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6章 同室操戈,魔尊降临,一战成名
雷家主支后山禁地深处。
一座完全由暗红色晶石构筑的祭坛正剧烈震颤,汩汩冒出的粘稠血雾几乎凝成实质,將中央那尊三头六臂的狰狞魔像淹没大半。
魔像心口处,一个被无数血色锁链缠绕的胚胎状肉瘤正疯狂搏动,如同心臟般强而有力,散发出令人神魂战慄的恐怖威压,预示著某种存在即將孕育完成。
祭坛之上。
血傀童子那矮小的身躯仿佛与祭坛融为一体,他贪婪地呼吸著几乎液化的血煞之力,枯槁的脸上浮现出病態的潮红与狂喜。
距离最终成功仅有咫尺之遥!
就在这时。
一名心腹长老连滚爬爬地冲入禁地,甚至来不及对血傀童子行礼,便惊恐地向雷天鸣稟报:
“族长!大事不好!藏经阁的雷玄策……失踪了!值守弟子毫无察觉,禁制亦无触动痕跡!”
雷天鸣闻言,脸上的血色“唰”一下褪得乾乾净净,下意识地看向血傀童子。
“蠢货!现在才知道慌?那老东西必然是察觉异常,潜去分家报信了!”
血傀童子语速极快,思维清晰无比:“雷天鸣,听令!”
“第一!即刻起,完全封锁主支山门!
升起最高级別的『血逆覆天阵』!不许进出,隔绝一切內外传讯!哪怕一只传讯飞蚁,也给本童子碾碎!”
“第二!立刻传讯给我们安插在分家附近的『暗钉』,让他们给我死死盯住分家所有出口!
有任何人企图外出,尤其是向傅家或镇世司方向去的,不必请示,格杀勿论!寧可错杀,不可放过一个!”
“第三!祭坛已到最后关头,不容有失!
將地牢里所有剩余的『备用资粮』,全部投入祭坛,助魔种完成最后蜕变!快!”
他的命令一条接一条,狠辣果决,没有丝毫犹豫,瞬间將可能出现的漏洞全部堵死,展现出的心智与狠戾远非雷天鸣可比。
雷天鸣被这一连串的命令砸懵了,脑子根本跟不上,只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只会訥訥道:
“…全…全部封锁?万一…万一镇世司……”
“没有万一!”
血傀童子厉声打断,脸上满是讥讽与不耐:
“现在怕了?
早在你选择与我极西之地合作时,就该想到今日!
此刻退缩,你我皆是形神俱灭的下场!
立刻按我说的去做!
完成献祭,接引魔尊之力降临,才是我们唯一的生路,更是你雷家……不,是你雷天鸣攀上巔峰的唯一机会!
除非你想自寻死路!”
最后四个字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雷天鸣恐惧的心底。
雷天鸣一个激灵,对形神俱灭的恐惧瞬间压倒了一切。
是啊,他没退路了!
他脸上闪过极端自私的狠色,为了自己活命和所谓的“前程”,什么都顾不上了!
“是!是!属下遵命!这就去办!这就去办!”他几乎是手脚並用地爬起来,对著那名长老歇斯底里地吼道:“听见上使的命令了吗?!快去!立刻执行!谁敢延误,老子先拿他填祭坛!”
