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5章 背锅侠
    凯尔特-威灵顿星系，维多利亚现如今在宇宙时代三都更换首府星系后现任的首府星系。
    其名中的威灵顿是为了纪念在百年前匡扶维多利亚国运和皇室安危的第21代威灵顿公爵而设置。
    再往前的首府星系，那便是已经沦为废墟，仅有纪念价值的前凯尔特星系，以及因皇室分支叛乱而被视作不祥之地的温莎星系。
    此时，这个虽说在各国中发展时间最短，但却已经在经济上超越了鳶尾星系的维多利亚首府，已然面临堪称海啸般的舆论浪潮。
    亚当斯敦星系的惨败，终究是纸包不住火，维多利亚的军情处和秘密警察四处出击，却也架不住在林奇纵容下逃脱的溃军战舰和零散太空战机扩大消息。
    一些收到消息的边境星系被嚇破了胆，媒体和当地政府都在质问联参会为何不迅速开展下一步军事行动。
    可只有联参会的老爷们才知道，维多利亚政府和联参会现在面临的到底是怎样的难题。
    “真实的战况，绝对不能透露一丝一毫。”
    低沉的话语从作战会议室的上首传来，发言的是此时联参会中最为德高望重的国防参谋长查理斯·罗耶尔。
    这位本就年事已高的国防参谋长，在之前东线战事溃败后因为血压问题被送进了医院，好不容易熬过了列塔尼亚脱离联合王国的那段敏感时期。
    此时一回到联参会主持大局，马上就又迎来了亚当斯敦星系的惨败。
    当时情报官和其他几个高级军官都还犹豫了一阵，要不要將这个坏消息告诉他，好在是经过前阵子的休息，老参谋长扛了下来，没出什么大问题。
    在了好几天才弄清楚前线到底发生了什么之后，联参会马上召集了数位高级军官，开始商討对策。
    而这时，他们才然发现，还没等他们討论出一个合適的对策，凯尔特星系上的舆论已经开始大肆扩散关於边境战役失利的小道消息。
    作为一个老牌强国，维多利亚有一个政治特色，那就是各部门之间的运行往往配合方面总会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
    往小了说那是沟通交流不到位，要往大了说那可就是各管各的，尿不到一个壶里去了。
    哪怕是在战时，这样的破毛病也没有得到改变。
    所以这事，也是军情处舆论管控上出现了问题，没有及时反馈给联参会导致的。
    要说这样的舆论失控背后没有莱茵帝国情报机构的推动，联参会的军官们是不信的，可这是军情处的事情，他们也没空去搭理。
    毕竟维多利亚的首相埃文阁下，已经就此事多次询问联参会，並且表示国会的质询马上就会到来。
    在那之前，联参会必须想好一个合理的解释，不然搞不好从內阁到军部，都会迎来一场动盪。
    埃文对此也有话说的，作为一个近乎是全力支持军备发展和战爭计划的首相，他已经帮联参会分担了东线失利的大部分责任，就连亚当斯上將都被他保了下来。
    以至於埃文现如今的民调支持率已经直线下降，仅有百分之三十七，这是一个危险的数字，因为他在反对派的对手已经有百分之三十五的支持率了。
    如果继续这样下去，不信任弹劾隨时都有可能被国会发起。
    国防参谋长罗耶尔刚刚的发言，已经是联参会內部的一致共识，他们现在需要做的事情难度太大。
    不但要平息国內民眾对於战爭失利的怒火，还要將这次战役惨败的影响降到最低。
    要知道，这不是一次可以用失败是成功之母之类的说辞掩盖过去的战役，这是一次足以为维多利亚母航战术画上句號的致命失利。
    如果民眾得知亚当斯敦星系中，维多利亚的溃败是因为战机编队被莱茵帝国的新式武器迅速屠杀。
    那么连带著这个国家的战爭支持度，国民信心都会大幅下降。
    战机对於维多利亚来说，不仅仅是战场上的一种武器，它更是维多利亚人心中的骄傲，是一种象徵。
