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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沈家欠她的,我得替她討回来
    孔朝是个聪明人,否则也难以在鱼龙混杂、权势倾轧的京城,坐稳京兆府尹的位置,他看似是被太子威胁利诱上了船,一副归心的架势,可是无论太子还是裴覦,二人心里都清楚。
    如果真以为就此能拿捏孔朝,將京兆府衙当成自己的臂膀,让孔朝如同心腹替他们办事,那才是真的蠢。
    从京兆府出来,上了马车之后,裴覦就道:“这孔朝是个滑不溜手的,心思也活,你当心些。”
    “他要是不心思活些,早就被吞得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太子无所谓地说道,他白皙清俊的脸上带著笑,说起孔朝时格外从容。
    “他不比朝中其他人,能毫无家世背景从底层爬上来的人,总会比世家官宦人家出身的要更加世圆滑,他愿意跟我示好就成,至於旁的…”
    只要让孔朝看到,他这个太子之位一直安稳,让他明白这皇位只有他能坐,他们在和魏家、太后之间爭斗中能占上风,以孔朝的聪明就绝不会舍了他这根高枝,去转投魏家。
    况且太子本也没想要用京兆府来做什么,孔朝这位置说重要也重要,可寻常能办的事儿却不多,今日“拿捏”也不过是顺手为之,他只要確保孔朝不会成为魏家的人,不会投靠了太后就行。
    裴覦和太子的想法却不同,他更擅长掠夺和强势,从奴隶营中踩著人命爬出来,在战场廝杀回京,他更在意的是绝对的忠诚,也决不允许身边有任何可能会出现一些未可知的意外。
    孔朝既然已经上了船,那就要將人绑死在船上,一次不行就两次,总要让他心甘情愿將自己的性命前程和东宫掛在一起。
    船翻了,他也得死。
    太子忍不住说道:“你就是太霸道。”
    周围无外人,他也没什么顾忌地说道,“不过我还以为你不会饶了沈家。”
    沈霜月身上的冤屈有大半都是来自沈家,以裴覦的性子,他不该这么容易饶过沈敬显才对。
    太子原还以为今日裴覦会將沈敬显做的那些事情捅出来,將沈家也掀的底朝天,却没想到他居然没有动手,不仅轻易放过了他们,竟还阻拦了魏家动手。
    裴覦神色散漫:“她需要沈家留著。”
    太子有些不解:“可是我看沈霜月和沈家已有决裂之意,她往后怕是不会跟沈家往来。”
    “不往来,不代表用不到。”
    裴覦下顎绷出迥俊轮廓,修长大手放在膝上:“她与谢家决裂,沈家这边就得缓缓,沈家是她父母亲族,做的太狠於她不利。”
    “况且沈敬显这人,虚偽却又重情,凉薄又不够心狠,而且他对沈霜月不是没有父女之情,只是这份父女之情抵不过沈家在他心中地位罢了。”
    四年前他舍了长女的仇,舍了次女的冤屈,如果他足够心狠手辣,就该在事后彻底弄死了秦福文,將沈婉仪身边的人全数灭口,这样就算有朝一日查到谢老夫人身上,也牵连不到沈家。
    可是他偏偏没有。
    他断了秦福文三根指头,却又留他一条命,那春琴也只是远远送走,他不会不知道这些人留下来的隱患。
    而且当年沈霜月出嫁,沈敬显虽然显露的厌恶至极,却给了她远比沈婉仪要多出两、三倍的嫁妆,口中说的是为了弥补谢家。
    可说句不好听的,庆安伯府就算再蠢也不明面取用那些东西,否则只会被人戳了脊梁骨,所以那些嫁妆说到底是给沈霜月的。
    事后他明知道谢老夫人害死长女,却还屡屡提携谢淮知,让沈家和谢家保持著亲近,他是看重谢淮知吗?
    並不是。
    沈敬显是想要用沈家能许以的利益,“牵制”谢家,或者说是“保护”沈霜月。
    只要谢淮知还想要沈家的好处,谢家还想要和沈家亲近,那他们就绝不敢对沈霜月下死手,甚至於,他们还会竭力保证沈霜月后半辈子,安安稳稳的坐在那庆安伯府主母的位置上,谁也越不过她。
    沈敬显为了沈家舍了沈霜月,但又用他自己的方法在“弥补”她。
    虽然这份弥补里有一部分是因为谢翀意,而且法子也噁心人至极,但不可否认的是,沈敬显对沈霜月並非全然无情。
    裴覦脸上露出厌恶嫌弃,口中徐徐说道:
    “如沈敬显这种人,如果霜月这次与他撕闹,和沈家决裂,他或许能狠下心来断了这份父女情,可偏偏霜月给他留足了顏面,甚至哪怕知道真相也未曾迁怒沈家。”
    “他对霜月本就有亏欠,如今更添愧疚,而这份愧疚会隨著时日越来越深。”
    沈霜月如果回了沈家,过些时日,这份愧疚也就淡了,沈敬显会重新回到那个以家族利益为上的冷漠父亲,可是如今她却离开了。
    一句从此不见,各自安好,如同天堑斩断她与沈家一切。
    这份主动疏远的冷漠会让沈敬显忘记沈霜月一切的不好,记得曾经最亲近的父女之情,本来不多的愧疚会日积月累越来越深。
    人性本贱,天长日久,沈霜月这个女儿会成为沈敬显不可碰触的存在。
    哪怕她不在沈家,不亲近沈家的人,他们也会上赶著照拂、弥补她,整个沈家都会成为她的助力。
    太子皱了皱眉:“何必这么麻烦,有你在,要沈家干什么。”
    “不一样的。”
    裴覦神色淡淡,他虽然不屑,但不得不承认,世道对於女子总是格外苛责,特別是一个曾经嫁过人又满身非议的女子。
    况且她將来要留在京城,於她有益的东西,自然是越多越好。
    “沈家本就欠她的,我自然要帮她討回来。”
    太子听著裴覦的话惹不住咋舌。
    “你这可真是……”
    绞尽心思替沈霜月铺路,这还是他那个一言不合,就將人往死里弄的小舅舅吗?
    “不过小舅舅……”
    太子这称呼才刚出口,就见对面裴覦神色陡冷,他连忙改口,“长嶸,这沈二小姐跟谢家也义绝了,人也打算搬出去,你准备什么时候將人拐回府里?”
    裴覦朝著身后一靠:“臣子的家事,殿下少打听。”
    太子:“……”
    用他的时候,就是你上,用完之后就是少打听。
    翻脸比翻书还快!
    太子翻了个白眼,哼了一声,下次別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