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7章 人皇的血脉
    “陛下。”
    教宗走进来，朝莱斯皇帝微微欠身。
    而莱斯皇帝虽然没有起身，但仍旧非常礼貌的朝教宗頜首，“噢，御座，请坐。”
    教宗现年已经六十多岁，而莱斯皇帝则仅有四十多岁。
    在莱斯皇帝还是皇子的时候，教宗就已经是教宗了。
    御座这个词，是对教宗的敬称，就像陛下这个词，是对皇帝的敬称一样。
    教宗面白无须，面色庄严，不苟言笑。
    他身上的信仰长袍是一件颇为奢华的白底金边教袍，这样的奢华在天使教会中也只有教宗一个人可以独享，以彰显教宗作为“高阶天堂”人间代理人的崇高身份。
    信仰长袍带著最纯粹的圣光能量，无时无刻不散发著柔和且圣洁的光芒。
    任何人，只要靠近教宗十基尔米內的范围，都会不自觉的被这种圣洁的光芒所影响，就连內心齦的想法都会变得纯洁起来。
    当然，对於城府极深意志力极其坚定的人来说，这种圣光的影响是极其有限的。
    而更惊奇的是，在教宗的肩后，隱隱有一双透明的天使翅膀。
    这说明，教宗的实力，已经无限接近於天使了。
    而每一个天使，都是神，都拥有超过人族的10级觉醒者之上的战斗力。
    也就是说，教宗的实力，已经接近10级觉醒者了。
    再升一步，就能成为天使神，进入高阶天堂一一这也是每一位教宗最崇高的追求。
    相比之下，头戴宝石王冠的莱斯皇帝，气场就弱了一大截。
    要不是有人皇传承的王冠，莱斯皇帝恐怕真的很难直面教宗。
    莱斯皇帝作为人皇贝恩的血脉，自身的实力也是非常强的，但只有7级。
    作为皇帝，从登基的那一天起，最主要的工作就是政务，所以莱斯皇帝距离人皇所能达到的实力还差的很远。
    当然，如果莱斯皇帝穿上人皇当年的鎧甲拿去人皇的“兄弟剑”，在顶级橙色装备的加持下，也是能达到接近9级觉醒者的水准的。
    更何况，人皇的血脉，是所有觉醒骑士中最显赫的一脉。
    人皇的血脉，可以在危机关头，爆发出超越等级限制的强大力量来。
    也就是说，如果全力拼杀，人皇血脉触发，莱斯皇帝的战斗力也能接近10级觉醒者。
    当然了，朝堂不是打打杀杀。
    到了皇帝和教宗这个级別，玩的都是政治手腕。
    教宗坦然的坐了下来，开口就说：“陛下，天垂象已经持续了快一个月了，
    现在全国上下都人心惶惶，各地都出现了诅咒教徒判断，就连帝都这种神圣的地方，都发现了诅咒教徒活动的痕跡一一您打算怎么办？”
    莱斯皇帝抿了抿嘴，“我已经派人镇压，那些诅咒教徒都是些乌合之眾，形不成气候的。”
    莱斯皇帝显然不喜欢教宗说话的口气，但天垂象问题，的確是他们要共同面对的棘手问题。
    教宗盯著莱斯皇帝的眼睛，丝毫不在乎这是否已经构成了冒犯，“您可以镇压那些乌合之眾，但您如何镇压天垂象？”
    莱斯皇帝顿时有些哑口无言。
    是啊，天垂象应该怎么镇压？
    那可是千年之前最后一位龙母，芙妮克希婭的诅咒啊！
    因为这个诅咒，才有了诅咒教派，才搞成了现在混乱的帝国局面。
    莱斯皇帝毕竟是皇帝，短暂的沉默思考之后，便回答说：“我有两个方案，
    一是儘快找到天垂象引发的起点，並派人解决掉这个祸端，二是，尽力安抚民眾，做好救灾工作，共度这个艰难的时刻，这两方面，我都已经著手了。”
    教宗微微点了点头，“陛下，您是个合格的皇帝。”
    莱斯皇帝略带自嘲的说：“是吗？那可真是多谢御座的夸奖了。”
    教宗却说：“我並不是在夸你，只是陈述事实一一您充其量只能算是合格，
    却並不够优秀。”
    莱斯皇帝陛下有点恼了，反问道：“那按照御座您的意思，该怎么对待天垂象？”
    教宗沉声说：“陛下您说的前两点，我其实是赞同的，但还不够。”
    “首先，天垂象是在西境引发的，陛下要找天垂象的引发点，就得格外关注西境，尤其是落日山那边，那里现在已经成了诅咒教派的大本营了。
    “其次，天垂象已经影响到了来年粮食的收成，现在全索拉丁帝国很多平民都已经吃不饱饭了，光靠陛下您的粮仓，是不可能餵饱所有人的，您得下达命令，让各地的领主都拿出他们的粮食来救人。
    “以上这两点，都是作为一个帝王必须有应对的做法，但这只是应对，而不是彻底解决天垂象。
