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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 酒中神剑(感谢GGary的大盟!)
    第179章 酒中神剑(感谢ggary的大盟!)
    过了轩辕关,直往西北。
    潘师正与李淳风都是耳熟能详的名字,忽然成了后辈,这感觉真的挺特別。
    至於收徒,倒暂无念想。
    周奕心思一动,李淳风这小子,还是与袁道友待在一起更合拍。
    毕竟是搓背图组合。
    谐趣一笑,登上了一座山头。
    北望伊洛,只见寒水一线,豌蜓似带,水流缓缓,像是载不动满河枯芦秋瑟。
    他认准伊水方向,加快脚步。
    日薄西山,远处孤烟一缕,笔直如矛,如要刺破暮云。
    老远便闻到一股香气,
    原来是有人在伊水河畔搭起篝火,用削尖的竹子穿过鱼腹,那鱼烤得油光滑亮,叫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篝火左侧一个英武青年脊背宽大,他旁边有个高挑女子正在拭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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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奕出现的那一刻,英武青年回过头来。
    跋锋寒只见来人白衣胜雪,他脚步虽急却给人一股古怪感觉,实是因为在他身上看不到半点风尘僕僕之態,与奔走江湖的武林人大有不同。
    相比於那俊逸的外表,跋锋寒更在意来人腰间的那柄长剑。
    心中战意一生,那是再难压得下去。
    用剑高手,好,来得好!
    他双目精光大放,嘴角高高翘起:“君瑜啊,我已经选中了对手。”
    傅君瑜正想问一句“你挑的谁?”
    她侧头一看,已不必再问。
    相比於跋锋寒,因为修炼了九玄大法与弈剑术的关係,她能洞隱烛微,打量人的角度更加刁钻。
    所谓以人弈剑,以剑奔敌。
    弈剑术是傅采林所创的將棋理融於剑术之中的超乎凡世的绝技。
    但那不仅是一门剑术,只要外在为虚,心灵为实,
    御实照虚,可弈万物。
    弈剑大师的九玄大法已登顶第九层,达到下者守形,上者守神,神乎神,机兆乎动的地步。
    这一脉比较奇怪,弟子年纪越小,天赋越高。
    傅君瑜仅次於小师妹,已將九玄大法练到了第七层。
    守以心神的情况下,拿弈剑术的法门观看来者,心中忽生波澜。
    这白衣人的脚步平平无奇,却让她有一种对方步调与速度完全不搭配的错感,这错感的来源便在一个“弈”字。
    倘若隨意去看,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可一旦用上“弈剑术”,那就变成了两人对坐棋盘弈棋,她在用自己的理念去博弈步法。
    弈者运筹,楸秤爭劫,终见雌雄。
    短短时间,傅君瑜又扫过来人一眼,旋即移目望向跋锋寒。
    聚音成线对他道:
    “这个人不同寻常,东都有那么多高手,你不如换一个。”
    “君瑜,那你也太小瞧我跋锋寒了。”
    他笑意更浓,托起一坛从闭关地拿来的藏酒,大饮一口。
    跋锋寒带著霸气说道:
    “当你练成剑法渴望对手时,这时忽然冒出来一个高手,那一定是上天的美意。对於用剑之人来说,对手是谁已不重要,这份美意不可辜负。”
    话罢仰头豪饮,把胸口衣襟打湿了一大片。
    “朋友,请留步~!”
    周奕来到伊水寻声望去,却没多少兴趣。
    跋锋寒看到他掛著个酒葫芦,於是喊道:“我这有八十年份的乌程之若下春,乃是夏王竇建德所赠,朋友有兴趣吗?”
    傅君瑜讫异地瞧了跋锋寒一眼。
    这傢伙和三龙在一起打铁,性情像是有了不小变化。
    竟也懂得投其所好。
    眼见那白衣人走了过来。
    周奕尝过滎阳之土窟春,剑南之烧春,还差乌程之若下春与富平之石冻春。
    他来了兴趣。
    朝这一男一女看去一眼,確定此前没打过交道,
    “萍水相逢,为何要请我喝酒?”
    跋锋寒听罢,抱起一坛未曾开封的陶坛,脱手甩出。
    以他的气劲,稍不留意就会把酒罈震碎。
    但陶坛修忽飞出,竟在一股巧妙之力下,连酒水都不曾震颤。
    周奕隨意伸出手来,酒罈便乖乖停在他手上。
    傅君瑜不禁又打量周奕一眼,跋锋寒战意更浓。
    须知他的力道融入酒水,將在对方接酒剎那进发,却没瞧见对方半点卸力动作。这就好比剑客出剑,自己一剑刺去,对方不仅纹丝不动,还毫髮无伤。
    岂不怪异得很?