    有多少维多利亚青年以成为战机驾驶员为荣，又有多少军官对母航编队梦寐以求。
    更不要说那些从事母舰和战机相关行业的工人，那可是一个庞大的群体，一个自豪的群体。
    现在难道要联参会和政府告诉这所有人，告诉他们母舰完了，战机完了。
    那和告诉他们维多利亚完了有什么区別。
    此时参会的人中並没有首相的身影，这位被国会弹劾到焦头烂额的忙人派来了他的助理参谋长詹姆斯，而詹姆斯又带来了军情处的负责人塞西尔。
    塞西尔感受著一道道军官们投来的视线，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开口道：
    “之前情报的泄露实际上是因为溃兵太多，我们的特工人手根本就不够现在情况已经稳定下来，我们逮捕了不少暗中散播消息的破坏分子。
    军情处会全力配合联参会封锁亚当斯敦战役的详细情报。”
    一旁的助理参谋长闻言连忙打圆场道：
    “政府这边也会举行公开讲话和新闻发布会，以战时的情报管制为由，
    拒绝透露更多战役信息。
    另外信息审核部门和警察部门也会配合军情处封锁情报。”
    如此一来，联参会和军情处的矛盾总算是得到了缓解，在此处商討国家大事的都是大人物，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很快就进入状態开始討论细节。
    而其中作为联参会主力的数位中將上將却总是在会议上顾左右而言他，
    始终不肯谈及真正重要的关键点。
    也就是关於亚当斯上將的处置问题。
    眼下联参会已经达成了不摆在檯面上的共识和默契，打算拿亚当斯上將出去顶锅。
    可这终归是一位威望甚至要比国防参谋长罗耶尔还要高的老牌上將，纵横疆场数十年之久，在军队中的威望早已通过两次大战扩散开来。
    也就是莱茵帝国的鲁登道夫元帅能压他一头了，维多利亚內部能同他竞爭的人不多。
    再加上亚当斯上將在国会內的关係相当复杂，不止是和一些议员有看不错的私交，其还主导过舰队和国內一些资本企业的利益输送。
    虽说在目前的情况下，这些曾经的关係网络甚至可以成为对亚当斯上將发起攻击的武器，可如果操作不当，也很可能会得罪一大批人。
    在座的大部分军官都没有对亚当斯上將开出第一枪的勇气，毕竟亚当斯完蛋已经成为了定局，他们只需要旁观就能获取到这位上將倒台后的利益，
    不需要亲自下场。
    年迈的国防参谋长默默嘆了口气，他知道这些壮年军官心里想的都是什l日上上多动手。
    说不定在他们眼里，这还算是发挥自已这个老东西的余热呢。
    他心中对要拿下亚当斯上將这件事是百般不愿的，而他的出发点和其他军官又不一样，他是觉得现如今维多利亚能能拿得出手的高级军官实在太少。
    防守型人才和对母舰运用出色的人才不少，可前者难以委以重任，后者现在更是地位尷尬。
    在亚当斯上將指挥下大胜了莱茵帝国的东线战役，那是振奋了维多利亚上下的一场史诗大胜。
    可这才一年过去，当时的指挥官就要因为一场边境上的失利而被拿下，
    哪怕是战机失利的消息被掩盖下去，也会有大把人对维多利亚军部失去信心。
    就在这时，会议室的大门打开，维多利亚首相埃文在秘书的陪伴下走了进来，面露色。
    国会已经確定了质询会的日期，就在下午三点钟开始，
    事到如今你们这些联参会的高层还在这磨蹭，迟迟拿不出一个能够说服议员们的解释是吗？
    很好，等我被不信任案弹劾下台后，你们就等著反对派那傢伙削减军费吧，他的口號是什么知道吗？
    裁军，一半！”
    在场不少军官都是肃然起敬，要是说裁剪军费是动他们的钱袋子，直接裁军那可就是要他们的命了。
