开口，看得那天王、将军等面面相觑。
    观音菩萨都分不清楚，他们如何分辨？
    二大圣等得恼了，拎着棍子骂道：“尔等既分辨不得，便放开门来，小心俺老孙棍下无情！”
    天王将军等顿时大惊，连忙放开天门。
    只说二大圣入了天宫圣地，惊动高上大天尊。
    大天尊只是看了一眼，便道：“胡闹，别扰天宫清净，且去地府耍子去吧。”
    二大圣闻言，也不敢放肆，口称遵令之后，便往地府而去。
    这一路上又是打斗，从碧落杀至黄泉，谁也奈何不了谁，只是那动静吓煞了不知道多少过往的仙神、众生，叫他们俱知孙大圣神威无量。
    入得地府之后，二大圣在地府又是一阵闹腾，惊动地藏王菩萨，请了那他心通的谛听。
    谛听闻说悟空心声，顿时便知晓前因后果，却不敢言，只说叫两个猴儿，去那西方灵山圣地。
    二大圣闻言，便自幽冥地府而上，一路西行，且看那玉宇澄清万里埃，两猴神通无量高。
    只说地面上，一间农户中，那正在休养的唐僧被惊动，和沙僧、八戒一同走出屋来，望见那天上竞斗的二猴。
    “悟空……”
    那老和尚期期艾艾的喊了一句。
    且见二大圣未有丝毫停顿，只远远传来一声：“师傅稍安勿躁，我等且上那灵山，请佛老分辨因果。”
    说话间，二大圣已经远离，进了灵山佛土。
    那般大神通、大动静，早已惊动了西方极乐世界，大雷音寺中。
    八宝莲台之上，世尊如来慧眼微睁，早已洞彻下方那惊天动地的争斗根源。
    只说老佛面含慈悲和蔼笑，却无丝毫惊异，只对左右言道：“汝等俱有甚深法力，当知周天之内有五仙五虫。然此中更有四猴混世，不入十类之种。”
    众菩萨、罗汉、金刚、比丘尼等闻言，皆竖耳倾听。
    佛祖缓缓道：“第一是灵明石猴，通变化，识天时，知地利，移星换斗。第二是赤尻马猴，晓阴阳，会人事，善出入，避死延生。第三是通臂猿猴，拿日月，缩千山，辨休咎，乾坤摩弄。第四是六耳猕猴，善聆音，能察理，知前后，万物皆明。此四猴者，不入十类，不达两间。”
    佛祖话语刚落，二大圣身放万般神光，棍扫无量法华，直直撞破了灵山护法祥云，落在大雄宝殿之前！
    只说那神通激荡，吹得殿中幢幡猎猎作响，香火明灭不定。
    “如来老儿！”两个声音重迭，震得琉璃瓦嗡嗡作响。
    “这妖怪化作俺老孙模样，行凶作恶，搅得天翻地覆！”
    二大圣互相怒目相视，同时告状道：“那南海观音、天庭大天尊、地府阎罗连同谛听，皆道分辨不得，只说唯有你佛法无边，能照见本源流，须得与俺老孙辨个真假，还俺老孙清白！”
    两张一模一样的雷公脸上，俱是桀骜、愤怒，杀意凛然！
    满殿神佛，面对这冲天神威俱是心惊，目光不由自主地望向莲台上的世尊。
    如来佛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二猴，穿透一切表象，照见一切本质。
    佛祖缓缓开口，声音宏大而宁静，将那无边戾气都消去大半：“汝等二心竞斗，妄生猜嫌，故有这场灾愆。”
    此言一出，二猴皆是一愣。
    “二心竞斗？”
    一个猴王怒道，“佛祖休打哑谜！俺老孙一心保唐僧西去，何来二心？分明是这妖怪作祟！”
    “正是！”另一个猴王亦喝道，“速速指出哪个是假，老孙一棒打杀了事，好去保师父取经！”