    “果然厉害,跋某人没有看走眼。”
    跋锋寒赞了一声,又譬解道:“我们素未谋面,但江湖上有句话叫做不打不相识。”
    他朝傅君瑜示意:
    “自我认识这位姑娘,便更痴迷与人弈剑,江湖上的用剑之人虽多却大都普通不值一提,能遇到一个对手叫人欣喜。”
    “我观足下似有一身高明剑术,何不与我一斗?”
    他昂藏的身形展开,话语中散发著浓浓自信。
    周奕扫了二人一眼,从话语中猜到了他们的身份。
    之前看瓦岗寨传来的消息,跋锋寒似是与石龙寇徐一道去了河北。
    旁边这个应该傅采林的二徒弟吧。
    周奕把酒水一晃:“我若不与你斗剑,又如何?”
    跋锋寒笑道:“那便是你败了,將成为我熔炼无敌意志的又一块踏脚石。”
    他抚摸著手中长剑:
    “此剑名叫斩玄,玄乃是毕玄的玄,斩掉武尊,这才是我追求的目標。”
    他一亮锋刃顿现一道白芒:
    “你若怯战,那也不必勉强,这就好像武道意志崩溃的曲傲,无论先天奇功多么奇妙,也再无对武尊亮出兵刃的胆量。”
    周奕不由笑了:“我看你喝酒不吃菜,是不是醉了。”
    跋锋寒一手执剑,一手把酒罈往上一提,仰头咕嘟嘟把半坛酒全部喝尽。
    “此酒醇厚甘美,我就是喝一千杯也不会醉。”
    他的眼神陡然锐利:“拔剑吧。”
    周奕揭开酒封:“你喜欢剑,又喜欢酒,看在这坛酒的份上,我给你个醉剑又醉酒的机会。”
    “哦?”
    跋锋寒发力一,酒罈碎裂,手中只剩一剑,跟著將自己的精神完全注入在剑中,几乎与剑合二为一。
    他气神交叠,威势非同小可。
    这一刻,一旁的傅君瑜都感觉周奕太过托大。
    他还未拔剑,待会跋锋寒一出剑,相隔不及两丈,恐怕再想拔剑为时已晚。
    却听到一把清朗舒缓的声音传入耳中:“出剑吧。”
    跋锋寒涌现一股怒意,望著眼前晏然自若的青年,只觉自己被人轻视。
    登时,塞外戈声、狼烟四起、黄土埋骨...等锋寒式在脑海中配酿,七式的变换化作一式。
    一剑劈出,顿时有种在黄沙戈壁的风暴中肆意驰骋的放达感觉!
    “咚~!”
    也就是这一刻,一声清响,如同沙漠中的绿洲被搅起波浪,傅君瑜的瞳孔陡然放大。
    那白衣青年左手托著的那坛乌程之若下春跳出酒水。
    隨后他右手一獴,將酒水拿住。
    难以相信的是,酒水在电光火石之间塑成了剑形,他朝上一抽,琥珀色的酒液形成一柄通体晶莹的长剑。
    予人一种,他是在酒罈中拽出长剑的奇妙感觉。
    忽然之间,那长剑上的浓郁酒气全然激发,须知酒气浓郁到极限,遇火而燃,隨著一股灼热真气降临,傅君瑜的眼中陡然出现一柄火光四溢的酒中剑!
    八十年的酒气,在这一刻以虚化实,成了腾腾火焰。
    方圆数丈,酒香扑鼻。
    周奕一剑斩来,跋锋寒像是看到了海市蜃楼,因为周奕手中的剑一斩而散,虚虚实实难以描绘。
    可是狂暴的剑气夹著烈火与酒气扑面而来。
    他屏住呼吸,要在不可能中极力寻找可能,然而毫无破绽,他不愿闪躲,只得飞蛾扑火,咬牙瞪眼爆喝一声一剑硬刚,劲气对冲之下,浑身大震!
    下一瞬间,连同斩玄剑一起倒飞出去。
    “扑通”一声~!