看著雷天鸣连滚爬爬衝出去传令的狼狈背影,血傀童子眼中闪过一丝极度的轻蔑。
“废物就是废物……”
他低声啐了一句,隨即目光重新投向那搏动愈加剧烈的魔种,贪婪和狂热再次占据眼眸。
“不过也好,越是无能的傀儡,用起来才越顺手……只要撑过这最后时刻……”
…
…
大长老雷万壑化作一道不起眼的灰芒,悄无声息地掠出分支山门,其身法並非极速,却完美融於山川夜色,仿佛一阵自然拂过的晚风,不留半点痕跡。
然而。
就在他离开分支地界约百里,一片常年被地煞阴雾笼罩的“枯骨林”边缘,他身形微微一顿,心中嘆息一声:
“果然还是来了。”
他並未加速,反而缓缓停下遁光,立於一棵枯死的铁木枝头,袍袖在夜风中轻摆,目光平静地望向下方翻滚的雾气。
“唉……都出来吧。玄煞,你我相识四百七十载,一同入道,一同为家族效力至今,何须藏头露尾,用这『幽煞缚灵链』对准老友?”雷万壑的声音苍老却沉稳,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惜。
雾气一阵翻涌,四道身影显现。
为首的正是主支的假丹境巔峰长老,雷玄煞。
他面色复杂地扯下面罩,露出一张与雷万壑一样布满岁月痕跡的脸,眼神却锐利而冰冷,带著一丝被看破的恼羞成怒。另外三名紫府后期修士则依旧面色冷硬,呈包围之势。
“万壑兄,既然你已认出是我,那便更好说话。”雷玄煞声音乾涩,“停下吧,隨我回主脉。族长有令,任何人不许擅自离山。你此刻前往傅家,意欲何为?莫要自误,坏了家族大计!”
“家族大计?”
雷万壑缓缓摇头,目光如炬,直视雷玄煞:
“玄煞,你当真不知后山禁地在进行何等『大计』?你当真感受不到那日益浓郁的血煞之气?你当真以为,勾结极西魔道,布下那伤天害理的『血煞遮天阵』,以族人血肉魂魄为祭,是在光耀雷家门楣?!”
他每问一句,声音便提高一分,带著不容置疑的威严和痛心。
雷玄煞脸色微变,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动摇,但隨即被更强的偏执取代,厉声道:
“住口!族长深谋远虑,岂是你能妄加揣测!此乃家族崛起之天赐良机!待神功告成,我雷家便是下一个万年世家,甚至能与七郡王府平起平坐!届时,你我皆是功臣!那些牺牲……是必要的代价!”
“必要的代价?”
雷万壑悲凉一笑:
“用自家儿郎的性命和灵魂做代价?
玄煞,你醒醒吧!
郡王府?你当真以为七郡王会认可这等魔道行径?届时第一个剿灭我雷家以正视听的就是朝廷!这不是崛起,是自取灭亡,是拉著全族跳入万劫不復的火坑!
你现在回头,与我一同揭发此事,尚可保全分支,为我雷家留下一丝血脉和清名!”
“冥顽不灵的是你!”雷玄煞仿佛被刺痛了最敏感的神经,怒吼道,“族长早已得到七郡王默许!我等乃是皇亲国戚,行事自有分寸!你分支一脉素来怯懦保守,只会拖累家族!万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束手就擒,隨我回去向族长请罪!”
雷万壑看著他彻底被权欲和虚妄蒙蔽的双眼,知道再多言语已是无用,眼中最后一丝温情散去,化为一片深沉的冰冷与决绝。
“道不同,不相为谋。既然你执意要做雷家的千古罪人,那便……休怪老夫清理门户了。”
“动手!”雷玄煞见他態度坚决,不再犹豫,厉喝一声,率先催动幽煞缚灵链,漆黑锁链带著悽厉鬼啸直扑雷万壑。另外三名紫府修士也同时发动攻击。
面对这足以困杀寻常假丹修士的合击,雷万壑只是轻轻嘆了口气。
他並未去动那枚雷云峰的剑印,而是袖袍一拂。
一面看似古朴无华的龟甲小盾滴溜溜飞出,瞬间涨大,盾面上天然生成的八卦符文骤然亮起,散发出厚重如山、万法不侵的气息。那数道凶戾的幽煞缚灵链撞在龟甲光幕上,竟如泥牛入海,只激起淡淡涟漪,连声响都微弱不堪。
“上古玄龟甲?!你竟有此宝!”
雷玄煞瞳孔骤缩,失声惊呼。这宝贝防御力极强,在主支典籍中曾有记载,早已失传数百年,竟在雷万壑手中!
“活了这么多年,总得有点压箱底的东西防身。”雷万壑语气平淡,手下却毫不留情。
他並指如剑,在空中虚划一道玄奥轨跡。一枚毫不起眼的玉符从他指尖射出,无声无息,速度快到极致。
“噗!”