    佛祖却不再直接回答谁真谁假，只是看着他们，那目光深邃如渊海，包容万象，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悟空。”
    这一声呼唤，并非针对任何一个，而是同时唤了两个。
    “有道是外魔易除，心魔难伏。”
    “今日之相争，实乃汝妄、嗔、执不甘沉寂，恰逢个识欲二神作乱，被六耳猕猴所趁，欲夺汝位，代汝功果。”
    “分辨真假，不在我口，不在诸天神佛之眼。”
    佛老开口，念动真言，使了个大慈悲、大智慧之音，有诸般妙用，点化猴儿。
    “且说真者自真，假者自假。汝心若明，便知今日之难，非外力可解。”
    “有道是鸿蒙初辟原无性，打破顽空须悟空。唯有悟空悟得空，方能复归真清净。”
    “否则便是打杀了这眼前之妖，他日魔障再生，又陷轮回之苦也。”
    梵音唱和，直指本心，且蕴含个大寂灭大玄妙之言，回荡在宝刹之中。
    只看佛老言罢，便不再出声，缓缓闭上了法眼，入定去了。
    三千诸佛菩萨、五百阿罗、众等金刚、无数比丘、比丘尼等，俱愕然的看向佛老。
    只说那两个猴儿，亦是愣神。
    “悟空……悟空！”
    一个大圣似有所悟，恍惚间想起来当年入得太易山上。
    祖师不曾赐他字辈，只说自成一辈，曰个悟空。
    想来……当年祖师，或是望见今朝，便给自己取了个悟空的法号。
    空，何谓空？
    经文中言：缘起性空，万法皆由种种条件和合而生，是为万法空相。
    破我执法执，悟得无云晴空，清澈灵动，方能回归婴儿本真，契合道法自然。
    且说另一个猴儿，见得那大圣顿悟，顿时厉声尖啸：“胡言！如来老儿，你分明是袒护这妖怪，俺老孙才是真的！”
    “待我打杀了这假货，再来与你分说！”
    猴儿手中的金箍棒再次爆发出刺目的金光，使了那斗战胜法，再运那初始真解，只说万般神通归一棒，朝着对面的那大圣当头砸下。
    棒风临顶，那顿悟的大圣眼中迷茫尽去，反生澄澈光明，竟忍不住仰天大笑：“原来如此，如此方为空，如此方为我。”
    “笑我痴愚，四尺猢狲，落地称圣，却不知何为圣。”
    他眼中金芒暴涨，是前所未有的澄澈与觉悟之光。
    好大圣，竟弃了金箍棒，张开双臂，坦然迎向这一棍，只待那棍影及身，便骤然溃散。
    “不，怎教你成了正果！”
    那挥棒的猴儿发出怒号，形体如泡影般溃散，化作一缕鸿蒙初辟的虚无之炁，倏然融入大圣体内。
    “嗡——”
    大圆满光明相自大圣脑后赫然显现，只说那锁子黄金甲、凤翅紫金冠、藕丝步云履毫光大放，烛照十方净土。
    这一刻，天降祥瑞，地涌金莲，紫气浩荡诸天地。此为真混元证道，天地为之庆贺！
    “啪！”
    一声轻响，大圣头顶那圈紧箍金线，应声崩碎，如露如电，消逝无踪，仿佛从未存在。
    八宝莲台上，佛老睁开法眼，颔首赞道：“善哉，善哉。一心修得大道果，打破藩篱真大圣。待汝功成归极乐，当得作佛矣。”
    殿中诸佛菩萨闻言，豁然开朗，齐齐合十赞叹：“南无阿弥陀佛……恭喜大圣，照见本心，见心即佛！”
    好大圣，大手一挥，红莲业火化披风猎猎作响：“今蒙佛老点化，弟子铭记于心。此去必保取经人，功成再来净土拜谢！”
    莲台上，佛老微笑：“善哉，悟空且去，我教观音尊者随你同往，有法旨予唐三藏，不得再逐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