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哒。
    年轻男子随手将门关拢，拧上锁。
    镜片后的双眼异常明亮，往房间里迅速扫视了一圈。
    最终落在为首的中年男人身上。
    “王伍，这次任务情况如何？目标有反抗行为，或其他异常吗？”
    被称作“王伍”的中年男人立刻躬着身子，姿态恭敬地回答：
    “贾爷，我们在茶楼找到了您说的那个目标。”
    “当时，他正在和一个年纪很轻的男人说话，桌上还摆了两箱现金，好像是在进行某种交易。”
    “我们于是假装劫匪，威胁他把钱交出来。目标本人没有反抗，倒是跟他谈话的男人好像是个武者，突然出手阻拦。”
    “属下惭愧，完全不是那个男人的对手，所以试探的任务，只能被迫中断。”
    他这番话避重就轻，刻意隐去了巨额的现金数目，更没提自己被一招制服的狼狈过程。
    只是将方诚简单归结为一个“功夫高手”。
    站在一旁的黑牛和老鼠也垂着脑袋，神情拘谨，全无先前的半分怨气。
    “遇到高手？连你也不是对手……”
    那年轻男子推了推眼镜，目光在黑牛和老鼠鼻青脸肿的脸上停留了片刻，随即陷入了沉吟。
    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变。
    整个人仿佛一瞬间从懒散的家猫，变成了一头警觉的猎豹。
    他没有丝毫预兆地后撤一步，身影如鬼魅般飘到门后，单眼凑上猫眼，迅速扫视门外走廊。
    确认无人后，又闪电般窜到窗边，掀开窗帘一角。
    锐利的目光如同鹰隼，仔细搜索着楼下街道的每一个角落。
    整个行动过程，手法熟练，身形矫捷，如同一名经验丰富的特工人员。
    直到确认没有任何跟踪者，他才松了口气，重新站回房间中央。
    镜片后的目光微微闪烁，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见他良久不语，王伍小心翼翼地开口道：
    “贾爷，我们兄弟几个已经替您办妥了四次任务，您答应给我们的药呢？”
    说着，他指了指身后一胖一瘦的两名手下。
    “黑牛和老鼠，他们之前注射过一次药剂，近期观察表现一直很好。”
    “现在是不是，有资格加入贵组织的‘先锋人材优选计划’？”
    黑牛和老鼠闻言，立刻挺胸抬头，眼中充满毫不掩饰的期待之意。
    年轻男子沉吟片刻，似乎在权衡利弊。
    最终，他点了点头，从背后的帆布包里取出一个便携式的药剂盒。
    “啪嗒”一声轻响，盒子被打开。
    里面铺着黑色天鹅绒，一支崭新的针筒旁边，静静地躺着五管储存着淡蓝色液体的注射剂。
    那液体在昏暗的光线中，闪烁着微弱的荧光，仿佛蕴藏着某种神秘魔力。
    王伍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眼神不禁炽热起来。
    黑牛和老鼠的呼吸也瞬间变得粗重，两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几管液体。
    那种贪婪与渴望，甚至比他们在茶楼看到两箱钞票时还要强烈百倍。
    因为，这可是“先驱者之血”啊！
    诺亚组织费了数十年时间，才成功研制出的，一款具有超凡魔力的神药。
    外界传说中，它能让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在短时间内脱胎换骨，化身超人。
    这种能改变命运的东西，怎能让他们不激动？
    尤其是黑牛和老鼠，早就亲眼见识过这种药剂的神奇效果。
    他们的老大之所以能变得这么厉害，也是多亏了它的作用，才能力量暴涨数倍。
    看着三人如此表现，年轻男子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这是奖励给你们的新药。”
    “王伍，你拿三份，黑牛、老鼠，你们各拿一份。”
    说着，他将药剂盒递了过去。
    王伍脸上闪过一丝喜色，立刻接过。
    手指轻轻摩挲着冰凉的玻璃管，仿佛在抚摸一件稀世珍宝。
    黑牛和老鼠也连忙凑过来，直勾勾地盯着药剂，抓耳挠腮，心痒难耐。
    看着他们如同瘾君子般的模样，年轻男子微笑说道：
    “你们两个这次注射后，如果在两周的观察期内，没有太剧烈的不良反应，我可以做主，把你们正式纳入‘先锋人才优选计划’。”
    “谢谢贾爷！谢谢贾爷！”
    黑牛和老鼠闻言，顿时喜出望外，连连点头哈腰。
    王伍也替兄弟道了声谢，将两份药剂分别递给他们。
    两人如获至宝，小心翼翼地捧在手掌中。
    年轻男子目光微闪，见三人只是拿着药剂爱不释手地抚摸，便又开口道：
    “现在不试试吗？”
    老鼠咽了口唾沫，似乎很想这么做，却有些顾忌：
    “贾爷，您不是说这药副作用很大吗？注射前需要调整好状态，准备足够的营养补充剂。”