    伊水被砸出巨大水浪,在声中灭了跋锋寒头髮、身上的火苗,一股青烟连著酒气散发出去。
    伊水里的鱼都被引聚过来,以为是东都钓客在此打窝。
    跋锋寒方才还说自己不醉,这会儿吸下酒气,立马醉一动不动,顺著伊水朝下游流淌。
    “好酒,果然好酒。”
    听到这声音,傅君瑜將目光从河中收了回来,不由退了两步。
    她看白衣青年,心中惊疑他的身份。
    忽然间,她想到了什么。
    跋锋寒,你真是会挑对手。
    “姑娘也要与我比剑?”
    傅君瑜摇头,又听他道:“你的同伴醉死了,將他捞上来吧。”
    “告辞。”
    傅君瑜拱了拱手,不愿与他这样危险的人物待在一起。
    她也没有捞人,踏碎夕阳,先一步奔向下游,在那里等著跋锋寒。
    周奕把她支开,看了看篝火上烤的鱼。
    本著不吃也是浪费的心思,心安理得坐了下来。
    喝酒吃鱼,欣赏伊水秋色,真是別有一番滋味。
    过了一会儿,再朝下游望去,已见不到二人身影。
    喝下最后一口酒,身心满足再度启程,朝东都方向去了。
    也就是同一时间,伊水下游靠近偃师方向,一条掛著“宋阀”旗帜商船的船头处,正站著七八人。
    听到船头有人喊叫,更多人聚集过来。
    “我的娘,小陵我是否眼了,那不是风湿寒吗?”
    寇仲瞪大眼睛,一旁的徐子陵道:“就是跋小子。』
    “跋小子怎又飘在水中。”
    船上的人听到一阵风声,转头看到河边的傅君瑜,她飞跃六丈,跳到船上。
    傅君瑜本想將跋锋寒捞起来的,但这傢伙像是受了巨大打击。
    分明恢復清醒,却一直抱著剑,隨波而流,不愿说话,
    但寇仲可不管那么多。
    听得“扑通”一声响,他跃入水中,跟著带著水浪,將跋锋寒带回甲板。
    傅君凑了上来,朝师妹问道:“他怎么回事?”
    傅君瑜看了跋锋寒一眼:“他啊,与別人斗剑,然后败了。”
    跋锋寒望著天空,像是没有听到周围人说话。
    宋师道看了看傅君,立在一旁没说话,他身边的刘黑阔与寇徐二人一样蹲下来,露出关心之色。
    毕竟,他也曾在瓦岗铸兵厂打铁。
    又一道闯过李密与宇文化及的军阵,关係铁得很。
    “他受伤重不重?”刘黑阔问。
    “对方像是没下重手。”
    “没下重手?”寇仲不由侧过头来,“瑜二姐,你是否在开玩笑哩,没下重手怎將跋小子打成这样。”
    徐子陵看了看跋锋寒烧掉的毛髮衣衫:“他像是被火烤过。”
    一直在船舷处打坐的石龙,也不由靠了过来。
    傅君瑜就將跋锋寒寻人挑战的事说了说。
    其实她不用说的这么详细,只是一边说话一边观察跋锋寒的反应,给他一个制止自己的机会。
    但是,跋锋寒对她全然无视。
    终於说到了挑选对手与白衣人出现,
    刘黑抓了抓脑袋:“这人是谁,可有自报名姓?”
    傅君瑜摇了摇头:“没有,但是我已经知道他是谁了。”
    “是谁?”
    傅君发现师妹神色有变,立刻知道此人非同小可。
    傅君瑜带著篤定口吻道:“正是道门天师。”
    “啊?!!”
    寇徐二人怪叫一声,又激动得很。
    周围包括石龙、宋师道在內,全都表情各异,朝跋锋寒露出一个“你有种”的佩服表情。
    刘黑阔身边,一名叫做苏定方的年轻小將吃了一惊。
    “刘大哥,跋老兄挑战的竟是那位武道大宗师吗?”
    “是他。”
    刘黑阔既期待又担忧,他心心念的这位天师竟出现在洛阳。
    想到寧散人在自己身上“活不过二十八岁”的预言,不知天师可有办法破解?
