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5章 怎么又是莱茵乾的
    舞台不就是属於你的战场吗？
    这句话如同闪电一般划破了德纳芙心里的阴霾，让她意识到了自己现在的作为是多么可笑。
    每个执著於某种事物的人，都会有一段刻骨铭心的回忆，德纳芙也不例外。
    小时候的她，经歷了列塔尼亚从战败，再到和维多利亚成立联合王国的那段黑暗时期。
    整个童年，她不知道听自己退役后又失业的父亲，咒骂过多少次那场仿佛让列塔尼亚失去一切的战爭。
    这仿佛就像是一种诅咒和执念一样，將对战爭的厌恶深深铭刻进了德纳芙的內心。
    而她的选择和大多数自认为，或者说真正的那些天才一样，走上父辈的老路，试图超越后者並给自己一个交代。
    因此与其说是德纳芙想要成为弧光机驾驶员，倒不如说是她父亲那种隱藏在负面情绪之下的殷切期望才在一直推动著她的前进。
    她的父亲恨的不是战爭本身，而是战爭的失利。
    德纳芙是真正的天才，她洞悉了这一点，从而厌恶战爭，这和她希望成为弧光机驾驶员，其实是两种衝突的內在诉求。
    这种衝突，直接导致了她面对战爭时矛盾的表现，在训练场上纵横脾，真到了实战环节，水平是要打对摺起步的。
    当时的艾伯特就看出了她这样的问题，而更多的高级军官则是认为，只要在战场上打磨一两年，这些问题都能得到解决。
    这是艾伯特和其他部分列塔尼亚军官在理念上的差距，后者只觉得像是德纳芙这样的弧光机驾驶员是“耗材”，而艾伯特则是在认真为德纳芙的人生考虑。
    像是她这样的弧光机驾驶员，很大概率就会死在打磨的那两年里。
    现实不会给人太多的思考时间，就在德纳芙短暂的愣神过程中，场馆內已经升腾起了爆炸带来的浓烟和火球。
    安全局的特工效率已经够高了，十儿个恐怖分子被他们拿下了一多半，可剩下的人最终还是等来了最好的机会。
    观眾们正因为主角离场和外部袭击而惶恐不安的时候，突如其来的爆炸让所有人的神经都紧绷了起来，人人自危。
    瑟斯蒂娜一咬牙，只能先放弃安抚德纳芙的尝试，操作看弧光机向下扑去，
    挡住了一块受到爆炸影响而脱落的场馆板材。
    可在她逐渐绝望的目光视野之中，所见之处儘是躁动起来四散而逃的观眾。
    隨后响起的另外两声爆炸更是如同发令枪一样，打响了十万人级別踩踏事故的启动號令。
    在这种情况下，外部的袭击已经根本无关紧要了，这场演唱会只怕会出现五位数甚至更多的死伤人数，那些努力维持秩序的官方人员像是洪水之下的芦苇一样来回摇摆，岌岌可危。
    “艾伯特，听得到吗？局面已经无可挽回了，现在让警用哨戒艇出动，限制住所有观眾的行动，还有机会减少一半以上的伤亡...”
    瑟斯蒂娜手上动作不停，白蔷薇號灵巧地处理了儿处场馆顶棚的崩坏，还顺手灭了一处起火点。
    但通讯频道还是泛著沙沙的干扰声，无法连接，就在瑟斯蒂娜感觉自己血压都快爆了的时候，轻微的歌声突元响起。
    德纳芙在没有伴奏下轻灵的嗓音犹如天籟，只是一瞬间就抚平了她恨不得直接杀到联合派星球的急躁情绪。
    回过神来的瑟斯蒂娜下意识操作机甲抬起手来，德纳芙那扶著机甲手指起身的身影已然不再发抖。
    为了演出而做足功课的她知道这首歌，名为《我们的战场》的这首歌，正是適合鼓舞人心，適合现在场合的一首歌。
    可只是唱歌...