    “对啊。”
    黑牛也瓮声瓮气地附和道，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
    “上次我注射完，脖子肿了好几天，身上到处发痒，起了好多红疹子。”
    年轻男子脸上依旧挂着温和的笑容：
    “你们放心，这款药经过组织实验室多次改良，已经提升到2.0版，安全性和耐受性都得到了很大提高。”
    “你们现在就可以尝试，我顺便做一下前期的实验记录。”
    说着，他还从帆布包里取出一个笔记本和一支笔。
    黑牛和老鼠闻言，顿时眼神闪亮，再无半分犹豫。
    王伍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
    但看着两个兄弟那兴奋的样子，最终还是没有阻止。
    黑牛率先行动，迫不及待地拆开针筒包装，将针头刺入药剂的橡胶塞，抽取了整管淡蓝色的液体。
    然后，他仰起头，将针头对准自己的脖颈，猛地扎了进去，很快就将液体尽数推入体内。
    老鼠紧随其后，也同样迅速地完成了药剂注射。
    年轻男子看着两人行动，随后转过头，瞧向一旁纹丝不动的王伍：
    “你怎么不注射？”
    王伍连忙躬身回答：
    “贾爷，我刚才在茶楼和那个男人交过手，身体受了些内伤，等我回去调整好状态，再注射也不迟。”
    “也好。”
    年轻男子点点头，没有追究。
    他的目光重新落回到已经完成注射的黑牛和老鼠身上。
    手中的笔悬在笔记本上方，摆出一副准备记录数据的样子。
    眼神中，则闪烁着一丝莫名的期待。
    室内一片安静。
    窗外，夕阳已经沉入了地平线。
    光线愈发暗淡，让这间破旧的屋子显得更加阴森。
    王伍站在一旁，隐约觉得气氛似乎有些压抑。
    几分钟后。
    “呃……”
    老鼠忽然皱紧眉头，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呻吟。
    年轻男子镜片后的眼睛顿时亮起光芒，立刻问道：
    “怎么了？有什么特殊感觉？”
    “这药很奇怪……”
    老鼠脸庞涨红，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渗出，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我感觉……好热！好痒啊！”
    他不停地抬手擦汗，动作越来越急促，甚至开始挠起脖颈。
    “我也是！”
    黑牛一把撕掉了身上的t恤，露出肥硕的肚腩。
    同时大口喘着粗气，舌头像狗一样伸了出来：
    “是不是没开空调啊……好热！好热！快受不了……”
    他似乎因为发高烧，导致有些昏头昏脑，说话也变得语无伦次。
    王伍见状，脸色一变，紧张地问道：
    “贾爷，怎么回事？这药副作用这么强烈？”
    年轻男子却显得异常平静，淡淡开口：
    “没问题，再等等看。”
    然而，情况并没有缓解的迹象。
    反而随着时间推移，变得越来越剧烈。
    两人皮肤都变成了煮熟的虾子一般，通红发胀。
    青筋像蚯蚓一样在皮下蠕动，全身开始冒出热腾腾的白烟。
    甚至肌肉都开始不正常地膨胀起来，将身上的衣物撑得越来越紧。
    嗤拉！嗤拉！
    衣服承受不住鼓胀的躯体，最终纷纷被撑破。
    “好痛……好痛啊！”
    老鼠五官扭曲，呆呆地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身体，眼中满是惊恐和不解。
    “我……我好像长高了？也变胖了？”
    此刻，他的身体还在继续膨胀，皮肤由血红转为暗紫色。
    表面开始出现一道道裂痕，像是干涸的河床。
    紧接着，肌肉纤维一处处撕裂，赫然露出了森森的白骨。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伴随着“咔嚓”脆响，他的左腿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折断。
    老鼠再也站立不稳，重重地摔在地上，像濒死的野兽一样不停翻滚、哀嚎。
    另一边，黑牛还勉强支撑着。
    身形同样变得更加庞大，腰围已经粗壮得犹如水桶。
    “好难受啊……我的身体……好像要爆炸了！”
    他痛苦地嘶吼着。
    眼球完全被血丝充满，变成了骇人的赤红色，并且在不断向外暴凸，仿佛随时会从眼眶里挤出来。
    “老大……救救我……我……我怎么看不见东西了！”
    王伍看得胆战心惊，连连后退，直到后背抵住冰冷的墙壁。
    指着两个发生恐怖变化的手下，瞧向造成这场事故的罪魁祸首：
    “这……这是怎么回事？”
    “贾爷，你不是说这药经过改良，很安全，副作用很小吗？！”
