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1章 不堪一击
    路西亚亲赴圣树森林的消息保密程度极高，除了负责传令的亲卫之外，最初只有分別统领索尔、结冰湖、北山口三大防区军务的尼奥、玻列琉斯与罗莎琳德三人知晓。
    三號预案启动后，玻列琉斯暂时接管全盘，並派出留守结冰湖的君王亲卫向西线的奥雷格传讯，但速度显然不如路西亚本人来得更快，因此奥緹那方面掌握路西亚动向的时间最早也要在两天之后。
    这种安排是出於两方面考虑，一是避免巨人王庭主力云集的东线在確认路西亚动向之后猝然北进，威胁到尚处整合阶段的结冰湖地区，二则是適当降低卡列琉斯对圣树森林事件的警惕程度，否则一旦得知路西亚本人亲自出马，难保不会原地爆发一场双王之战。
    虽说路西亚不惧与卡列琉斯正面对决，但他的目的从来不是击败对方，而是杀死对方，彻底终结北境之战，因而在摸清那位巨人之王伤势痊癒一朝復起的秘密，並拥有一锤定音的实力之前，贸然动手绝非明智之举。
    在这种局势下，两人一路绕过了包括索尔和奥緹那在內的整条北方海岸线，也就是倚仗著霜炎一骑绝尘的速度才堪堪在今夜抵达奥緹那西北，接下来的路不只要规避巨人斥候，也要儘可能避免被己方游骑发现。
    夜色之中，路西亚的精神视界如水铺展开来。
    如今的他在全盛状態下已经能將精神力延伸到数百里外，捕捉军团级目標的大规模动向，而如果要精確锁定擅长隱匿活动的单体目標，比如两军活跃在前线的斥候与刺客，这个范围就要缩小到千米以內。
    他抬头看了眼幽暗的星空，在这个距离上，无论是目力还是精神力都无法观测到那道隔绝北境的绝地封印，但他很確定那玩意依旧存在。
    正是它封锁了北境內外的一切精神连结，不仅让他无法与禁忌研究会的部下取得联络，也无从感应群星，就连从艾丝緹的禁忌传承中习得的星空定位能力都无法使用。
    两次製造艾丝緹分身之后，他对禁忌传承早已有了更深的理解，要不是被绝地封印干涉，今时今日的他完全能够藉助群星“俯瞰”王庭大军的主要活动轨跡。
    以北伐军之精锐结合索尔风暴军、萨米尔氏族、北境军民合流之后的力量，在视野优势下无需任何外援就能打得王庭巨人找不著北，但眼下这种局面，取胜无疑就要复杂得多，也惨烈得多。
    “在想假若易地而处，你十天就能灭掉卡列琉斯？”走在他身边的卡特佩拉也抬头望著星空，忽然问道。
    路西亚神色微怔，旋即摇头淡笑道：“脑子里出现过这种念头，不过一眨眼就让我掐灭了，易地而处之类的假设.意义不大。”
    “巨人王庭有卢恩源泉和绝地封印作为倚仗，我也有更多底牌，大家都从先祖那里得了好处，他若有我今日的一切资源与能力，做得未必不如我。”
    卡特佩拉却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道：“他能从濒死重伤之下突然恢復，还一举掀翻了整座巨人长老会，用脚想都知道是他那份『从未觉醒』的禁咒能力出了问题，背后十有八九是火焰恶神赫忒尼瑞斯在干预，如今的他，还有几分是自己都说不准。”
    “但你——”她侧眸望了路西亚一眼，又作漫不经心之態拉回视线，淡淡道：“你是从帝皇计划继承了不少资源，其中有古龙王朝的一份，永恆之都的一份，月神的一份，如今也有我的一份.但我们给你的不是力量，而是一系列获得力量的机会。”
    “就像我，把生命法则和命定之死借给你，是因为如今它们在你手中所能发挥的力量比在我手中更大，当然，你现在这些粗糙的使用方式实在不堪入目，换玛莉卡来，她做梦都想要这股力量，也能用得比你好无数倍——不过没用，我就是拿它们餵狗也不可能便宜那个婊子。”
    “除此之外，龙血传承本就是你自己的，其他那些神术、魔法、战技、剑术，包括你用记忆战场解析得来的敌人的能力，本质上都是你自行修炼的结果。无论你把帝皇计划和记忆战场幻想成了多么万能的作弊术式，它也只能做到非常有限的部分，譬如从你的敌人们身上掠取一份卢恩，又或者在他们的亡灵消散之前记录些许数据，伴隨著你的『解析』將它们化作你自己的能力。”
    作弊术式路西亚心知卡特佩拉要是见过自己在时空推演中所见的“前世”，恐怕会脱口而出外掛二字，但本质上就是一个意思。
    他此前確实对记忆战场的机制了解不够深入，闻言蹙眉道：“如果是这样，为什么每次解析时记忆战场还会让我做出选择，只能从诸多能力中择其一二.”
    “我说过，它不是万能的，虽然他们创造它时確实希望做到你说的那样，但不可能——”
    “这份让亡灵在烟消云散之前发挥余热的能力来自赫芬托斯，传说中的上古死神，与你父母、火焰恶神同一时期的古老存在，呵，也就是世人关於死之女王的恐怖故事中第一个陨落在我剑下的神明。”
    “听起来很厉害，对吧？但赫芬托斯的力量比起他的权柄简直弱得可笑，休说与龙神和巨人之神相提並论，便是对上现世这些半神也討不了好，与其说祂是一位『神』，不如说更像是死亡权柄在这座世界最初的具象化，连自己的人格、意志与智慧都近乎虚无。”
    “帝皇计划使用了一部分祂的权柄，但即使是祂本人，也不可能做到从亡者身上復刻一切力量，否则光凭吸收上古时代到禁忌之战前几千年间陨落的无数代强者，就早够祂举世无敌了。”
    “你所谓的解析能力只是將目標的能力儘可能刻印下来，化作你在记忆战场见到的『命星』，再通过反覆模擬、锤链，在你身上復现出一部分，这一进程极其复杂，死神权柄只在其中起一小部分作用，真正发力的还是古龙王朝与永恆之都的超时代技术。”
    “对於那些活著的目標，只要你不断在现实和记忆战场中反覆与之战斗，积累的数据就会越来越多，总有机会获取其大部分能力，当然极少数受限於天赋和血脉的特殊能力除外——而那些死掉的傢伙，刻印数据的机会只有那么一次，脆弱得就像树枝在沙滩上留下的沙画，能撑到你復刻出十之三四就算不错了。”
    “原来如此.”路西亚终於明白了记忆战场那该死的选择题是怎么来的了，全都要什么的从一开始就不可能。
    “所以还是我说的，我们给你的从来不是简单、直接、唾手可得的力量，而只是一系列获得力量的机会，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內走到这一步，已经超出了为你留下这份遗產的人们的期望，也是本王勉强高看你一眼的原因。”
    卡特佩拉摸著又一次睡熟的小狐狸，再次扭头瞄了路西亚一眼，“可惜现在的你对力量的理解依旧太过浅薄，不仅驾驭不了法则级武器，也没能化繁为简，形成你自己的体系。”
    “等哪天你能將一切庞杂的知识与技巧熔为一炉，才会理解像卡列琉斯这种空有一身力量的贗品有多么不堪一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