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0章 智与力
    “科技的造物？”
    张启的目光微微一凝，重复了一句，心中却已了然。
    难怪他总觉得这两个女孩身上，萦绕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违和感。
    古的纯粹战斗本能，钧远超年龄的沉静与智慧，以及她们身上那种与这个绝望战场格格不入的……使命感？
    如果并非自然诞生的次生人类的话，就解释得通了。
    因为人类制造这种造物的可能性就只有一个……
    “没错。在我们之前的时代，人类虽然凭借着‘刷新机制’勉强苟活，但面对那些将我们视作‘垃圾桶’，肆意转嫁痛苦与绝望的万族超凡，依旧毫无还手之力。”
    钧轻轻颔首，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无法化解的沉重。
    她的声音顿了顿，目光不自觉地飘向篝火旁，古已经吃饱喝足，此刻正毫无防备地靠着她的腿，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睡颜恬静。
    钧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古柔软的发丝，眼神中充满了怜惜。
    “……”
    张启见状嘴角抽了抽，一个给他楚轩感觉的少女，此刻居然散发着母性的光辉。
    这场面实在是太过诡异了……
    “为了改变这种屈辱的命运，为了不再任人宰割，当时的人类倾尽了最后的智慧与资源，创造了我们。”
    “通过一种……特殊的灵魂改造技术，让我们的某些核心特质，即便在‘死亡’之后，也能够被最大程度地保留下来，并随着一次次的轮回而累积、强化。”
    钧的视线重新回到张启身上，声音虽轻，却字字清晰。
    “古，她就是为了纯粹的战斗而生。她的灵魂深处，铭刻着汲取一切战斗信息、融入本能的指令。战斗，就是她的全部。”
    “而我……”
    钧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深邃，
    “我存在的意义，就是处理战斗之外的一切。思考、谋划、提供支持，为她扫清前进道路上的一切非战斗障碍。”
    “智与力，我们，一体两面，缺一不可。”
    “原来如此，是利用了这个世界灵魂不灭的规则吗？”
    张启闻言，心中最后一丝疑惑也随之消散，这个道理并不难理解。
    生命的存在，通常由灵魂与物质两个层面构成。
    灵魂承载着个体的意识、记忆、意志等一切信息，
    而物质构成的躯体，则是灵魂的载体，同时也是能量流转的容器。
    两者相互依存，相互影响，缺一不可，这便是许多修行体系中强调的“性命双修”的原因。
    无论是灵魂还是物质躯体，都有其承载的极限。
    躯体越是强大，便能容纳更强大的灵魂和能量；
    意志越是坚定，灵魂所能承载和处理的信息也就越庞杂。
    所以，无论哪个超凡世界的修炼体系，其本质万变不离其宗，都是对身体（物质载体）、精神（意志）、灵魂、能量这四大核心要素的不断强化与升华，只是强化的途径和侧重因为世界本身的条件不相同而已。
    就像是海洋环境下，动物的躯体会比陆地更为庞大。
    然而这片被扭曲的“最终战场”，其规则却出现了诡异的变异。
    如果将正常的生命比作一个瓶子，修行就是不断将这个瓶子材质升级、容量扩大，从脆弱的塑料瓶一步步强化成坚不可摧的合金容器，同时将里面承载的“水”替换成能量更精纯的“琼浆玉液”。
    可在这个世界，因为规则的特殊性，这个“瓶子”本身，无论如何都不会真正破碎。
    那么，如果通过某种技术，将这个“瓶子”从一开始就改造成一个理论上可以无限膨胀的“气球”，再借助此地灵魂不灭的特性……
    那这个“气球”，理论上便可以不断地容纳、累积信息与特质，而不会因为超出上限而崩溃。
    在通过某种技术手段，将气球内累积的庞杂信息进行筛选与重塑，如同将原矿石反复冶炼，提炼出最精纯的核心特质，就能使其在各自的领域不断突破极限。
    古的战斗本能，钧的智慧，便是通过这种方式，在一次次的“死亡”与“刷新”中，不断累积、沉淀、强化，最终达到了如今的程度。
    不得不说，人类的创造力还真是厉害啊……
    “是的。”
    钧的声音将张启从思索中拉回，
    “我和古，都是这片扭曲战场特殊规则下的产物……所以我们的存在，必须依赖于这个世界的特殊规则才能维系。”
    她的语气陡然变得无比郑重，眼神中燃烧着一种近乎偏执的火焰。
    “我们被创造出来的唯一目的，就是为了彻底解放这个被诅咒的世界！这是是我们从诞生之初就存在的全部意义……”
    钧直视着张启，一字一句地说道，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他明白钧未说出口的潜台词。
    如果张启现在就出手，固然以他那深不可测的伟力，或许真的能将这片扭曲的大陆强行推回主物质位面，让一切重归正轨。
    但那样一来，作为依存于此地特殊规则而存在的“造物”，古和钧，她们现在的人格、记忆、以及所承载的一切，都会随着规则的修正而烟消云散，彻底消失。
    她们或许会回归真正的轮回，或许灵魂本源会以其他形式重塑。
    但那个时候，她们，将不再是现在的“古”与“钧”。
    她们存在的意义，她们为之奋斗的目标，都将化为泡影。
    这对于她们而言，或许比永恒的折磨更加残酷。
    因为这是从根源上否定了她们的存在……
    张启沉默了片刻。
    他看着眼前这个戴着眼镜的少女，感受着对方的觉悟。
    最终，他缓缓点了点头。
    “好。”
    “我会见证你们的战斗，直到最后。”
    张启点了点头，没有选择那条最简单直接的道路，而是选择尊重她们的意志，她们的使命。
    这才是对她们，对于有了觉悟的强者应有的姿态。
    “谢谢……”
    钧松了口气，旋即感谢道。
    如果张启不愿意的话，她们也没有什么办法……
    “不过，单凭你们现在的力量，想要达成‘解放这个世界’这样的目标，恐怕还远远不够吧？”
    旋即，张启话锋一转，问道。
    诚然，古的战斗本能惊人，钧的智慧也非同凡响。
    她们通过灵魂改造和规则特性，在灵魂意志层面或许已经勉强达到了某种高度。
    但在最基础的物质载体强度和能量层级上，与那些盘踞在此地核心区域，享受着资源，动辄活了成千上万年的万族超凡相比，依然有着难以逾越的鸿沟。
    这并非单纯依靠意志就能弥补的差距，若是没有能量作为延伸，单凭意志是无法影响物质世界的。
    “嗯，您说得没错。所以，在与那些万族杂碎进行最终决战之前，我们还有一件必须要做的事情。”
    钧的脸上露出一抹果然如此的神情，她似乎早就料到张启会有此一问。
    她点了点头，语气恢复了惯有的沉静。
    “我们还需要去取回……【龙蛇机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