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第358章 东宫
    苏锦將戚继光的资料搜集好全部传送给沈逾白。
    戚家军战斗力能如此彪悍,除了戚继光的战术高超外,还有就是將士们的招募、训练、战时指挥都是由戚继光负责,在军中威望极高。
    卫所中的士兵平时屯田种地,遇到战时,兵部派一个將领过来,將领让士兵冲,士兵又怎么愿意听他的?
    戚继光就不同,他募兵给的餉银高,且从不拖欠。可以说,跟著戚继光有肉吃,士兵们自是忠诚。
    苏锦又结合一些现代的军队管理提了一些意见,比如军队需有文官定期讲课,让士兵们知道为什么打仗,为谁打仗。
    拼命可以,衝锋可以,你需要给个理由。
    信仰、福利兼而有之,就是最好的理由。
    沈逾白听得极认真,犹如刚启蒙时听先生授课般。
    许多地方他未想透彻,一一和苏锦討教。
    五日后,他拿出自己初步写的文捲去了崔府。
    崔明启是从军中出来,自是知晓军中的种种弊端,再看沈逾白的应对之策,静默许久,方才道:“为何要如此大刀阔斧改革?”
    沈逾白道:“我朝需常胜之军。”
    可剷平一切阻力的常胜之军。
    崔明启捂住双眼,却有些胆寒。
    若果真如沈逾白的改革之策,牵扯实在太广,真可谓牵一髮而动全身。
    “逾白,你究竟想做什么?”
    沈逾白道:“先生果真要听吗?”
    崔明启一噎,当即连连摆手:“算了,为师还想睡几天好觉。”
    徒弟没出息,当师父的著急。
    譬如刘秉卿和薛玉书。
    徒弟太有出息,当师父的更急得睡不著。
    譬如他和逾白。
    既然拦不住,就只能帮他。
    崔明启凭著自己在军中的经验,帮沈逾白修改了些条例。
    待修改完,崔明启道:“此改革怕是兵部尚书头一个不愿意。”
    “若陛下能同意,此事也就好办了。”
    崔明启听得眉头一跳。
    陛下將逾白调任兵部左侍郎,逾白不到一个月就拿出改革之策,莫不是天子授意?
    崔明启深深看了沈逾白片刻,方才道:“依我之见,这法子可行,只是不可太过冒进。”
    得了崔明启点头,沈逾白第二日就入宫见了天子,將文卷呈了上去。
    天元帝看完后,不咸不淡问道:“这就是你想的改革之策?你可知如此一来,那將领的权势就过重了。”
    大越为何要临时派將?为的就是不让將领拥兵自重。
    若果真有只战无不胜的军队,领军的將领在军中威望必定极高,能震慑其他人,也会震慑天子。
    沈逾白道:“领兵训练乃是將领之责,教化却该归教官所管。”
    按照阿锦所言,士兵每日除了训练,还要上课,深深打下天子的烙印。
    天元帝立时翻到对应之处,仔细看了会儿,方才又道:“如此一来,军费必要十分充足才可。”
    “国库的银子总归要用的。”
    沈逾白的应话让天元帝颇为不满。
    这位六元公赚钱的本事大,钱的本事也不小。
    又仔细翻看片刻,天元帝方才道:“此法先放下,兵部的事忙完,你也该去见见太子了。”
    沈逾白恭敬应下,只当没看出天元帝想將他当驴使的心思。
    待沈逾白走后,天元帝又將那文卷拿起来反覆查看,看到精彩之处,他眼中难掩喜色。
    若果真有如此队伍,那改革之法怕也並非不可能。
    不到一月,沈逾白就能拿出如此完善的军事改革之法,定然不能让他閒著。
    待到兵部事了,或可让他在各个衙门轮一番。
    在此之前,还需让他好生教导太子。
    以六元公之才,不知能否让太子开窍。
    想到太子,天元帝那大好的心情荡然无存。
    当朝太子並非那等跋扈之人,更未做什么天怒人怨之事。
    相反,太子极纯良,纯良到有些木訥。
    作为普通人,纯良是极好的品质,可作为储君,更需要的是胸襟、谋略,以帝王之术掌控全局。
    天元帝早早有了太子,登基又晚,陪伴太子的时间极长。
    可以说,太子是天元帝一手带大。
    作为父亲,天元帝对太子是宠爱的,可作为天子,天元帝对储君极不满。
    为此,天元帝给太子换了不少讲师,太子並未开窍,反倒越发瑟缩。
    如此储君,怎能令文臣们满意?
    讲师们在课上对太子越发严厉,动则训斥,却忽略了太子已二十有余,早生了孩子。
    得知六元公要来给自己讲学,太子心中颇为彆扭。
    往常来教导他的先生均年纪不小,便是被训斥几句,他作为晚辈也就受著了。
    若让同龄的六元公训斥,他便不知该如何自处。
    太子就在这般忐忑中等来了六元公。
    太子有些胖,一紧张就容易冒汗,在看到沈六元进来时,太子就在冒热气。
    沈逾白不自觉看了眼窗外,三月的天,春暖开。
    “殿下很热?”
    “还……还行……”
    太子颇为忐忑地仰著头看沈逾白,就怕沈先生对他的回覆不满意。
    沈逾白道:“今天日头正盛,殿下可否隨臣出去走走?”
    “哦……好……”
    太子赶忙扶著桌子,因著起身太快,肚子顶在桌子边沿,腿不自觉后退一步,將椅子顶出去,椅腿在地面发出一声巨响。
    太子更汗津津了,赶忙去看沈逾白,见他並未恼怒,方才长长鬆口气,又小心翼翼道:“失礼了。”
    沈逾白点了下头,跨步出门。
    太子迈著肥嘟嘟的身子跟上去。
    院子並不大,却养得极好,定然是平日有人专心伺候。
    沈逾白走得轻鬆,太子跟在身后跟著,两人走得並不远,太子却满头大汗。
    “太子可累了?”
    “不累!”太子赶忙应道。
    沈逾白看了眼太子头顶的热气,便找了个亭子坐下。
    坐了片刻,沈逾白才道:“臣年轻时得了肺癆,身子极弱,走几步路便喘得厉害。”
    太子惊诧:“沈先生如今也很年轻。”
    比他还小些。
    沈逾白笑道:“臣十二三岁便病了,起先还好,后来便臥床,险些丧命。”
    “啊!”
    太子更惊诧。
    六元公的大名如雷贯耳,比起他这个太子,父皇怕是更喜欢六元公。
    这等天之骄子,竟还有如此悽惨的时候。
    太子不由露出几分同情:“想来那些时日极难熬。”
    沈逾白不由看向他,见他神情不似作偽,心中便暗暗嘆息。
    如此心性,实在不適合为储君。
    以他刚刚的情绪,怕是时常被骂。
    自古立嫡立长,太子既占了嫡,又占了长,这太子之位只能是他的,若想逃脱,就只能丧命。
    “自是难熬。”
    沈逾白神情不变。
    见沈先生如此和善,太子也就放鬆了些,又关心问道:“后来呢?”
    “吃药吃好了,再加上臣日日练拳,身子就越髮结实。太子往常课业繁重,也可打拳出出汗,人也能轻快些。”
    在沈逾白看来,太子著实有些胖了,只走几步路就汗如雨下,必定没什么精力。
    帝王需要一个建康的身体,和充沛的精力。
    这些太子都不具备,精神上又总被打压拘束,情况只会更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