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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6章 我叫李观棋
    第346章 我叫李观棋
    “东七区一共有七个黑车党和邪教的据点。”楚禅的手指在光幕地图上划过,七个红点在灰败的城市网格上格外醒目。
    拉提亚是千年前的失落都市,这几百年有过很多大手子搞‘地产开发’,建立一些半成品产业,形成一个小据点。
    不过整体来说,拉提亚还是一个无主之地。
    “废弃电站、地下停车场、罐头工厂……都是些藏污纳垢的地方。”他语气平淡,透着一股血腥味,“我们的首要目标,是拔除威胁比较大的两个,a点,废弃电站;b点,罐头工厂。”
    “电站是黑车党最大的销赃地,由一个叫‘铁头’的家伙控制,手下二十多人,有火力但无高灵性魔卡。”
    “b点的罐头工厂更棘手,是邪典教会的集会所,四周这里。”楚禅指着光幕,“不时会有流民经过,他们都是教会洗脑的目标。”
    “任务——”他语气一顿,目光带着挣扎,“任务不包含救援。”
    李观棋和露莉等人听到这话,皆是一怔,很快又恢复平静。
    拘灵司跟传统意义的警察不同,这个势力建立的初衷就是清除003,没有那种救援使命,拿流民的命威胁他们不开枪,是行不通的。
    楚禅抬起眼,目光扫过五张年轻却不见稚嫩的脸。
    “现在分组。”
    “秦枫,露莉,你们一队,目标a点,废弃电站。”
    “是!保证完成任务!”秦枫立刻挺直胸膛,声音洪亮,他瞥了一眼身旁的露莉,眼神里带着一丝评估的意味。
    露莉只是微微点头,表情没什么变化,安静得像一汪深潭。
    “李观棋,月岛千鹤,你们一队,负责b点,罐头工厂。”
    “是!”月岛千鹤猛地立正,朝楚禅重重点头,姿态标准得像是教科书,“绝不辜负长官的信任!”
    “收到。”李观棋平静地望着地图,似乎在脑中构筑战场。
    最后,楚禅的目光落在夏生身上,停顿一下,又纠结用词。
    在场所有人都察觉到这短暂的沉默。
    “夏生……”楚禅斟酌用词,“上面有交代,你的行动不受小组限制,你自由行动。”
    几人没有意外没有异议,从夏生的服装上人,所有人都把他当成拘灵司请的雇佣兵,也就是外包。
    “有问题吗?”楚禅沉声问。
    “没问题。”众人齐声应道。
    “很好。”楚禅接着安排,“a组,秦枫你们,我负责跟进,但任务执行期间,我不会出手,除非你们下一秒就要死。”
    他转头看向一旁斯文的白术:“b组,你跟进一下。”
    “ok。”白术比了个手势,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温和的目光扫过李观棋和月岛千鹤,脸上扬起如沐春风的微笑。
    就在这时,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柒柒,慢悠悠地举起手,像课堂上神游天外的学生。
    “那我呢?”她面无表情地问。
    楚禅被问得一愣,显然把这位来混分的同事给忘了,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你……”他张了张嘴,视线在周围破败的建筑上扫了一圈,像是在临时找个活儿,“你……也自由行动,在外围警戒。”
    柒柒闻言,缓缓放下手,同样面无表情地比了个赞。
    “收到。”
    “还有什么要问的,趁现在问了。”楚禅沉下声说,“黑车党和邪典教会互有勾结,东七区鱼龙混杂,不管看到什么人,都要时刻保持冷静.”