    白蔷薇號驾驶舱里的警报唤醒了再次出神的瑟斯蒂娜，她瞳孔紧缩，为自己如此轻易受到歌声的影响而感到惊讶。
    而警报的內容又是机体弧光引擎的出力剧增，问题是，她现在也没做什么机动，这齣力是从哪来的？
    看著已经开始以肉眼可见程度在周身散发出光芒，弧光能浓度急剧上涨的德纳芙，瑟斯蒂娜明白了这个问题的答案。
    “是那个吊坠吗？”
    她此时才发现了在德纳芙身上散发出晶莹红芒的心形吊坠，那玩意现在悬浮在德纳芙胸前，怎么也不能用弧光能效果道具来解释了。
    德纳芙身上仿佛在聚焦浓缩的弧光能，隨著歌声的扩散而波动起来，在瑟斯蒂娜高弧光能亲和度的视野里就像是潮水一样扑没了观眾席。
    就像是原本因为千旱而扑腾一片的咸鱼池子久逢甘露一样，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程度，乱成一片的观眾席像是刚刚的瑟斯蒂娜一样，受到了歌声的影响。
    而作为没有强力弧光能护身的普通人，这跟中了魅惑没什么区別。
    “瑟斯蒂娜小姐！”
    德纳芙回头的一警，甩出了在舞檯灯光下显得有些流光溢彩的汗珠，无论是有意为之还是无意促成，她现在展现出的能力显然对体能和精神都有著极大的消耗。
    “表演还请继续下去，拜託了！”
    瑟斯蒂娜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她还能说些什么，还该说些什么，只能是重重点头道：
    “明白了。”
    在后台指挥室里目睹了全过程的艾伯特无力嘆息道：
    “莱茵帝国.：：”
    除了对弧光空间有著难以想像深入研究的莱茵帝国，他想不出还有谁能拿出那个吊坠，拿出这样堪称战略战术武器的弧光能运用方式。
    直接通过弧光能影响人类的精神，这是否已经脱离了物理做功的运用范畴？
    这些让人头疼的问题他只能交给列塔尼亚科学院的大能们去研究。
    眼下他则是真的有些惊讶於莱茵帝国居然能够插手列塔尼亚事务到这个程度。
    维多利亚和自由联邦在联合王国时期用了多久时间来给联合派的发难进行前期准备？
    而莱茵帝国在马莱迴廊攻防战期间情报系统的笑话早就闹得军部人尽皆知。
    可左右不过一年时间，莱茵帝国轻易消除了民主联盟在高卢星上留下的伏笔，还见缝插针般针对德纳芙的能力提供了新式科技。
    这让他以路人的视角来看，就像是在拿几十万列塔尼亚人给莱茵帝国的弧光能科技做临床实验一样。
    更別提这次事件过去以后，无论如何他对於莱茵帝国的態度日后都需要慎重考虑了。
    那个莱茵帝国人嘴上冠冕堂皇地表示艾伯特不会付出任何代价，可这种话跟放屁没有什么差別。
    日后如果艾伯特展现出不符合莱茵帝国利益的决策，那么莱茵帝国搞不好就会立即放出那些他曾经受过莱茵帝国好处的证据。
    届时哪怕他问心无愧，只怕也会引起舆论的轩然大波。
    更何况，他是否真的问心无愧也要打上一个问號，对手毕竟是以自由联邦为主的民主联盟，如果没有莱茵帝国在背后的支持。
    只怕他能达到的最高点也就是割据军阀了，想要重振列塔尼亚荣光，时间跨度要拉到十年起步。
    毕竟莱茵帝国如果不支持他和普罗旺斯星区的话，那就会成为另一股阻力。
    现在靠著德纳芙的突然发挥，整个场馆的乱局得到了控制，只是德纳芙显然还不能控制这种不完全属於她自己的力量。
    无论是维持秩序的警察和安保人员，还是在忙著逮捕危险分子的安全局特工，都被硬控了半首歌的时间。
    就连艾伯特的指挥室都差点沦陷，好在这种影响方式更多的是给予弧光能波动和歌声的二重结合，他耳急眼快地切断了收音设备后得以缓了过来。
    而在半首歌以后，被德纳芙凝聚而来的弧光能逐渐开始挥散，她的体力不足以支持她长久地使用“转换装置”进行控场。
    瑟斯蒂娜察觉到了这一点后，手动调节了白蔷薇號弧光机的引擎出力，並尝试著用自己的弧光能为德纳芙分担一部分压力。
    隨著她也参与进了那个心形吊坠的运作，她才逐渐搞清楚了德纳芙所展现出的效果是什么。
