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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 万全之策
    楚清语望著掌心两枚灵光流转的令牌,唇角勾起若有似无的笑意。
    夜露沾湿了她的鮫綃披帛,山间忽而响起清越的鹤唳,惊碎了满庭月光。
    “宴会时辰將至,你这修为怎还停滯在链气九层?”
    李慕白握著青玉扇骨的手指微微发白:“听闻符师协会今次拍卖会有些稀罕物,你且隨我去掌掌眼。”
    楚阳正擦拭著剑穗上的浮尘,闻言挑眉:“世子素来见惯奇珍,今日倒像得了人的稚童般坐立难安?”
    李慕白摺扇“啪”地收拢,玉冠下的眉眼却舒展几分:“原是我多虑了,楚兄既这般气定神閒……”
    说著放缓脚步,月白云纹袍摆隨著刻意端起的仪態轻轻晃动。
    这番作態倒让楚阳心头微动,剑鞘在案几上叩出清响:“能让世子这般拿乔的,怕不只是寻常筑基丹吧?”
    “培元丹不过开胃小菜。”
    李慕白压低嗓音,指尖在檀木桌上划出暗纹:“驻顏丹引得女修们趋之若鶩,长生丹更是令老怪们垂涎,但真正的重头戏……”
    他故意拖长尾音,目光扫过楚阳骤然凝滯的手腕。
    “增元丹。”三字轻若鸿羽,却让室內灵气都为之一滯。
    楚阳喉结不自觉地滚动。这丹药对金丹修士意味著什么他们心知肚明。
    王爷若得此物,衝击元婴便多三成把握。他剑眉微蹙:“世子这般殷勤,莫不是要借我这剑修名头作筏?”
    “楚兄这话好生诛心!”
    李慕白广袖翻飞间已至门边:“洗髓丹能净化灵脉杂质,培元丹可重塑丹田根基——哪样不是为你量身而备?”
    话音未落,腰间传讯玉牌忽明忽暗,映得他神色晦暗不明。
    “咱们连你姑姑的真实情况都没摸透吧?”
    李慕白倚著廊柱,指尖在青石板上敲出节奏:“驻顏长生这类丹药,哪个女子不需要?”
    他扭头望向雾气渐起的庭院,咂了咂嘴:“总说自己孝顺,这些年除了管饭,可曾给姑姑置办过像样的物件?”
    这话戳得楚阳呼吸一滯。这些年只顾著提升修为护她周全,连城东胭脂铺新到的螺子黛都没想起捎一盒。
    “你当我看不出你那点小心思?”
    李慕白突然压低嗓音,从怀里掏出把金丝楠木梳:“喜欢就得多费心思,我那些相好的哪个不是收礼收到手软?”
    他眉峰轻挑,七个丈母娘的战绩在圈子里確实无人能及。
    楚阳耳根发烫,眼前忽然浮现姑姑试穿他新买的鮫綃披帛的模样。
    李慕白趁机揽过他肩膀:“拍卖行新到了批东海鮫珠,既能炼丹又可制簪……”
    “城郊官道刚遭过伏击。”
    楚阳摩挲著腰间剑柄,前日遇袭时飞溅的碎石还在靴底硌著。
    李慕白冷笑拍出块青铜虎符,暗纹在月光下泛著幽光:“老头子把北境十二卫调来六人,暗处还藏著两位元婴供奉。”
    这话惊得楚阳指节发白。
    大楚金丹修士不过百人,镇北王竟能隨手调动如此阵仗。
    李慕白把玩著虎符,话里透著冰碴:“陛下既让东宫掌了禁军,我们自该多备几手。”
    远处更鼓声里,两人望著叶家方向同时眯起眼睛。
    屋檐阴影中,两道黑影悄然融入夜色——这次若叶家再敢动作,怕是要把棺材本都赔进去了。
    镇南王府可不是摆设!
    “你调这么多护卫隨行,王爷那边不会怪罪吧?”楚阳掂了掂腰间新配的玄铁符牌。
    “父王能说什么?”
    李慕白用摺扇轻敲掌心:“如今你可是大楚军部钦点的首席符师,从圣上到九卿谁不把你当国宝供著?
    这些暗卫说是护我周全,实则八成都盯著你呢。”
    说著他忽然笑出声:“有时候真怀疑你才是镇南王府嫡子,父王母妃待你比我这亲儿子还上心。”
    绕过迴廊时,楚阳望著垂门外的阵仗挑眉:“这般大张旗鼓,怎么出府?”
    “早备好了。”
    李慕白“唰”地展开摺扇,冲檐角打了个响指。
    ……
    说来也奇,前几日才闹过刺客的镇天魔狱城,此刻却像换了天地。
    朱雀大街上黄土垫道净水泼街,青甲卫持戟拦在两旁,仍挡不住百姓们踮脚张望。
    楚阳端坐在披红掛彩的马车里,腰杆挺得笔直,额角青筋直跳。
    “这就是你说的万全之策?”他咬著后槽牙质问。
    李慕白正倚著鎏金凭几嗑瓜子:“知足吧!
    符文工会的顶级秘市十年才开一次,连叶家都没资格入场。咱们这排场既保你周全,又能气死对头,岂不两全?”
    后面跟著的姜家小姐掀帘轻笑,缀著珍珠的团扇半遮芙蓉面。
    两队金丹修士骑著云纹驹殿后,腰间符牌在日光下泛著青芒。
    楚阳摩挲著袖中请柬。符文工会的“天工阁”素来神秘,据说內城秘室藏著上古符籙残卷。
    十年前他还是街边画符的穷小子,如今却能以首席身份登堂入室,掌心不觉沁出薄汗。
    车轮碾过青石板时,李慕白忽然凑近低语:“待会进了秘市,可得帮我盯著铸剑山庄那柄龙渊……”
    符文师工会的內城区域向来门禁森严,李慕白所言不虚,叶家確实连跨过那道玄铁门槛的资格都没有。
    不过眼下这些都不重要——楚阳攥著车帘的手指节发白,他实在受够了被当成珍禽异兽围观的感觉。
    街市两侧的屋檐下突然探出无数脑袋,此起彼伏的惊嘆声像炸开的烟:“快看!那个穿月白长衫的就是楚大师!”
    “不是说符术宗师都该三头六臂?怎么生得比状元郎还俊俏?”
    青石路上顿时泛起香粉涟漪。
    挎著菜篮的妇人踮起脚尖,二楼雕窗里飞出几方绣帕,更有大胆的卖女直接把新摘的玉兰拋向马车。
    楚阳下意识偏头躲过枝,这个动作立刻引发街边少女们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別躲啊楚大师!”
    李慕白笑得像只偷腥的猫,顺手接住坠落的玉兰別在耳后:
    “上月礼部尚书家把嫡女藏在点心盒里送进你府邸,上半月王家小姐扮作送菜婆子混进后厨,这招摇过市可比防贼省心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