一声轻响,一名正全力催动法诀的紫府后期修士眉心瞬间出现一个细小的孔洞,眼中神采骤然黯淡,尸体直挺挺地倒下。他甚至没看清攻击从何而来。
“裂神针符!”雷玄煞骇得魂飞魄散,这歹毒玩意专伤神魂,防不胜防,炼製之法早已断绝!
雷万壑身形如鬼魅般晃动,避开另一名紫府修士的法术,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桿看似普通的青竹杖。他看也不看,反手一杖点出。
这一杖,看似缓慢,却精准无比地点在那名紫府修士护身法器的薄弱之处。
“叮!”一声脆响,那面品质不俗的小盾灵光瞬间溃散。青竹杖去势不减,轻轻点在其胸口。
“咔嚓!”胸骨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那紫府修士狂喷鲜血,倒飞出去,撞断数棵枯树,生死不知。
眨眼间,两名紫府后期修士便已殞命!
雷玄煞看得目眥欲裂,又惊又怒,疯狂催动法力,祭出自己的本命法宝——一柄血色长刀,带著滔天煞气斩向雷万壑。
“玄煞,你的《血煞刀诀》破绽,三百年前我就已看透。”雷万壑微微摇头,面对那凶厉无匹的一刀,他不闪不避,只是將青竹杖向前微微一递。
杖尖精准无比地点在血刀力量运转最滯涩的那一个节点上。
“嗡!”血刀剧震,其上凝聚的煞气竟瞬间紊乱反噬!雷玄煞闷哼一声,嘴角溢血,攻势戛然而止,眼中全是难以置信。
“不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你醉心权术,疏於修行,道心早已蒙尘。”雷万壑语气淡漠,手下青竹杖化作一道青光,如影隨形,直刺雷玄煞丹田要害。
雷玄煞亡魂大冒,拼命后退,同时祭出数件防护灵器。
但雷万壑的攻势如绵绵细雨,无孔不入。青竹杖每次点出,都必然落在对方最难受、最无法防御的位置。短短数息,雷玄煞已是左支右絀,防护法器接连被破,身上多了数个血洞。
最后一名紫府修士嚇得肝胆俱裂,转身就想逃跑。
雷万壑看也不看,袖中飞出一道金光,那是一枚雕刻著龙纹的金色绳索——缚龙索!金光一闪,便將那修士捆得结结实实,法力瞬间被封,栽倒在地。
“万壑兄!饶命!我知错了!我愿……”雷玄煞见大势已去,终於感到恐惧,嘶声求饶。
雷万壑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哀伤,但手中的青竹杖却没有丝毫停顿。
“晚了。当你对同族举起屠刀时,就已晚了。为了更多的族人能活,你必须死。”
话音落下,青竹杖穿透了雷玄煞最后的护体灵光,轻轻点在他的眉心。
雷玄煞身体一僵,眼中神采迅速消散,带著无尽的悔恨与不甘,仰面倒下。
转眼之间,枯骨林边缘恢復死寂,只剩下瀰漫的血腥味和斗法残留的灵力波动。
雷万壑站在原地,微微喘息,脸上並无胜利的喜悦,只有深深的疲惫和悲凉。他挥手收起几人的储物袋和有用之物,弹出一缕真火將尸体化为灰烬,又迅速抹去周围明显的斗法痕跡。
他看了一眼被缚龙索捆住的、面无人色的那名紫府修士,將其提起封印。
“留你一命,或可为人证。”
做完这一切,他不敢再多停留片刻,再次化作一道不起眼的遁光,速度却比之前更快了几分。
主支的反应如此之快,手段如此决绝,说明他们的计划已到了最关键的时刻,必须爭分夺秒!