    那个心形吊坠本质上就是一个將精神波动和弧光能波动，进行同步编译以后再次输出的翻译器，简单来说就是將人类的情绪用弧光能的方式表达出来。
    通过弧光引擎的出力协调，消耗弧光粒子，让现场的观眾感同身受德纳芙歌声中的情绪。
    不熟练的德纳芙属於是上来就开了大，用饱满的情绪填充了现场观眾的思维，跟催眠洗脑一样，就连那些危险分子也一时间忘记了自己的任务。
    在瑟斯蒂娜介入並调节弧光能强度后，德纳芙总算对装置的掌控力大大上升，转而可以对输出的情绪进行一定程度的细化。
    例如，让现场的警察、安保、特工等官方人员有时间戴个耳塞什么的。
    恢復了和艾伯特通话的瑟斯蒂娜，在德纳芙这首歌快唱完的时候才在艾伯特的提醒下发现了场外那些无头苍蝇一样的无人战机。
    莱茵帝国的帮助多半是从ai层面抹除了无人战机和武装的攻击性，但这些武装都还在城市的上空和街道徘徊。
    只是简单粗暴按下中止键的话很可能会导致二次损伤，所以现在各个部门的机动力量都在出动，通过牵引光束，或是电子引导的方式將其先弄到一边去。
    在德纳芙重新开始歌唱的时候，艾伯特就反应了过来，重新开放了现场直播，那也是通讯封锁被解除的时间点。
    场外的观眾的情绪就如同坐了过山车一样剧烈波动，先是四处遇袭的新闻和爆炸声响，隨后又很快得到了袭击危机解除的消息。
    直播画面恢復后一眼看过去整个场馆都已经乱的不成样子，可仔细一看，似乎观眾席和他们心中想像的样子又不太一样。
    最终还是德纳芙的歌声一锤定音，配合著观眾席观眾们稳定的情绪，让大部分场外观眾都重燃对当局掌控局势的信心。
    当德纳芙开始唱第二首较为欢快的歌时，她头上细密的汗珠已经开始顺著白皙的鼻翼向下滑。
    此时她输出的情绪力度已经相当薄弱，不再具备硬控观眾的效果，只是现在危险分子已经都被控制，而诸如消防员和救护车之类的应急单位也已经入场。
    在工作人员的引导和德纳芙的呼吁之下，大部分人都老老实实坐回了座位上，等待著医护人员將伤者接走。
    他们中没有任何人会想到自己有生之年能够经歷一次遭遇恐怖袭击而不终止的舞台演出。
    德纳芙的这次演唱会多半也会在列塔尼亚的歷史留名。
    毕竟这或许就会是鳶尾星系，乃至整个列塔尼亚秩序开始復甦的象徵节点。
    这会白蔷薇號彻底和德纳芙达成了亲密无间的配合，一台弧光机隨著鳶尾之的歌声做出舞步动作，这是哪怕在机甲表演上也极为难得看到的一幕。
    惊魂未定的观眾，尤其是没有遭到爆炸影响的那一部分纷纷感嘆值回票价。
    场內的表演尚未结束，艾伯特指挥下的场外工作就已经开始进一步开展行动了。
    在演出成功的情况下，他们下一步便是要派遣警察和宪兵四处出击，將之前和现在参与暴乱的犯罪分子一网打尽。
    在接下来的一周时间內，或许整个高卢星和鳶尾星系都会进入严格的物资管控和戒严状態。
    但有著这一场演出的铺垫在前，哪怕最为严苛的民主主义斗士，也难以说出艾伯特是在推行独裁统治那一套来。
    作为普通观眾一员的丹尼尔距离一处爆炸的距离不远，他的手臂遭到了一块不知什么破片擦伤。
    但在医护人员的询问下，他只选择接受了简单的伤口处理，便继续待在了观眾席，没有离场去接受进一步治疗。
    用他自己的话来说，那就是或许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这场有著诸多突发状况的演出。
    或许在外界因素影响下，这场演出的特效和连贯性绝对称不上是优秀，可那种让人难以忘怀的情绪体验，绝对是別无二家了。
    这样想著，他在社交平台上发布了自己刚刚拍摄的照片，在照片上，火焰和灯光所营造的夜幕氛围下，白蔷薇號一手托住掉下来的天板，一手则是护著正在歌唱的德纳芙。
    这张照片迅速收穫了六位数的点讚，並且还在不断上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