    “那七个教皇的亲信。”夏生不客气地打断道,“现在是暗部在跟进。”
    “如果我们不小心卷进去,如何确认暗部的人,他们有什么外貌特征。”
    听到这话,李观棋暗自悱恻:“你这不小心,是故意的还是真不小心。”
    怎么跃跃欲试的,不像是‘不小心’啊哥们。
    楚禅瞥了眼夏生,目光很是复杂,思索一会后,模棱两可地回道:“暗部的人需要我们帮助的话,会向我们出示徽章。”
    “能帮就帮,如果觉得有危险也可以不帮,量力而行。”
    “原来是这样。”夏生颔首道。
    “保持通信,实在搞不定就喊人。”楚禅交代一句,带着秦枫和露莉,没入一条街道的阴影之中。
    李观棋三人走向另一边。
    原地只剩下夏生和柒柒两个“自由人”,夏生犹豫一会,选择跟上李观棋的小队。
    ……
    十五分钟后,四人同时停下脚步,藏身于一栋废弃商场的二楼,从破碎的落地窗缺口望向对面。
    那里是一座巨大的罐头工厂,锈迹斑斑的铁皮墙壁上布满弹孔和涂鸦,巨大的烟囱像一截折断的骨头,斜指着灰色的天空。
    工厂大门前的空地上,聚集着上百名衣衫褴褛的流民,他们排着队,脸上带着一种麻木的虔诚。
    十几个身穿黑色长袍、戴着兜帽的身影正在给他们分发食物和水。
    面包和清水。
    整个场面安静得诡异,只有风刮过废墟的呜咽声,以及流民们接过食物时发出的微弱呢喃。
    “询问。”月岛千鹤半跪在窗边,姿态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
    她侧过头,看向身后好整以暇的白术。
    “白术长官,请教。”
    “此教派施舍贫民,救济弱者,看上去……与邪典二字并不相符。”
    她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困惑,显然,眼前这充满秩序和善意的场景,与她脑中“疯子”和“人渣”的印象大相径庭。
    “普通教会和邪典教会的区别是教袍。”白术嘴角挂着温和的笑意,抬起手指向队伍,轻声说,“千鹤小姐,看到黑袍上的紫色衔尾蛇了吗,带着这个图标的就是邪典。”
    “降神邪典。”
    “降神邪典.”月岛千鹤重复一声,又疑惑地问,“那他们为什么不把图标弄掉,假装成普通教会?这样不就可以避免和拘灵司的冲突?”
    “问得好啊,千鹤小姐。”白术微微笑道。
    “很明显,你是一个正常人,有正常思维。”
    “但很显然,他们没有。”
    “教会就是这种东西,他们宁愿死在拘灵司枪下,也不愿意撕下那个图标。”
    “可——”月岛千鹤还是感觉不对,皱着眉头,“他们为什么要做这些事?”
    李观棋没有参与他们的讨论,目光死死锁定在那些接过面包的流民脸上。
    那些人,在啃下面包喝过水后,脸上麻木的表情会瞬间皱紧,拿着面包的手也会颤抖起来。
    那不是填饱肚子该有的反应,流民也绝对不会嫌弃食物口味。
    更像是,饮鸩止渴。
    “面包和水,不干净。”李观棋忽然说道,目光带着一丝愠怒。
    “嚯哟。”白术眉头一挑道,“很敏锐的观察力,不愧是观棋。”
    “没错。”他耸了耸肩接着说。
    “面包和水都掺了活化剂,会激活共生卡,降低理智率。”
    听到这段话,月岛千鹤握着刀柄的手指猛地收紧,那张总是紧绷着的脸上,出现裂痕。
    她压抑着怒火,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此等行径,与畜生何异!”
    “保持冷静。”白术脸上的微笑依旧温和,与己无关的模样,“黑车党会四处散播拉提亚有教会提供免费食物和水的消息,或者,更直接一点,用暴力把一整个街区的流民都赶来这里。”
    “他们管这叫‘圈羊’。”
    “如果能拉到足够多的‘羊’,他们还能从教会手里分到更多的食物和物资。”
    “羊。”李观棋低声轻喃。
    “吃下活化剂,理智率崩溃,彻底疯掉或者病倒的流民。”白术接着说,“会被他们带进工厂深处的‘病房’……后面的事,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为什么不直接杀人取卡。”李观棋皱着眉,冷不丁地开口,“还要这么麻烦,搞这么多样。”
    “因为——”白术刚想解释。
    夏生却先一步开口,声音比周围废墟里的风还要冷。
    “因为正常死亡,灵魂会去冥界。”
    在场几人同时一顿,看向他。
    “双影病发后死亡,灵魂会被吸上天空,为003充能。”
    “扰乱生死秩序。”
    他说出最后几个字时,那双总是古井无波的眼睛里,罕见地闪过一抹冰冷的杀意。
    作为冥界之人,对冥神抱有最高级别的尊崇和信奉,003强行截断轮回,吸走本该进入冥界的亡者灵魂,这是对冥神最直接的挑衅。
    这颗盘踞在人间的肿瘤,必须切了!