    他的思绪被徐子陵打断:
    “跋小子才一出关就领略到旁人难得一见的剑术,运气也太好了。”
    石龙道:“运气確实好,但只怕这一次遭受的打击过大。”
    寇仲望著失魂落魄的跋锋寒,脑筋一转想到一条妙计。
    於是提高嗓音,震得跋锋寒耳朵嗡鸣:“跋小子,看你的样子已是武道意志破碎,要不要我们將你送去滎阳,叫天竺妖僧在你精神上缝缝补补。”
    “他也许能做你的精神导师。”
    “曲傲对战武尊,你对战天师,你们的创伤应该差不多。”
    寇仲这话果然起到了作用,跋锋寒受激之下转过头来:“曲傲连面对武尊的勇气都没了,这懦弱之人岂能同我相比。”
    “我从武尊手下逃走后,每日想的都是怎么击败他。”
    他年幼时父母被马贼杀害,为了生存,一直过著刀头舔血的流亡生活,在不是杀人就是被杀的残酷环境下养成了坚韧不拔的性格。
    这份性格,也融入了武道之中。
    只是一想到方才的奇幻画面,著实对他的武学观念造成巨大衝击。
    无法理解那是怎么做到的。
    他双手朝申板一撑,恢復到正常坐姿。
    徐子陵看他回神,好奇问道:“你面对过武尊,今次对过天师,你觉得他们之间哪个更强。”
    跋锋寒认真思考后道:“他们都能用出灼热沸腾的真气,可战法全然不同。毕玄更倾向於漠北传统技法,好比大漠上空的炎阳。”
    “这一位则是诉说不清,难以定性,我方才一直思考,想不到如何將酒水化作一柄剑斩出,且能拥有这样的威力。”
    “这是一门我从未见过的剑术,说实话..”
    跋锋寒这么坚韧的人物竟带著仿徨之色:“他的剑法让我萌生很多想法灵感,却难以捕捉到,越是往深处想,越是有种极度难受的感觉。”
    傅君瑜问:“为何这么说?”
    眾人都看向跋锋寒,从武道大宗师的剑法下诞生灵感。
    这难道不是一件好事?
    跋锋寒目光深邃:“我惨败在武尊手上,却能感受到炎阳大法的极限,隨著我不断练功,我与他的差距逐日缩小,总有一天会超越他。”
    “但是,你去感受这道门天师的武学,其中有探索不到的极限,越是追寻,越是遥远。就像在大漠上行走,忽然之间丟失方向,眼前狂沙瀰漫什么都看不清,这才是最让人绝望的。”
    他哼了一声:“我倒希望这些仅是错觉。”
    傅君听了这话后无比重视,看向自家师妹:“君瑜,是这样吗?”
    傅君瑜摇了摇头:“我没有直面那一剑,感触不及他深。”
    “不过.”
    她顿了顿,虽不情愿,但还是开口道:“这道门天师的剑法极为神奇,足有资格拿来与师尊的弈剑术比较。”
    傅君一想到这位的年纪,真不知该说什么好。
    她朝伊河下游望去一眼。
    盖苏文这傢伙野心勃勃,他结交漠北,又与李密合作,而李密则是道门天师的死对头如今有伏难陀在,恐怕有一场恶仗。
    对师尊的態度拿捏不清,傅君掉內心闪过担忧之色。
    对她一见钟情的宋师道早就在关注她,他没有唐突安慰,只是转移话题:“天色渐晚,我们还是快点去东都。”
    寇仲徐子陵也不再拿跋锋寒开玩笑。
    虽早猜到周老大要去东都,但此刻听到確切消息,內心依然兴奋。
    自江都一別,已许久未见。
    这次刘黑率领夏王竇建德的队伍来到东都,他们也来凑热闹,翟娇大小姐的人手在偃师附近与李密一支军队碰了一阵。
    他们才打杀过,隨后遇到送傅大姐去洛阳的宋师道。
    盖苏文与高句丽的金正宗与李密勾结,但这伙人与高句丽王心不合,弈剑大师也有两个注码。
    自杨广死后,他口中这位高句丽的“粪土臣元”也死了。
    如今是高元异母弟高建武,荣留王袭位。
    高句丽同样在內斗,寇徐见过弈剑大师,晓得高句丽的情况。
    就算没有姐弟情,此时结伴而行也无妨。
    天色一点点暗下来,当宋师道这群人还在赶路,东都城东九里许,已有一道白衣人影踏上青石官道。
    “驾、驾~!”
