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9章 谁不想衣锦还乡呢
    “嘿，丽贝卡，你来走前面。”老万斯嘿嘿笑著，伸手平整了一下她的狼皮袄子，向后面退了一步。
    丽贝卡有些无奈的看著她的老爹，又好气又好笑。
    她当然知道老爹的意思—一这是想向曾经的邻居们炫耀一下。
    他们一家离开了故乡，去了千里之外的地方移居，自然希望能衣锦还乡。
    老万斯不过是个穷木匠，守著祖传的木匠铺子辛苦了大半辈子，依旧没能给女儿买件狼皮袄子。
    郊狼虽然算是北境的特產之一，但跟他们这些穷人没什么关係，反倒在卡斯特尔能置办得起了。
    指不定这件狼皮袄子还是北境运来的也说不好。
    老万斯不懂这些，他只觉得能穿上几身新衣，便是天底下最开心的事情了。
    丽贝卡本觉得有些羞耻，但看著老爹笑得合不拢嘴的样子，不忍心扫了他的兴，便硬著头皮走在了前面。
    城里还是之前的样子，没多少改变，毕竟他们离开一共也没半年。
    可看著那与记忆中无二的样子，几人却都有些皱眉头了。
    以前没觉得怎样，可去了血港，忽的觉得眼前的城市......不，或许不太算的上城市，只能算个镇子......显得过於糟糕了些。
    破旧还是其次，主要是......骯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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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街道上隨处可见的垃圾，甚至不时有人当街便溺，妇人们把装满了屎尿的粪桶从家中拿出，隨意走几步，找个无人的偏僻角落便倾倒在地上。
    街道上本是由石砖铺就的，可硬生生见不到几块青石的模样，放眼望去，到处都是脏污。
    这里甚至比提斯的环境还要差些，同样是没有工业化的城市，那边的田地中好歹铺开了沤肥的技术，粪水至少有人捡拾，而在荒凉的北境，没人有那么多心思伺弄庄稼。
    好在这里的天气寒冷了许多，並没有太多的气味。
    真奇怪，他们在这里生活了几十年，从未觉得有什么不对，去了血港后，也只是觉得好像乾净了些，可一旦回来，便突然难以忍受了。
    “呃，老爹......”丽贝卡有些犹豫的看向老万斯，她为了回家可是专门换上的新的鞋子。
    “小心些脚下就是了，没什么的。”老万斯神情有些僵硬，但仍梗著脖子说道“我们一直都在这里生活的，不要像那些娇气的贵族小姐！”
    不过话虽这样说，他依旧慢下了脚步，他可以不在乎，但崭新的鞋子沾著污物可就糟蹋了。
    远征军对北境的管理还较为粗放，北境实在是太过庞大的一片土地，阿列克谢对北境的建设还未辐射到这边。
    “我以为这里也会大变样子的，毕竟铁轨都修过来了。”丽贝卡喃喃道。
    “確实，这有些奇怪。”老万斯整张脸也皱了起来“我记得外面就是一座车站，可......好像没有多少人去那边。”
    一家人对视一眼，都有些不解。
    “算了，先回我们的铺子看一下吧。”
    老万斯走时將木匠铺子交给了他的一位远房亲戚打理，他们一家人本以为没什么机会再回来，就没怎么在意那间破旧的老屋。
    几人一步三停的慢悠悠穿过街道，没用多长时间便来到了老万斯的木匠铺子处。
    丽贝卡抬头打量了一番，屋子似乎和记忆中没多少变化，可此刻看去...
    她知道这间屋子很是破旧，但没想到会这么破旧，朽旧的木板散发著霉味，踩上去会吱嘎作响。
    整间屋子不过比普通人的房子稍大一圈，外面是工作用的铺子，里面的房间则挤了几床铺盖——其实就是堆叠整齐的稻草，上面的被子倒是厚实一在北境寒冷的冬天，没有御寒的衣物是真的能冻死人的。
    老万斯一家是木匠，但自家的木屋却也是破破烂烂的样子，唯一的优点或许是不会漏雨，实在看不下去的地方他才会出手修修。
    在这片贫瘠的土地上，能活著便是不错，更多的也顾不上了。
    就这般破旧的屋子，便是一家人生活了几十年的地方，或许它连血港流民安置点的临时住所都比不上，但却承载了一家人的回忆。
    老万斯很是有些归家心切，他也顾不上什么炫耀了，上前一步砰砰的敲响了房门：“卡尔！开门！老傢伙看看谁回来啦！”
    很快房门便开了一丝缝隙，一双眼睛带著戒备的目光向外面望来。”
    .万斯？”
    “对，就是我！哈哈哈我回来啦！”
    房门被拉开了，一张皱皱巴巴的脸探了出来，仿佛不太適应外面刺眼的阳光，又向后缩了缩。
    那是个老头子的面庞，他的眼神浑浊得发白，望向万斯的目光先是露出了一丝喜悦，又很快凝固成了警惕。
    “你......你来做什么？我们可是说好了，这间铺子归了我的！”
    老万斯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他努力扯了扯嘴角：“卡尔，我没说要拿回铺子，我只是......回来看看。”
    “这么快就回来？”
    “呃，我在血港那边还算顺利，丽贝卡也找到了工作......”老万斯下意识的侧身让了让，把身后的丽贝卡推到身前“快叫叔叔。”
    “卡尔叔叔。”丽贝卡有些勉强的打了个招呼。
    老卡尔看著丽贝卡身上的狼皮袄子，顺滑的皮草在阳光下竟有些发亮，晃到了他的眼。
    他脸上的神情有些迷茫，迟疑了片刻后忽的露出了恍然大悟的样子，两只浑浊的眼珠子亮了起来。
    “丽贝卡！你们回来了！太好了！快进来吧！”
    他扯著丽贝卡的袖子便將几人往屋里引，还衝著里面喊了一声：“老太婆，我们来客人了，快倒些水出来！”
    说著，他下意识的摩挲了一下袖口，经过鞣製的皮草柔软丝滑，这让老卡尔咧嘴笑了起来，仅有的几颗黄牙孤零零的掛在嘴里。
    丽贝卡嚇了一跳，求救似的看向老爹，老万斯的面庞抽了抽，挥了下手：“走吧，你叔叔和婶婶很久没见到了吧。”
    老万斯一家人便这么挤向了那熟悉又陌生的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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