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苏时清丝毫不在意,坚定地摇了摇头:“留疤就留疤了,又不影响生活。”
她现在心心念念的还是自己的妹妹:“安然现在情况怎么样?她……也还没有醒来过吗?”
寧斯年的目光在苏时清脸上那道刺眼的血痕上停留了几秒,隨后垂下眼帘,往后退了一步让开路:“先进来说吧。”
“和其他被感染病毒的患者一样,安然的体温一直维持在39°到40°之间,哪怕吃了退烧药也最多退个零点几度,从昏迷到现在就没有醒来过。”
寧斯年带著她们走进那间不大的臥室,一眼便能看见床上微微鼓起的小包——
安然盖著被子,露在外面的小脸红扑扑的,纯色却微微发白,给人一种虚弱病態的感觉。
苏时清原本微微放鬆的心情,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又重新紧绷起来。
她轻手轻脚走到了床边,俯下身摸了摸安然的额头,烫得嚇人。
末世里好不容易养得健康鲜活的妹妹,一眨眼却变成了这样子虚弱的模样,似乎隨时有生命威胁,不禁让苏时清都喘不过气来。
这幅样子,很容易让苏时清联想到现代同样昏迷不醒的妹妹,两相对比之下,她的心几乎宛如刀绞。
苏时清的情绪肉眼可见地低落下来,她小心翼翼在床边坐下,动作轻柔地给安然捋了捋髮丝,目光里带著心疼与愧疚。
没有打扰苏时清的动作,黄鶯儿悄无声息地走到寧斯年身边,將怀里同样奄奄一息的小丫头递过来:“寧博士,这是我们在工厂捡到的小孩,时清叫我带回来。”
寧斯年收回视线,低头一看,发现是严卿卿的瞬间愣了愣:“是她?”
黄鶯儿心情沉重地点了点头:“在著了火的工厂旁捡到的,听时清说,似乎是冷烟的女儿,但是冷烟並不要她了。”
严卿卿的情况看起来要比安然还差,嘴唇发白髮裂,呼吸微弱,手和脚还时不时痉挛一下。
她没有在第一时间得到好好的照顾,在已经发了烧的情况下,还硬生生跟著冷烟跑了很远的路,甚至最后无人问津地被扔在了火场。
但凡严卿卿的体质弱一些,恐怕此刻已经没救了。
看出了事情的严重性,寧斯年顿时神色一凛,快速掏出手套戴上,隨后从黄鶯儿怀里接过那个小丫头。
“桌上那瓶水帮我拿过来。”寧斯年就近在凳子上坐下,翻开严卿卿的眼皮查看著,头也没抬地开口。
闻言,黄鶯儿连忙小跑著过去,將那瓶水拿回来递给了寧斯年。
严卿卿的嘴抿得死死的,给她餵水也餵不进去,寧斯年只好拿著签沾了水,在对方的嘴唇上轻轻涂抹。
他的动作有些生疏生硬,拿著签也把握不好力道,一看便知道,以前很少做过这种照顾人的事。
就连一旁的黄鶯儿都看不下去,朝寧斯年伸出手:“寧博士,还是我来吧……”
再让寧斯年用签擦下去,那小孩的嘴唇都要被擦破皮了。
寧斯年闻言动作微微一顿,面不改色地將小孩递给了对方,低声叮嘱道:“给她餵点水,桌上退烧药也餵她吃一点,然后用水给她擦擦身子。”
这些就是目前能做的所有事情了,面对这种病毒,其他的方法几乎都是无效的。
黄鶯儿点了点头,找了把椅子坐下,抱著严卿卿小心地照顾著对方。
而这个时候,苏时清缓缓从床边站起来,微微垂著头,看起来有几分低落。
寧斯年见状,抿了抿唇,连忙起身上前將手轻轻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別担心,不会有事的。”寧斯年轻声安慰著苏时清,一抬头,却看见了苏时清微微发红的眼睛。
那样子看起来似乎有几分……脆弱?
很少能在苏时清身上看到这种情绪,在寧斯年的印象当中,无论面对什么事情,苏时清的脸上似乎都带著淡淡的笑意,从容,淡定,似乎没有事情可以难得住她。
所以,在看见苏时清微微发红的眼睛时,寧斯年肉眼可见的愣住了,隨后便有了几分束手无策。
苏时清没有落泪,眼泪向来不是用来解决事情的,但是看著床上奄奄一息的安然,她感觉到了一股深深的……无力。
就像那时候她交不起妹妹的住院费一样,无力而又对自己失望。
深吸一口气,苏时清抬手捂住自己的额头,像是在低声喃喃:“工厂被烧毁了,陶心现在不知所踪,我不知道去哪里找解决这种病毒的办法……”
“安然……该怎么办呢……”
屋子里很安静,安静得能够清晰地听到苏时清迷茫无助的呢喃。
最后一句话带上了颤音,苏时清难以想像自己如果失去了这个妹妹,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黄鶯儿的动作一顿,仰起头看向苏时清,她看见了一道落寞无力的身影,光从背影似乎都能看出对方的悲伤。
失去亲人的痛,黄鶯儿比谁都清楚。
她张了张嘴,想要安慰苏时清,却又不知道说什么,文字在这个时候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
而就在这个时候,寧斯年猛地拉住了苏时清冰冷的手,紧紧地握住!
“时清,安然不会有事的。”寧斯年认真地看著苏时清,將对方冰冷的手紧紧攥住,脸上罕见地露出一丝笑意,声音很轻却很坚定——
“別忘了,我可是和丧尸病毒打了这么久交道的人,区区稍许变化的病毒,我有办法处理。”
苏时清的呼吸微微一滯,抬眸看向寧斯年,瞳孔轻颤著,里面倒映出对方温柔自信的模样。
心臟开始狂跳,苏时清不由得上前了一步,盯著寧斯年的眼睛,像是难以置信的轻声开口:“你说的……是真的?”
寧斯年抬起手,动作微微顿了一下,最后轻轻地落在苏时清的头上揉了揉,带著安抚的味道。
他的嘴角噙著笑意,平日不苟言笑的脸一笑起来,竟是带上了温柔的情意。
“我不会骗你。”寧斯年无比认真地开口,声音里似乎带著一丝虔诚,“你要相信我。”
“我可是寧斯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