    “我要说的第三点，也就是陛下您忽略的最重要的一点一一天垂象的本质，
    是龙母芙妮克希婭在千年前的诅咒。既然是诅咒，那就有破解的可能，而破解的方法，就是要依靠圣光。”
    听到这里，莱斯皇帝一愣，“御座，您的意思是，您已经知道如何破解这该死的千年诅咒了？”
    教宗面色坚定的说：“圣光肯定可以，但我还没有得到圣光的明示。这大概是因为，高阶天堂的天使们，对我们这些人族不是完全信仰们而感到生气，所以至今没有给我降下神諭明示。”
    莱斯皇帝无奈的说：“御座，我不可能逼迫每个人都信仰圣光。索拉丁帝国太多觉醒者都是原神序列，如果强行让他们改信圣光，恐怕整个帝国都会陷入叛乱的。”
    索拉丁帝国，实际上是两个原神和新神两大序列互相妥协融合的產物。
    皇权是也在这两种序列的制衡中找到平衡点。
    任由任何一派序列坐大，皇权都会非常不好过。
    这一点，身为皇帝的莱斯比任何人都清楚。
    天垂象，饿死点人不算什么，重要的是维持皇权的优势地位。
    教宗哼了一声，“是的，您不能让每个人都信仰圣光，所以高阶天堂的天使们总是不亲睞人族。但，您可以献祭来表达你对高阶天堂的诚意。只要让高阶天堂的天使们感受到你的诚意，他们自然会降下圣光神諭明示，终结掉这区区龙母的千年诅咒。”
    莱斯皇帝微微皱眉，“献祭——”
    作为皇帝，莱斯知道，对高阶天堂的献祭，可不是单纯的麵包美酒香肉这么简单。
    而是要献祭活生生的人族生命。
    高阶天堂，是高於天使教会的域外神所在。
    说直白一点，高阶天堂並不在瑞根世界，而是在一个更高的维度上。
    生活在高阶天堂里的，都是天使神张。
    他们对人族的凡人肉身之以鼻，但是却非常钟爱人族的灵魂。
    在立国之战初期，人皇贝恩曾经跟战爭天使本尊有一个不成文的约定，那就是在跟龙族的战爭中，任何战死者的灵魂，都要献祭给高阶天堂。
    甚至连巨龙的灵魂，也被献祭给了高阶天堂。
    这也是人族联合天使，最终击败了强大的龙族的原因之一。
    献祭，的確是高阶天堂最喜欢的方式，
    只不过，自从教权从皇权中分离出来，教宗和皇帝相互制衡之后，向高阶天堂献祭这种事情，皇帝就不再染指，而只有天使教会在做。
    皇帝甚至还会以各种理由限制这种献祭。
    因此，近百年来，都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大规模献祭了。
    现在，教宗把天垂象的灾祸，归咎在皇帝不对天使献祭上。
    如果莱斯皇帝不表態，那这个锅就肯定甩不掉了。
    “我愿意献祭—500奴隶。””
    教宗却不为所动。
    莱斯皇帝喉头吞咽了一下，“1000奴隶。”
    教宗仍旧不为所动。
    莱斯皇帝深吸了一口气，“10000奴隶！”
    教宗还是不为所动。
    莱斯皇帝略有恼怒的说：“御座阁下！10000奴隶是史无仅有的！我想这足够能表明我对高阶天堂的诚意了吧？您总不能让我把全帝国的奴隶都杀光吧！”
    教宗却慢条斯理的说：“我亲爱的陛下，奴隶的灵魂太低劣了，如果献祭奴隶的灵魂管用的话，我就不必来找您了。您就算献祭10万奴隶，都比不上您献祭一位重要人物的灵魂。”
    莱斯皇帝如同触电般的一颤，“御座，我请求您再说一遍？”
    教宗嘆了口气，“是的，就像您理解的那样，高阶天堂需要您献祭一位血亲一位拥有最纯净的人皇之血的血亲。”
    莱斯皇帝呼得一下从王座上站了起来，拳头得咯咯作响，“御座！您知道您在说什么吗！”
    教宗波澜不惊的抬起眼皮望著情绪激动的莱斯皇帝，“您是要高阶天堂帮您解决天垂象以维持人皇万万年的统治，还是要保护您血亲子嗣的生命，哪怕不足百年之后这生命仍旧会尘归尘土归土？”
    莱斯皇帝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
    教宗又说：“天垂象的影响现在才刚刚显现，您还有充足的时间考虑。您儘管可以尝试剿灭落日山的诅咒教徒，您也儘管可以命令各地领主放粮救济飢饿的平民和奴隶，但天垂象不会因为时间的推移而自动结束的，最终您会发现，您还是需要向高阶天堂献祭。”
    莱斯皇帝痛苦的说：“我是——..皇帝！您却要我亲手献祭我的——·孩子？”
    教宗面无表情的说：“不，不是我要您这样做，而是作为索拉丁的皇帝人皇的后代，您要怎么做？