    年轻男子缓缓放下手中的笔记本，推了推眼镜。
    镜片反射着窗外最后一点微光，让他脸上的笑容显得无比诡异。
    “我说，你们就信吗？”
    “你？！”
    王伍又惊又怒，质问的话语卡在喉咙里，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身强体壮的黑牛也终于撑不住了。
    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身体猛地一僵，然后轰然倒下。
    两人在地上痛苦地抽搐着，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小，最终渐渐没了声息。
    屋内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和焦糊味，在空气中弥漫着。
    年轻男子走上前，分别伸出手指，探了探两具尸体的鼻息和颈动脉。
    “还是失败了吗……”
    他喃喃自语，随即蹲下身，拿出笔记本，开始仔细地检查并记录。
    翻开黑牛的眼皮，观察着已经扩散的瞳孔，笔尖在纸上“唰唰”地写着。
    突然，一阵凌厉的风声从他身后响起！
    年轻男子反应极快，头也不回，身体猛地向旁边一侧。
    然而，他插在后腰带上的手枪，已经被一只大手夺走。
    “别动！”
    一声怒吼响起。
    年轻男子转过身，看到王伍双手握着枪，黑洞洞的枪口死死地指着自己的脑袋。
    “混蛋！”
    王伍双目赤红，状若疯虎：“你明明知道这药有毒，还故意害我们！”
    年轻男子轻哼一声，面对枪口，脸上没有丝毫惧色：
    “我如果是你，就乖乖放下手枪，配合我完成这次的试药记录。”
    “如果你够幸运，能撑过药效，或许将来还有机会加入我们组织，成为一名正式干部。”
    “再说，区区两个混混而已，死了就死了，有什么可惜的……”
    “我操你妈！还敢骗老子！”
    王伍彻底被激怒，毫不犹豫地按下了扳机。
    砰！
    火光迸发，枪声震耳欲聋。
    就在王伍扣下扳机的瞬间，年轻男子身体猛地一矮，脚下发力。
    整个人竟不退反进，如同一支离弦之箭般向前冲去！
    他手中不知何时带起了一道刺眼的寒光。
    嗖——
    子弹射中一道残影。
    “啊！”
    几乎与此同时，王伍发出一声痛叫，身体踉跄着后退。
    只见他握枪的右手，连同那把手枪，竟被齐腕切断，掉落在地。
    “你的速度太慢了。”
    年轻男子轻声一笑，手中赫然多了一把锋利的军用匕首。
    他脚步不停，身形如电，瞬间再次欺近王伍身前。
    王伍强忍剧痛，目露狠色，用仅剩的左手握紧拳头，狠狠地砸了过去。
    想要殊死一搏！
    寒光再次闪现。
    两人错身而过。
    王伍的动作戛然而止。
    他双眼圆睁，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
    似乎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一道细微的血线，缓缓浮现在他的脖颈上，然后慢慢扩大、蔓延。
    扑通。
    他的脑袋从脖子上滚落，咕噜噜地滚到了墙角，脸上还残留着惊怒与不甘的表情。
    年轻男子甩了甩匕首上的血珠，反手将其插回腰间的皮革刀鞘。
    然后瞧着那颗死不瞑目的头颅，轻声说道：
    “乖乖听话不就行了，何必非要逼我动手，才知道组织的规矩不可违背呢？”
    说完，转而看向地上那两具已经不成人形的尸体，叹了口气。
    “本来还想多利用你们几次，既然这么急着找死，那就干脆当一次合格的试药员，为组织做出最后的贡献，我也省得麻烦。”
    他重新拿出笔记本，蹲下身继续记录。
    他一边伸手翻动尸体的眼皮，仔细观察瞳孔的变化，一边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
    “4月3号，实验体代号：黑牛、老鼠。观察人员：贾亮。”
    “实验体注射加强版‘先驱者之血’2.0，在五分钟内出现剧烈排异现象……”
    写完最后一行字，名为贾亮的年轻男子站起身，摇了摇头：
    “药效还是这么霸道，在成功率大幅提高前，连我都不敢轻易使用。”
    作为诺亚组织的一名高级干部，他的主要任务之一，就是负责观察这些注射了药剂的编外实验体，并记录下详细的数据。
    不过，最近组织内部动荡，情况复杂，他不得已又接了另一项任务。
    贾亮将这个记录本放回帆布包，取出了另一个黑色本子，随手翻开。
    上面密密麻麻地记载了许多人名。
    其中一行，赫然出现潇洒的名字“萧健仁”。
    标注的身份，则是赤虎帮帮主陈琛的干儿子。(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