    而维多利亚实际上存在裁军一半的可能性，毕竟这个国家隨看战爭进程逐步推进，所使用的自由联邦制式装备越来越多，如果能够將国防开支这一块丟给自由联邦，未必没有操作可能性。
    国防参谋长罗耶尔看到首相的到来，不由又嘆了口气，起身开口道：
    “我很抱歉，首相阁下，但我想，我们必须要让亚当斯上將来承担这次战败的一切后果这也意味著（一员优委的將才，”
    埃文来到罗耶尔身旁坐下，闻言伸手盖住了额头，看样子有些心烦意乱，他过了半响后才迟疑开口道：
    “我们现在能用的將领到底还有多少，坎寧安上將，戴斯蒙德中將，摩根中將...还有谁，战將还算有的话，帅才呢？
    我总不能去把颐养天年的威灵顿公爵请出来吧？”
    罗耶尔露出尷尬的表情，维多利亚海军將领的断层断在一个尷尬的位置原本有望继承现任几位海军元帅衣钵的优秀將领，在上次大战中折了三位，退役一位，还有一个就是坎寧安上將和亚当斯上將了。
    其他人若是放在平日的和平时代，混混资歷也就上来了，可现如今莱茵帝国在一旁虎视耽耽，提拔混子上来谁能放心，谁能服气。
    哪怕他自己就是个混子也一样，倒不如说正因为他罗耶尔知道自己能力不行，才很少插手前线的军事事务。
    一旁的助理参谋长詹姆斯看出了罗耶尔的有口难言，开口结尾道：
    “首相阁下，亚当斯上將无论如何都必须承担亚当斯敦星系的这次失败，哪怕是第6航队的提督戴斯蒙德中將都无法代替他承担责任。
    国內有不少民眾早在亚当斯上將上次败给鲁登道夫后就对他心怀不满，
    这次倒不如说是借题发挥。
    最重要的是，一场失利我们並非无法接受，我们无法接受的是战机无效化这一点被民眾发现。”
    他的言语越说越晦涩，表情也是难看起来。
    “我们现如今战机和母相关从业者，从原材料加工到模具战机的生產，各个星系加起来起码有上亿人，如果將战败的原因归结於战机。
    哪怕政府暂时不会调整战机和母航的生產任务计划，资本也会果断抽身而去。
    资金炼断裂，公司工厂破產，成千上万人失业，以我们现如今的经济状况”
    埃文摆了摆手，示意詹姆斯不要再说了，他其实很清楚这一切，不过是不愿意接受罢了。
    何止是失业潮和经济，到时候愤怒的民眾绝对会掀起骑警都无法镇压的游行浪潮，现任內阁轰然倒塌之下，他这个首相和联参会都不会倖免。
    而反对派如果上台，这个国家就会彻底沦为自由联邦的附庸，没有其他路可以走，哪怕是向莱茵帝国服软也不行，自由联邦的刀子可就放在维多利亚的肩膀上，隨时可以架在脖子上。
    看著首相那痛苦的表情，罗耶尔不知是今天的第几次嘆息，默默下定了决心，起身开口道：
    “就由我来负责和国会议员解释亚当斯敦星系的失败吧，我会將战事不利的原因归结於亚当斯上將的冒进指挥。
    他没能提前发现莱茵帝国舰队的突袭计划，隨后又匆忙命令战机部队为主力舰队的撤退断后，导致第3和第6舰队的战机编队全军覆没。
    他要对那三万名战机驾驶员的生命负责，他是...国家的罪人。”
    说到莱茵帝国舰队的突袭计划时，一旁军情处的负责人塞西尔有些不自然地扭了扭脖子。
    要说这突袭计划，他们军情处要背的锅可一点都不比亚当斯上將要小。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亚当斯上將可真是个好人，不但帮他们军情处背了个天锅，同时还给战机行业的诸多资本和负责人兜了个底。
    未来维多利亚的战机產量就算短时间內不会调整，也会逐步被转型为战舰的生產力，尤其是那些经验丰富的工人，如果说自由联邦足够粗財大气的话，维多利业的阵痛不会持续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