    几匹快马疾驰而过,他们只顾催鞭,没有一人朝周奕所在方向看。
    近来朝东都去的人实在太多。
    什么青衣黑衣白衣的年轻人数不胜数,不暴露武功,没几个在意的。
    周奕朝这几匹快马看了看,往前走个百来步,踏上一座小岗。
    距离东都还有一小段路,却已能看到前方巍峨高城。
    那足以媲美江都的宏伟之墙。
    如果內部不出现毛病,只靠城墙,便能轻鬆挡住四方来敌。
    普通的攻城战,对这近四十丈高的城墙来说不痛不痒,没有任何效果。
    暮色四合,周奕又加快脚步。
    才下山岗,远远传来一道马蹄声。
    蹄声非常慢,像是有人牵著马。
    不多时,打一片芦苇盪弯角拐出一骑,那马儿顺著大道慢悠悠迈著步子,偶尔低头啃草,背上还趴个人,著一身锦服,脸歪到外侧。
    看不见脸,但身形宽大,是个男人,
    周奕本以为他是睡著了,却发现他双手查拉没半分力气,马儿走到草丛中他也不理会。
    才一靠近,那马警惕,发足便跑。
    周奕飞身而上,若是跑不过一匹马,那可就丟死人了。
    纵身將那男人从马背提了下来,这匹马有灵性,背上人一丟,它在远处打响鼻不肯再走。
    “喂,醒醒。”
    这男人五十岁左右,八字鬍很是浓密,模样端正,就是头髮白过一半。
    连喊几声不见醒。
    周奕伸手朝他后背中枢穴推气,一直推到身柱穴。
    男人脖颈两边的肌肉经络抽搐了一下,悠悠醒转,迷迷糊糊睁开双目。
    “朋...朋友,你是谁?”
    “我路过的。”
    周奕將方才的情况长话短说,
    中年男人在虚弱中拱手:“多谢。”
    “你的马很有灵性,应该能带你回家,我先行一步。”
    “那不是我的马。”
    周奕微微一,朝那匹打响鼻的马一瞧,这货不是在护主吗?
    “朋友,你如果去东都的话,可以稍晚一个时辰,不要赶在这个时候。东城那边,正有人在动手。”
    “杀你的?”
    听了这声反问,男人眼皮猛跳,没想到这青年的脑袋这么灵。
    “是。”
    “你是谁?”
    “在下...”
    他犹豫之下定晴再看周奕一眼,此时浑身僵硬需要有人帮助,面前这位应该不坏,否则早將自己杀了。
    “在下卢楚。”
    大鱼啊!周奕笑道:“卢內史怎被人追杀至此?”
    內史令是內史省最高长官,这位洛阳七贵比山道上那郭家之人还要惨。
    人家好列在山道上。
    你在东都大门口被搞成这样,这不是脸都不要了吗。
    卢楚有些尷尬,正要解释,忽听远处一声口哨响起,马儿长声一嘶。
    它给出信號,那远远吹口哨的人一听,立刻辨明方向。
    听得破风声,竟是两名高手。
    “自己人。”
    卢楚从旁提醒,周奕的目光穿透一层夜幕,看到来人二十六七岁年纪,头扎英雄髻,
    身看武服,外加一件皮背心,模样俊朗。
    此时双手持一对飞挝。
    另外一人则是个瓜子型脸,非常娇俏的女子,比一旁的青年稍小一两岁,她手持弯刀,如那莲柔公主般散发一股野性。
    二人兵器染血,气息有些急促。
    显然才恶斗一场。
    “卢內史,快上马走。”
    周奕没理会一旁准备上马的卢楚,看向这对男女背后。
    果然一道声音传来:
    “哪里走~!”
    青年甩动飞挝,那女子一刀朝后砍出。
    空气中亮出数点火星,“砰砰”声大响,追来了三名高手,其中较强一人斗那青年,
    另外两人与那女子大战。
    周奕本打算旁观,忽然感觉到熟悉的气息。
    他一个箭步上前,卢楚看到白影一闪,本来光线就暗,这时更看不清楚。
    “呢啊~!”
    连续三声惨叫,听到一名男子讚扬之声:“好爪法!”
    他用的本就是飞挝,对爪法多有了解。
    本与一名难缠敌手交战,没想到从旁一爪上来,敌手防线破绽大露,顷刻毙命。
    其出手角度之妙,时机拿捏之准无不是武道宗师水准。
    那对青年男女在周奕三爪之下脱离战局,一同来到卢楚身侧。
    二话不说,吹响哨子將马驱走,再抓著卢楚,跳到道旁一株高大的柳树上。
    借夜色掩护,蹲在枝丫后压住气息,一动不动,
    轰隆隆马蹄声响,烟尘四起。
    大阵脚步从东都方向传来,才一露面,就看到长枪如林,弓箭手列次排开。
    这一队人马气势汹汹,少说有三千。
    且都是精壮强兵,走动之间,可见战阵痕跡。
    为首是一名个头高大的神武银甲大將,面色阴驁,后背双剑,手提长矛。
    他真气浑厚,边走边喊,声音传得极远:“卢內史,末將已灭了贼人,隨我一道返回城內吧。”
    “卢內史..”