傅家议事厅內,檀香裊裊,气氛却凝重如铁。
傅长生端坐主位,面沉如水,指尖无意识地敲击著紫檀木椅的扶手。柳眉贞侍立一旁,眉宇间亦是笼罩著一层忧色。
下方,雷万壑形容略显狼狈,衣袍上还沾染著些许未曾完全拂去的尘埃与淡淡的血腥气,但他腰背挺直,眼神清明而坚定,正將一枚记录著惊人信息的玉简和雷云峰的剑印玉符双手奉上。
“傅大人,柳夫人,事情便是如此。
主支雷天鸣倒行逆施,勾结极西魔道,以全族符阵师及老弱族人为祭,於后山禁地布下『血煞遮天阵』,意图接引魔尊之力,其心可诛,其行已是自绝於天地!”
雷万壑声音沉痛却条理清晰:
“我分支虽已另立,然血脉同源,若此事爆发,朝廷震怒之下,恐有株连之祸。为保全分支血脉,也为阻止魔患蔓延,老夫冒死前来,恳请傅大人以巡天使之尊,力挽狂澜!”
傅长生接过玉简,神识迅速扫过其中內容,越看脸色越是冰寒。那血煞遮天阵的描绘、以及雷玄策推断的可怕后果,无一不触目惊心。
“万壑长老,深明大义,忍辱负重,傅某佩服!”他起身,郑重地向雷万壑拱手一礼,“此事,我傅长生管定了!”
雷万壑连忙还礼,心中一块巨石稍稍落地,知道分支或许有了一线生机。
傅长生转向柳眉贞,语速极快却沉稳异常:
“眉贞,立刻以我的名义,发出巡天使紧急徵召令:目標,黄月华道友、欧阳晴道友、欧阳族长、吴老祖!令他们即刻动身,最快速度赶往雷家主支山门外与我匯合,不得有误!违令者,以同谋论处!”
“是,夫君!”柳眉贞毫不迟疑,指尖灵光闪烁,数道蕴含巡天使权威和傅长生独特法力的传讯符瞬间凝聚,化作流光衝出大厅,消失在天际。
傅长生紧接著又取出一枚更为古朴、带著镇世司独特標记的玉符,以神识刻入信息,將雷家主支之事简明扼要说明,重点强调“极西之地”、“血煞遮天阵”、“魔尊降临”等关键词,最后烙上自己的神魂印记和巡天使官印。
“嗡!”
玉符化作一道炽烈的金光,破开虚空,以远超寻常传讯符的速度,直奔梧州城的镇世司而去。这是直接上呈给监正玄阳真人的最高级別急报!
做完这一切,傅长生看向柳眉贞,语气放缓却不容置疑:“眉贞,你留在家里。”
柳眉贞闻言,美眸中顿时流露出急切之色:“夫君!此事凶险异常,让我与你同去!我已金丹二层,又有焚天令在手,必能助你一臂之力!”
傅长生握住她的手,目光深沉地看著她:
“正因家中需要强援坐镇,我才更不能让你去。雷家事大,但难保不会有宵小之辈趁我离去,前来傅家生事。永瑞、永商他们还需成长,墨兰又在稳固境界,唯有你坐镇山中,主持护山大阵,我才能安心在前方应对强敌。守护好我们的家,同样至关重要!”
柳眉贞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担忧与战意,重重点头:“夫君放心,眉贞必守好家门,等你凯旋!你……万事小心!”
“我会的。”傅长生微微一笑。
他转回身,对雷万壑道:“万壑长老,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出发!”
“是!傅大人高义,雷家分支永世不忘!”雷万壑激动道。
傅长生朗声一笑:“不必言谢,除魔卫道,本就是我的职责。”
话音未落,他已一步踏出议事厅,身形化作一道凌厉的青虹,冲天而起,直奔雷家主支方向而去。雷万壑紧隨其后,化作遁光跟上。
柳眉贞追出厅外,仰望著那道迅速消失在天边的青虹,脸上还是带著一丝担忧。
…
…
雷家主支山门外,百里处的一片荒芜石林。
数道收敛至极的遁光先后落下,显露出傅长生、雷万壑,以及接到紧急徵召令赶来的黄月华、欧阳族长、欧阳晴和吴老祖的身影。
眾人甫一现身,目光便不约而同地聚焦在傅长生身上,隨即脸上皆浮现难以掩饰的惊容。
此时的傅长生,並未刻意收敛气息,金丹中期的浑厚法力如深潭潜流,自然流转间带来的灵压,让在场几位金丹真人心头都是一凛。
“傅道友,你……”黄月华美眸圆睁,掩口轻呼,“你竟已突破至金丹中期了?”