    李观棋察觉到夏生眼神里的怒火,心里颇有些诧异。
    这家伙……居然会在意“生死秩序”这种听起来就很伟光正的大义。
    可惜于晚音不在这,不然她肯定又有幸看到一个不再面瘫的夏生。
    属实是稀有。
    相比之下,李观棋感觉自己的格局有点狭隘了。
    他向来不管什么大义,不管爱还恨,目标都是具体的某个人,比如现在,他就很讨厌眼前的教会,但不是因为什么生死秩序。
    就是很纯粹的,心理和生理性的厌恶。
    厌恶他们把人当牲口一样圈养,厌恶他们脸上那种悲天悯人的虚伪。
    就是那种,不掺任何杂质的,想把他们脑袋一个个拧下来的不爽。
    “黑车党要共生卡,邪教要灵魂,这就是他们的合作。”白术意识深长地笑了,开了个黑色幽默,“流民们肯定想不到原来自己这么有用。”
    “长官!”月岛千鹤猛地转身,对着白术重重一躬,“请下达进攻指令!”
    白术摊开手说:“结业行动没有指令,你们全权处理,感觉有危险就叫我。”
    “不过每喊我一次,都要扣分。”
    “李桑!”月岛千鹤转头看向李观棋,义愤填膺,“我们上吧!”
    李观棋嘴角抽动一下,不情不愿地接受‘李桑’这个称呼,低头看向手中的仪器:“无人机没勘察到什么重武器,问题不大,可以直接上。”
    “唉——真危险的行动,怎么可能让实习生做。”白术悠悠说道。
    “危险不会多危险,只是——”他顿了一下,卖了个关子,“你们直接去体验一下吧。”
    “做好心理准备。”
    李观棋和月岛千鹤对视一眼,不明所以,但还是互给一个坚定的点头。
    月岛千鹤不再犹豫,率先翻出窗沿,矫健的身影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落地无声,像一片羽毛。
    李观棋紧随其后,双脚踏在碎石地上,发出一声轻响。
    突如其来的两人,让据点气氛骤然绷紧。
    停在据点四周当“安保”的几十名黑车党成员,第一时间反应过来,骂骂咧咧地举起手里的武器,枪口和刀刃对准两人。
    正在排队领食物的人群则僵在原地,捧着面包的手微微颤抖,麻木的脸上浮现出惊恐。
    “砰!”
    一声枪响划破压抑的空气。
    李观棋朝天鸣枪,枪口冒着青烟,他沉声喝道:“不想死的,就赶紧离开这里。”
    可诡异的是,流民们听到枪声,只是浑身一颤,却没有一个人移动脚步,反而下意识地向后缩,怀里护着面包,生怕这两个闯入者抢走他们手里的食物。
    那分发食物的黑袍教徒,面对枪口,没有丝毫慌乱。
    他缓缓抬起头,兜帽下的脸看不真切,声音却出奇地温和,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怜悯。
    “不要怕,我们是神的孩子。”
    “他们是权力的走狗,是秩序的爪牙,他们见不得我们安好,见不得我们得到神的庇护。”
    这番话,如同魔咒,让本就犹豫的流民们眼神变得更加复杂,他们看向李观棋两人的目光,从恐惧,慢慢转变为敌意和憎恨。
    “杂碎!你在乱说什么!”月岛千鹤牙关紧咬,握着刀柄指着教徒,她从未见过如此颠倒黑白之人。
    黑袍教徒没有理会她,轻抚流民的脑袋:“他们来,是为了夺走我们最后的希望,让我们永生永世在牢笼中当奴隶.”