    他竖起耳朵连续呼喊,只要有半丝异动,立刻就会被他察觉。
    卢楚的背后被那对男女按住,帮他闭气。
    这时哪敢回应。
    等大军完全走过,追向远方,树上的卢楚才长鬆一口气。
    “那是谁?”
    “无量剑,向思仁,他是王世充的亲信。”
    “同为七贵,卢內史为何要躲著自家人。”
    隱隱窥见周奕脸上的笑容,卢楚晓得他本领很大,没把这调侃的话放心上:“我与王世充不合,在城外出了事也说不清,到了城內他们就不敢囂张了。”
    话罢又问:“不知公子是何方高人,刻下为何来东都。”
    问东问西,明显不是本地人。
    周奕解释道:“我姓周,其实是个乡野耕夫,懂一些岐黄之术,这次是独孤家请我来的,尝试为老夫人治病。”
    “原来如此。”
    他们待在柳树上没下去,果不其然,又有数十骑杀了个回马枪。
    卢楚与独孤家没有矛盾,且有共同的敌人王世充。
    因此,看周奕的眼神更友好一些。
    “方才打杀的那几人是什么来歷?”
    青年男子道:“是太行帮內的高手。”
    周奕想起在大巴山救十里狂时遇到的人,他们也来自太行帮。
    青年话罢,又自我介绍:
    “在下拓跋玉。”
    “这是我师妹淳于薇。”
    观察到周奕表情变化,师妹淳于薇道:“周公子认识我们?
    ,
    “武尊的弟子,我自然有所耳闻,不知两位怎与卢內史在一起,这可奇怪得很,难道武尊对东都朝堂也感兴趣?”
    感觉到他有一丝敌意。
    那拓跋玉並不生气,甚至很能理解这敌意从何而来:
    “周公子多虑了,我们帮卢內史只是还人情,他在大半月前帮过我们,现今又派人助我们寻找死对头跋锋寒。此人杀了本门大师兄,我们要寻他报仇。”
    “就是.”
    淳于薇道:“东都城內的事,我们哪有閒心插手。”
    他们才聊过一阵,方才奔过的几十骑返回追大部队去了。
    四人从树上下来。
    淳于薇吹了个哨子,躲在芦苇深处的马儿一溜烟钻了出来,果真灵性十足。
    扁毛畜牲都能通灵,何况是马儿。
    因为周奕是朝独孤阀去的,卢楚有借他口传话的用意,一路上说起了自己的事。
    “卢某收到密信,说是李密手下的首席军师沈落雁就在城外,我轻信上当,若非这两位朋友,卢某已经死了。”
    “你真打算把李密引入城与王世充互相牵制?”
    “这是鲁国公研究许久才想出的策略。”
    “独孤家认可吗?”
    卢楚稍有迟疑:
    “起先独孤家主是赞成鲁国公的,后来老夫人反对,独孤阀就不理会此事了,但他们才是王世充首敌。周公子前往独孤阀,可以陈述利害。王世充大权在握,一定会对独孤阀动手,想躲也躲不开。”
    “我哪有劝说之能。”
    卢楚露出意味深长之色:“周公子过谦了,能在此刻被请入独孤阀的,怎可能是泛泛之辈。”
    周奕笑了笑:“请李密是元文都的主意?”
    “正是。”
    “你不觉得这个办法很蠢吗?”
    卢楚微微皱眉,他在东都位高权重,少有人敢这般冒犯。
    不过,既看不出眼前之人的深浅,又帮过自己,实在不好与他置气。
    “周公子有何指教?”
    “那李密正愁打入洛阳的办法,瞌睡来了你们给他送枕头。他虚与委蛇入城,届时大军到来,只需將你们这些人斩首,东都就是他的了。”
    这主意让周奕感到无语:
    “东都若有李密的军阵,那滎阳的高手可是肆无忌惮。请问卢內史,那天竺妖僧要杀你,你该怎么办?”