数十年前傅长生结丹时震动四方,这才过去多久?寻常金丹修士,在这个时间內能巩固境界已属不易,而他竟已连破关隘,直抵中期!
欧阳族长头戴面纱,看不清表情,但露出的双眸中也掠过一丝极深的震动,他缓缓拱手,声音沉稳:
“恭喜傅道友,大道再进一步。此等精进速度,闻所未闻。”
他自身於十年前艰难结丹,成就八品金丹,深知其中艰辛,如今尚在金丹初期稳固,对比之下,更是感慨万千。
一旁的吴老祖,脸上的肌肉微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眼底深处翻涌著极其复杂的情绪,震惊、羡慕、甚至有一丝难以言喻的苦涩。他乾笑两声,声音带著点沙哑:
“傅道友真乃天纵奇才,老夫……嘆服。”
他是不入流金丹,突破后的这些年,日夜苦修不輟,感觉法力增长却慢如龟爬,想要触及金丹二层的门槛,估摸至少还需一甲子苦功,还得寻觅突破辅助的灵物。而傅长生,一品金丹,一甲子不到连破数层,直入中期……这其中的差距,简直如同云泥,让他胸口发闷,却又不得不服。
千年寿元,元婴可期……此言绝非虚妄!
傅长生將眾人反应尽收眼底,只是洒脱一笑,拱手还礼:“侥倖有所领悟罢了,诸位道友过誉。当务之急,是眼前这雷家之祸。”
他神色一正,目光扫过远处那被浓鬱血色光幕笼罩的雷家主支山门,那光幕如同一个倒扣的血碗,表面血浪翻滚,煞气冲天,隱隱传来令人心悸的咆哮与锁链拖曳之声。
他言简意賅,將雷万壑带来的情报——雷天鸣勾结极西之地魔修血傀童子、布设血煞遮天阵、以族人血肉魂魄献祭、意图接引魔尊之力等惊天阴谋快速说了一遍。
“……情况便是如此,雷家主支已彻底墮入魔道,此阵若成,魔尊之力降临,恐非梧州之福,而是席捲天下的浩劫开端。”傅长生语气沉凝。
“金丹后期的魔道巨擘?还有这诡异大阵加持?”黄月华听完,面纱下的脸色微微发白,她性子虽沉稳,但毕竟出身相对平和,闻言不禁生出怯意,“傅道友,此事……是否太过凶险?对方实力远超我等,不如暂缓,等镇世司和御神司的支援抵达再行动?毕竟已发出急报。”
吴老祖闻言,却是摇了摇头:
“黄道友的顾虑老夫明白。但傅道友既已决断,必有考量。老夫曾亲眼见证傅道友於药园之中,剑斩那能发挥假婴实力的黑煞真人。如今傅道友修为更胜往昔,神通必然愈发深不可测。时机稍纵即逝,若待其献祭完成,魔头降世,届时才是真正的灾难。”
他这话既是表態支持傅长生,也是在安抚黄月华,点明傅长生的实力底牌。
欧阳晴虽戴著面纱,但一双明眸灵动,看向傅长生的目光带著信任甚至一丝不易察觉的异彩,她声音清脆却坚定:
“傅大哥,你说怎么打,我们就怎么打!这血煞之气看得人真不舒服,早点解决早点安心!”
傅长生微微頷首,转头看向那血色光幕,只见其色泽愈发深邃粘稠,翻滚间仿佛有无数痛苦的面孔欲挣脱而出:
“各位,不能等了。此阵气息正在攀升,献祭已至最后关头。多等一刻,便多一分变数,梧州便多一分沦陷之危!”