    “他们,该死……”
    话音一落,流民们浑浊的眼球猛地凸出,瞳孔骤然放大,像被无形的线操控的木偶。
    他们的表情变得狰狞而呆滞,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一步步地,朝李观棋两人逼近。
    月岛千鹤的愤怒被彻底点燃,指着那黑袍教徒厉声辩驳,“醒醒!他们才是害你们的人!”
    可这番话,如同石沉大海。
    “你们……该死!”
    发狂的流民们再也听不进任何话,嘶吼着,疯了一样扑上来。
    混乱的声浪涌来,李观棋却感觉很安静,他看着那些疯狂的脸,看着黑袍教徒兜帽下那得意的微笑,脑海里,想起楚禅和白术的话。
    “任务.任务不包含救援。”
    “做好心理准备。”
    原来,是这个意思。
    他眼中的最后一丝温度褪去,变得冰冷。
    手臂缓缓抬起,抬得很慢,很慢,动作稳定得没有一丝颤抖,那支漆黑的实弹枪,像是他手臂的延伸,精准地指向人群。
    砰!
    一声枪响,在废墟里炸开。
    最前方一个流民的脑袋,像西瓜一样爆开,红白之物溅身后人一脸,那具无头的身体晃了晃,重重地倒在地上,扬起一片尘土。
    没有尖叫声。
    那些被血溅一脸的流民只是恐惧地停下脚步,没有一个人退后,依旧有人嘶吼着,准备再次冲上来。
    砰!
    李观棋面无表情地开出第二枪,又一个冲在最前的流民被精准爆头。
    发狂的人群再次止步,但依旧没有退。
    “李桑.”月岛千鹤惊骇地看着李观棋。
    李观棋没有一句解释,向前踏出一步,枪口稳稳地对准最前排一个瑟瑟发抖的流民。
    冰冷的目光,直直对上那双充满恐惧与疯狂的眼睛。
    时间仿佛静止。
    一秒。
    两秒。
    三秒。
    足够漫长的三秒,像是一场无声的审判。
    那流民眼中的疯狂战胜恐惧,他发出一声嘶吼,挥动手臂。
    砰!
    李观棋再次扣动扳机,一枪毙命。
    月岛千鹤彻底看傻了,她握着刀的手在颤抖。
    李观棋漠然地移动枪口,黑洞洞的枪口锁定下一个目标,一个瘦弱的女人。
    冰冷的目光,依旧是看着对方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疯狂与恐惧在剧烈交战,女人的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时间一秒一秒地流逝,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三秒过去。
    女人眼中的疯狂终于被恐惧彻底淹没,恢复一丝清明,她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扔掉手里的面包,连滚带爬地向远处跑去。
    这一次。
    李观棋没有开枪。
    他只是将枪口对准下一个流民,一个抱着孩子的男人。
    无言的对视,再次开始。
    抱着孩子的男人浑身抖如筛糠,汗水顺着他干瘦的脸颊滑落,滴在怀中孩子茫然的脸上。
    那孩子不哭不闹,只是睁着一双清澈的眼睛,好奇地看着眼前这个举着枪的男人。
    一秒。
    男人眼中的疯狂在消退,被另一种更原始的情绪取代。
    两秒。
    他看一眼怀里的孩子,又看一眼李观棋那双没有任何感情的眼睛。
    三秒。
    “啊——!”
    男人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悲鸣,将手里的面包狠狠砸在地上,抱着孩子,连滚带爬地向后退去。
    多米诺骨牌倒下了第一块。
    有一个人带头,就有第二个,第三个。
    人群中爆发出压抑的哭喊和尖叫,他们扔掉手里的食物,如潮水般溃散,惊恐地逃向废墟深处,再也不敢回头看一眼。
    刚才还人头攒动的空地,瞬间变得空空荡荡,只留下一地的面包和踩烂的食物。
    月岛千鹤长松一口气,握着刀的手松开,呆呆地看着李观棋,不知说什么。
    李观棋沉默着,看起来心情不太好,一句话也不说,只是一味地抬起枪,对准黑车党和邪教徒。
    我叫李观棋。
    我妈从小就跟我说,长大后,要当一个医生。
    去治一治。
    一个该死的世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