    “你们妄图平衡好王世充与李密,就不想想他两个的脾性。换我说,他们俩先合伙把你们全弄死,再斗个胜负,那也大有可能。”
    卢楚嘆了口气:“我与元公有约,若社稷有难,誓以俱死。你若是认为我惧这惧那,
    倒是小瞧我了。”
    “內史有把子骨气,但方法不对。”
    卢楚自光微闔:“那该怎么办?”
    周奕道:“你们都知道独孤阀是王世充最大的敌人,那直接支持独孤阀,让他们相斗不也能平衡吗?”
    卢楚本以为他有高明计策,这时嘴笑一声。
    “周公子,你能想到的,东都百官俱能想到。
    “你要我们支持独孤阀主..:”
    他摇头一嘆,稍显无奈:“其实我们也想,但独孤阀主是个表面精明,內里...实在的人,不適合玩阴谋诡计。王世充却精通此道。”
    他已经非常委婉了。
    但又是怕周奕听不懂,加上一句:“如果来独孤家的老夫人把持事务,我们就不必有这些烦恼,可惜的是,她老人家年事已高,还旧疾缠身。”
    “我倒是希望周公子能將老夫人治好。”
    卢楚带著一丝苦笑:
    “你恐怕不知道,近来独孤阀主看上了王世充的侄女董淑妮。甚至,在李密许诺將董淑妮送给他后,独孤阀主对李密占据洛阳也没有牴触。”
    “周公子,你此刻还要我把全部身家压在独孤阀主身上吗?”
    周奕听罢,有些无话可说,知道这是事实。
    还好小凤一直跟著祖母,否则定要被这老爹带偏。
    独孤策正是以老爹为榜样,成天与云玉真在一块交际。
    一把年纪了,还做董淑妮的舔狗。
    为了一个董淑妮,和李密合作,李密一败,就逃去投靠李渊。
    与独孤峰同朝为官之人,自然明白他的脾性。
    他斗王世充,果真没有胜算。
    这性子,还不如江都的独孤盛。
    一想到他是小凤凰的老爹,周奕有点头大,甚至想呼叫周老嘆。
    卢楚见他沉思,面色发黑。
    这位处境艰难的內史令竟然苦中作乐,笑了一下:“怎么样,周公子也体会到卢某的难处了吧。”
    “当下的东都就像是一大堆药酒,其中十之有九蕴含剧毒,如果必须喝一瓶的话,我情愿自己挑,这样一来,便是身死也没有多少怨言。”
    周奕点了点头:
    “你说的有道理,但或许有找到那十分之一的办法。”
    卢楚等他下文,周奕却没说。
    只问:“你们能调动多少兵马。”
    “军队大部分都在王世充手中,由向思仁、张镇周、杨公卿、陈长林、郎奉、杨庆,
    宋蒙秋等將领都率,我们能调动万人左右。”
    “不过,禁军大部都在独孤阀主手中,皇泰主很是信任他。”
    这情况与江都差不多,杨广也是信任独孤盛。
    但论及忠心,独孤峰比自家二弟差不少。
    主世充手上的军队多,但內部也有矛盾。
    不提其余势力,只东都朝堂的情况就相当复杂。
    周奕眼色微寒,心中盘算著,是否能寻到机会,把王世充这祸害给直接做掉。
    返回东都的路上,二人你一言我一语。
    卢楚早已收起小之心,越聊越觉得这周公子不简单。
    拓跋玉与淳于薇总是当听眾,极少说话。
    不多时,一座宏伟城墙出现在眼前。
    城內还没有彻底闹翻,向思仁留在城门口的人看到卢楚返回,还笑著上前打招呼。
    “卢內史,向將军听说您有危险,正在找您呢。”
    “多谢,快把向將军叫回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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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
    等入了城,卢內史鬆了一大口气,对拓跋玉和淳于薇道:
    “两位放心,我的人已经安排在各大门户,全天轮守,只要跋锋寒出现,按照你们给的画像,必然能发现他。”
    拓跋玉道:“他一定会来此地。”
    卢楚还特意派人到各个城门打招呼,让他们务必盯紧。
    可叫人意料不到的是..:
    周奕与他们一道入城后不久,隨著宋师道开路,寇仲与刘黑阔抬著一块门板,卢楚的人根本没朝门板留意。
    谁能想到,卢內史叮嘱的这位满身傲气的大高手会如此特立独行,躺著进东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