“万壑长老,雷家这护山大阵『血逆覆天阵』的阵眼或薄弱之处,你可有线索?还有,你之前提及的內应……”
雷万壑眉头紧锁,神色凝重无比,他尝试以秘法联繫禁地內的老友,然而数次发出讯息都如石沉大海,杳无音信。他深吸一口气,沉重地摇头:
“不妙……老夫联繫不上玄蕴。之前约定的几种紧急联络方式均无回应。恐怕……主支內部已发生剧变,玄蕴他……很可能已遭遇不测,或者被彻底监控隔绝。內应之路,恐怕已断。”
傅长生目光一凝:“无妨,既无內应,便强攻!万壑长老,你对此阵最为了解,可知其命门或惯常布阵的阵眼方位?”
雷万壑强压下对老友的担忧,凝神观察那血色光幕,脑中飞速回忆雷家所有阵法典籍,片刻后,他指向血幕几个灵力流转略显晦涩、血光波动规律有异的位置:
“『血逆覆天阵』脱胎於家族古籍记载的几种古阵,虽被魔改,但根基应未大变。依老夫看,这几处,东侧三百丈那处山坳血潭、正门偏右百丈那尊隱现的魔像虚影、以及后方倚靠的主峰地脉连接点,极可能是其主要阵眼或能量节点!”
“好!”傅长生眼中精光一闪,没有丝毫犹豫,“诸位道友,事不宜迟,即刻动手!”
他目光扫过眾人,快速部署:
“吴道友,你经验老到,攻伐凌厉,请你与万壑长老一同,全力攻击东侧山坳血潭阵眼,吸引正面压力!”
“黄道友,你修为深厚,沉稳持重,请你主攻正门右侧那魔像虚影阵眼!”
“两位欧阳道友,请你们二位从旁策应,干扰大阵运转,清除可能出现的护阵魔物,並警惕外围,防止有其他魔修偷袭或里面的人突围!”
“我会直取后方主峰地脉节点,那是大阵核心亦是其最强点,由我来破!一旦任何一处阵眼出现鬆动,其余两处全力猛攻,使其首尾不能相顾!”
傅长生的安排果断明晰,充分考虑了几人特点和实力。
眾人闻言,皆知此刻已无退路,更无时间犹豫。
“遵命!”欧阳族长沉声应道。
“傅大哥放心!”欧阳晴眸光闪亮。
“老夫必竭尽全力!”吴老祖拱手。
“好!”黄月华也压下心悸,点头应允。
“拜託诸位了!”雷万壑深深一揖。
“行动!”
傅长生一声令下,身形率先化作一道撕裂长空的青虹,裹挟著令人心悸的锋锐与磅礴法力,毫无巧地直撞向那血色光幕最为厚重、能量最为狂暴的后山主峰方向!
……
雷家主支內部。
阵內,雷天鸣通过水镜术看到外面以傅长生为首的五道散发著恐怖威压的金丹身影,尤其是感受到傅长生那金丹中期的磅礴灵压,顿时嚇得魂飞魄散,脸色惨白如纸。
“上使!上使!不好了!”
他连滚爬爬地冲回禁地祭坛,声音都变了调,对著血傀童子语无伦次地喊道:
“傅长生!是傅长生来了!他还突破了金丹中期!还带了四个金丹帮手!我们……我们挡不住的!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啊?!”
血傀童子正全神贯注地催动祭坛,闻言只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那眼神如同在看一只吵闹的螻蚁,带著十足的讥讽和冰冷。
“慌什么?”
血傀童子的声音尖细却异常平静,甚至带著一丝慵懒:
“不过是五个金丹罢了,其中只有一个中期。本童子这『血逆覆天阵』岂是那么好破的?就算是元婴亲至,想轰开此阵也得费些手脚!”
他抬手指了指那搏动愈发剧烈、仿佛下一刻就要裂开的魔种肉瘤,脸上露出狂热之色:
“只要再撑片刻,待魔尊分身降临,莫说元婴,就是化神来了,也得掂量掂量!届时,整个梧州都將匍匐在你我脚下!你怕什么?”
