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三瓶的到来当然是得到了消息。
    为的当然是中影新一把手的位置。
    至於谁泄露的消息，石仁建用膝盖想也知道是田壮状。
    78级北影的毕业生们已经遍布影视行业的高层。
    大学教授，著名导演，知名企业主管等职位都有北影78级的身影。
    相对比，隔壁的中戏都要哭晕了。
    也可能正因为中戏的这种纯粹才让他们的表演系学生在各大奖项上能拔得头筹。
    但除了表演系，北影的教学质量实在没什么可吐槽的了。
    剧组里眾多师兄们个顶个的身怀绝技。
    就比如寧皓那个胖子，摄影机加云台足有二十几斤，扛著一天身体还倍棒。
    如果现在有微信步数，摄影组里举著补光灯的师兄每一个一天都要走上四五万步，而且手还不抖。
    这都是基本功。
    喊著喝酒的韩三瓶被田壮状赶走了。
    田壮状趁著午休时对石仁建交了底。
    “大个，你知道我02年就要解禁了吗。”
    “当然知道呀，田导您是有什么想法吗？不如我来投资？”
    “我的想法……？”
    田壮状沉吟一声：“嗯~！我不打算再拍电影了……。你们系主任请我去接班，我答应了。”
    按歷史进程的话，谢小晶升职为副院长，田壮状任导演系主任。
    石仁建知道，但这和韩三瓶有什么关係？
    “你今年大二，02年我会招研究生，你有兴趣吗？”
    “跟你读研？”
    “对。”
    石仁建面露犹豫。
    原本在北影上学，本不过是混个出身。
    结交一些人才。
    石仁建自觉身份已经足够贵重，没必要在体质的路上再走下去了。
    石仁建的犹豫，田壮状一点也不意外。
    哪个公子哥喜欢在学校里虚耗？
    但他石仁建可不是普通的公子哥儿。
    他田壮状虽然和石仁建相识没多久。
    但是通过在剧组中的观察能发现，石仁建图谋的东西，已经不是他这个导演能看得出来的了。
    毕竟哪个导演能自己手搓拍摄设备？
    哪个导演为了让特效更加完美，自己拉起一个特效公司？
    如果田壮状的想法让石仁建知道了，他一定嗤之以鼻。
    也就是此时北美那个卡车司机的蓝皮人儿还没有世界称雄。
    所以像他这种工业风的导演才在国內的圈子里显得那么异类。
    “我能看出来，你是想为行业做些什么的。但你想过自己隨手做的设备，会得罪多少人吗？”
    得罪人？
    什么人？
    “你知道那些器材公司吗？”
    “器材公司？”
    “你不知道？”
    “我並不是很清楚。”
    田壮状原本还有些意外，但想想满片场里的所有摄影机等等器材，全是这小子亲手买的，也就释怀了。
    “嘿~！您真是少爷。就你那个摄影师扛著的那台尼康，你知道外面多少钱一天吗？”
    “皓哥和我说过，200左右吧……。”
    “你那个斯坦尼康呢？”
    “两万一天？”
    “就咱们这部电影，如果全部设备都是租赁的话，你自己算算一天需要多少钱。”
    “三台摄影机，五个灯光组，两个云台，全租的话一天就要五六万，就算不租斯坦尼康一天也要一两万。您是说，我挡了那些器材公司的財路？”
    “一部斯坦尼康一百多万的成本，並不是每天都能租出去的。收回成本的时间大概是两年左右。你自己搓出来一个五六万就能代替斯坦尼康的云台，让那些已经高价进口了那些设备的租赁公司怎么办？最关键的是，如果你只想著自己用那也就罢了，但以我对你这几天的观察，你恐怕早就备好了一批设备，打算捐给学校了吧？”
    石仁建对田壮状能看出自己的想法，丝毫不意外。
    寧皓已经在自己的摄影组里培训用云台代替斯坦尼康的方法了。
    培训的方式一板一眼，甚至有了一些教授们的风采。
    田壮状所说的，石仁建並非没有考虑。
    他所以依仗的两张底牌，无论是磐石机械还是奇蹟网络，都是圈外的企业。
    而且还是国內的明星企业。
    他觉得自己並不怕圈子里的风风雨雨。
    但田壮状后面的话却给了石仁建当头棒喝。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的背景足够深厚，不必在乎圈里的资本对你的不利影响？”
    见石仁建看著自己，田壮状接著说道：
    “你知不知道，那些器材租赁公司背后都有谁？”
    石仁建摇摇头，这触及了他的知识盲区。
    自己只管用后世带来的技术往前莽，哪还管被杀的尸体有没有人认领？
    “大部分租赁公司都开设在影视城附近，基本都有影视城背景。可以说器材租赁是各大影视城的主要收入来源之一。”
    “嘶……。”
    石仁建觉得自己有些大意了。
    这个年代，能搭建影视城的公司可没有一个简单的。
    就比如被广大观眾们熟知的横店吧。
    那可不是哪一位商人建起来的。
    它的背后几乎凝聚了zj省商会的力量。
    错综复杂的背景下，隱藏的力量超乎正常人的想像。
    不然为什么全国的剧组都会將各大影视城作为拍摄地？
    难道就单单因为他们的景致搭的好？
    这后面还隱藏著影视行业的资金运转。
    “虽然你出身科班，认识一群足够优秀的年轻人，但电影並不是这几个人就能拍的，那些影视城控制的可是影视行业里最底层的员工，和最最基础的生產资料。是这么叫吧？生產资料。如果他们想封杀你，我保证，你的项目寸步难行。而且，不仅仅是你，还有外绕在你身边的人，都会被牵连。怎么样？是不是觉得自己惹了个大篓子？”
    石仁建闭目思考一会。
    脸上的表情越发凝重。
    等睁开眼时虽然缓缓点头承认了田壮状的话，但眼中的神色却变得无比坚定。
    “您有什么办法吗？关於您刚才说的问题。”
    “哈，果然没看错你小子，虽然年轻，但心比天高。”
    田壮状笑呵呵的，突然觉得身边扫过一阵凉快的风。
    惊愕之下，才发觉顏旦晨已经不知不觉的在他们两个人身边站了好久。
    举著两个蒲扇正认真的给他和石仁建扇著风，自己则伸著耳朵在光明正大的偷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