    “您现在还能做出选择，献祭您自己指定的那一个子嗣，但我必须提醒您的是，等事情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时，高阶天堂指定要谁，就您就得献祭谁，哪怕是您自身。”
    莱斯皇帝被这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击倒，瘫坐回王座上。
    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感受到王座的冰冷，也从来没有感受到，会像今天这样，孤寡无助。
    索拉丁帝国强大吗？
    是的，提亚大陆上地域最广，领主最多，经济最好，兵力最强的帝国，没有之一。
    可是，身为如此强大帝国的皇帝，面对天垂象和高阶天堂的双重压力，却脆弱的像纸一样。
    索拉丁帝国，是分封制的帝国莱斯的皇权在制衡他人的同时，也被大领主和教会制衡著。
    看似高高在上，但在重大事件上，莱斯皇帝有太多的身不由己。
    皇宫的议事厅里陷入了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教宗掏出那封西境暮冬侯爵写来的推荐信，“现在，我们来谈谈当下的正事吧。陛下，您的西境侯爵推举红翡主教担任暮冬大主教。”
    “唔—”·
    莱斯皇帝接过信来，简单的瀏览了一下。
    两人的状態都恢復如初，就好像刚才那番关於“献祭”的对话从来就没发生过一样。
    高手之间，隱忍力都非常之强，即便明天天塌下来，今天该做什么，还是得做，该怎么演，还得怎么演。
    “西境侯爵会无缘无故的推举红翡主教？这俩人之间一定有问题。”莱斯皇帝断言。
    教宗微微点了点头，“陛下想要我怎么答覆？”
    莱斯皇帝想了想，“答应他，不过，要等这一任的暮冬大主教任期满了之后，再擢升。”
    教宗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好。”
    西境侯爵的势力越来越大，在天垂象这个节骨眼上，自然要先稳住西境再说。
    在这一点上，皇帝和教宗的意思是一致的。
    莱斯皇帝也將自己桌子上的两封申请信推到教宗的面前，“我这里也有两封信，是西境侯爵和红翡伯爵为一个叫罗维·瓦伦丁的小领主申请金盏男爵头衔的。”
    教宗冷冷的一笑，“果然，西境这潭水，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莱斯皇帝说：“天垂象发生在西境，西境就无小事啊。现在，两个大领主都在为罗维申请男爵头衔，我批了谁的申请，就等於是驳了另外一个领主的面子。
    御座，您觉得我应该怎么办？”
    教宗说：“理论上来说，您应该批准西境侯爵的申请，但是，现在落日山的战爭，还要依靠红翡伯爵，您不能驳了红翡伯爵的面子。”
    莱斯皇帝说：“所以，您的建议是，批准红翡伯爵的申请？”
    教宗说：“不，我建议您谁的都不批准。”
    莱斯皇帝一愣：“拖著？”
    教宗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陛下，您不会不知道莉莉安现在在什么地方吧？”
    莱斯皇帝当即恍然大悟，“是的，美林谷——·就是那个罗维的庄园！”
    教宗说：“根据提尔送回来的匯报，莉莉安现在很安全，而且每天都很开心。不管这是不是那个叫罗维的功劳，这都能说明，美林谷还是很不错的。
    “而且，不光是因为我们的莉莉安的关係，还有很重要的一点是，既然红翡伯爵和西境侯爵都想拉拢这个叫罗维的，那罗维一定有被拉拢的资本，要么是战斗力很强，要么就是经营能力很强。
    “既然西境的大领主们都在拉拢，陛下不妨亲自出手拉拢。西境现在已经够乱了，那再乱一点又有什么呢？说不定，这个叫罗维的小子，还真就能给陛下带来意外惊喜呢。”
    “您说的对，御座。”莱斯皇帝点了点头，“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教宗隨即起身，“那么，今天的议事结束。陛下一一您现在仍然有考虑的时间。”
    说完，教宗便转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