话虽如此,血傀童子眼底深处却闪过一丝担忧。
傅长生等人的攻势比他预想的要快、要猛,尤其是十几年不见的傅长生,给他一种极其危险的感觉。
为防万一,必须加速!
“也该让这些『养料』发挥最后的价值了。”
血傀童子阴冷一笑,不再看嚇得瑟瑟发抖的雷天鸣,双手猛地掐动一个极其诡异邪戾的法诀。
“血源归引,万灵朝宗!起!”
隨著他一声尖啸,一直悬浮在祭坛上空、缓缓旋转的那张古老阵图骤然血光大放!
下一刻。
无数道细如牛毛、却凝练无比的血色丝线,如同拥有生命的活物,从天而降,精准无比地穿透了雷家主支山门內每一个活物的眉心——无论是修士还是凡人,无论他们躲在密室、地窖还是阵法掩护之下!
“啊——!”
“什么东西?!”
“我的头!好痛!”
“救命!族长救我们!”
霎时间,整个雷家主支彻底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慌和地狱般的景象。
无论是链气子弟、筑基执事,还是那些仅存的、未曾被调入禁地的紫府长老,无一例外,全都被血色丝线贯穿眉心。他们的眼神瞬间变得空洞麻木,身体不受控制地、僵硬地转身,一步步朝著后山禁地的方向走去,如同提线木偶。
雷天鸣通过水镜看到这宛如人间炼狱的一幕,看到那些他熟悉的、不熟悉的族人如同牲口般被牵引著走向死亡,看到偌大的雷家顷刻间十室九空,他彻底崩溃了。
“不!不!停下!快停下!”
他扑到血傀童子脚边,涕泪横流,疯狂地磕头:
“上使!求求您!高抬贵手!不能这样啊!这是我雷家数百年的基业!是我的家族啊!不能就这么没了!求您了!留下一些种子吧!”
血傀童子看著脚下如同烂泥般的雷天鸣,眼中只有极致的轻蔑和嘲讽。他嗤笑一声,声音冰冷刺骨:
“蠢货!
区区一个雷家算什么?不过是螻蚁窝罢了!
待魔尊降临,赐下无上魔功和资源,你想要多少家族就有多少家族!到时候,整个梧州,不,整个天下的生灵都是你的『族人』!何必在乎这点微不足道的牺牲?”
他踢开雷天鸣,目光重新投向祭坛,带著疯狂的贪婪:
“现在,乖乖看著,看著我主降临!这才是你真正的荣耀开端!”
雷天鸣瘫倒在地,望著水镜中家族覆灭的惨状,又看看狂热冰冷的血傀童子和那搏动的魔种,眼中只剩下无尽的恐惧和绝望。
他此刻才真正明白。
自己究竟招惹了何等可怕的存在。
但一切,都已无法挽回。
雷天鸣趁著血傀童子不注意,悄无声息的从密道离开了雷家。
……
轰隆隆!
雷家主支山门外,五道璀璨的灵光如同陨星,持续不断地轰击在厚重的血色光幕之上。
吴老祖的赤金宝杵砸出漫天火星,雷万壑的青竹杖点出涟漪阵阵;欧阳族长的厚重土黄色大手印每一次拍击都让光幕剧烈凹陷;欧阳晴的七彩缎带如灵蛇缠绕,不断消磨著阵法的灵光;黄月华的清越铃音则试图扰乱阵法內部的能量流转。
然而。
那“血逆覆天阵”如同一个拥有无尽生命力的怪物。
无论遭受多么猛烈的攻击,表面血浪翻滚间,被破坏的地方总能迅速从地脉和那滔天的血煞之气中得到补充,很快便恢復如初,甚至色泽愈发深邃粘稠。
阵內传来血傀童子那尖细而囂张的狂笑,透过光幕,显得有些扭曲变形:
“哈哈哈!没用的!傅长生!任凭你找来再多帮手,也不过是徒劳无功!此阵连通地脉,更有无尽血煞为基,岂是你们几个金丹能够撼动?乖乖在外面等著吧!待魔尊降临,本童子定要將你们的金丹一个个挖出来,作为献给魔尊的额外贺礼!”
持续的强攻未见寸功,反而消耗巨大。
黄月华本就心存怯意,此刻更是萌生退意,忍不住开口道:
“傅道友,此阵诡异,恢復力太强,我们恐怕真的难以攻破。不如暂退,从长计议,等待司內支援……”
她的话音未落,异变陡生!
轰隆隆!
只见那祭坛上方的虚空,猛地扭曲起来,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狠狠撕开一道口子!
浓郁的、令人作呕的魔气如同黑色的潮水般从中汹涌而出,伴隨著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声和邪恶的低语。
一个模糊不清、却散发著无尽毁灭与贪婪气息的通道正在缓缓凝聚、成型!
魔道通道將成!
所有人的心都沉到了谷底。
黄月华等人脸上出现惊慌之色:
“糟糕,魔尊要降临了!”
“来不及阻止了,怎么办?”
“不如趁著还有时间,赶紧折返族中……”
“……”
就在眾人决定撤退时。
轰!
一股远超金丹中期的恐怖威压骤然降临!
金丹后期!
磅礴的灵力在傅长生周身形成肉眼可见的七色霞光漩涡,將他衬托得如同天神下凡。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是一愣,连阵內血傀童子的狂笑都戛然而止。
傅长生並未理会眾人的震惊,他缓缓闭上双眼,神情肃穆,双手在胸前结出一个古老而复杂的剑印。
一声清脆悠扬、仿佛穿越万古岁月的剑鸣,自他体內深处响起,直透云霄!
紧接著,一道纯粹到极致、凌厉到极致的青色光华自他天灵盖冲天而起,於高空之中豁然展开,化作一株神异非凡的九叶剑芝虚影!
那剑芝通体如同青玉雕琢,九片叶子形態各异,却无一不散发著斩断因果、破灭万法的绝世锋芒!古老而浩瀚的剑意瀰漫开来,竟將那滔天的血煞之气都逼退了几分!
“九叶剑魄,现!”
傅长生猛然睁开双眼,眸中已无悲无喜,只有一片映照万物的剑之清明。
隨著他一声低喝,那九叶剑芝虚影骤然收敛,无尽剑意与青光疯狂凝聚,最终化作一柄样式古朴、剑身布满玄奥符文、通体流淌著破邪青辉的三尺长剑!
此剑一出,天地间的邪秽之气仿佛遇到了克星,发出无声的哀嚎,连那即將成型的魔道通道都微微一滯!
“斩邪!”
傅长生並指如剑,朝著后山地脉节点,遥遥一指!
嗡——!
名为“斩邪”的上古名剑发出一声愉悦的颤鸣,化作一道撕裂天地的青色长虹,以一种看似缓慢、实则超越了时空限制的速度,无声无息地斩落!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鸣,没有狂暴的能量对冲。
在那道纯粹的青色剑虹面前,之前坚不可摧、能硬抗五大金丹联手轰击的血色光幕,如同热刀切牛油般,被轻而易举地一分为二!
笼罩其上的浓鬱血煞之气如同遇到烈阳的积雪,发出“嗤嗤”的哀鸣,迅速消融溃散!
阵法,破了!
“……这!!”黄月华檀口微张,美眸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撼,呆呆地看著那道持剑凌空的身影,之前那点退意早已被冲刷得乾乾净净,只剩下无与伦比的敬畏。
欧阳族长沉稳的脸上也罕见地露出了极度震惊之色:“傅道友神通,竟至於斯!佩服!”
欧阳晴面纱上的明眸异彩连连,闪烁著兴奋与崇拜的光芒。
而一旁的吴老祖,更是如同见了鬼一般,手指微微颤抖地指著那柄正逐渐消散的青色古剑虚影,声音都变了调:
“他…他怎么可能召唤出不同的上古名剑?!而且此剑的品阶和破邪之力,比上次那柄更为恐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