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偏殿里,路九德和如意命人撤下桌子,元昭帝坐进榻里,一脸的满足。
傅含瓔拉著他的手坐著,目光惊疑,扫向他的肚子。
“看什么?”元昭帝扬眉,俊顏舒展。
傅含瓔沉默,忍了又忍,柔声问,“陛下渴了没?要不要进些茶来?”
其实,她更想问,陛下你要不要嚼点山楂糕,消消食儿!
虽然御膳房那边上的元宝饺子不大,但是一口气儿吃一百二十个,也很嚇人了!
有那么好吃吗?
不会撑著吧!
傅含瓔有点慌。
元昭帝一脸平常,“送些上来吧,再端点糕点来,朕见你刚刚用的那个就好。”
闻起来酸酸点点的,不知道是什么?
想尝尝。
“呃……”傅含瓔哑然,扬声吩咐宫女泡茶,又叫如意,“你把外头那盘杨梅糕端进来。”
那是下午,御膳房孝敬的,她仅用了两块,觉得有点太甜了。
“哎!”
如意领命,端点心进来。
傅含瓔眼睁睁看著元昭帝,把一盘八块掌心大的杨梅糕全吃了。
吃哪去了?
她终於忍不住,伸手去摸他的肚子。
元昭帝误会了,面上冷峻,耳后发烫,他大掌握住她的胳膊,顺著她细滑的玉臂,向上摸去。
路九德和如意赶紧驱散宫人,把內寢留给帝妃!
——
床榻里,傅含瓔抱著元昭帝的脖子,坐在他腰腹间,脑子昏昏沉沉之间,总担忧压出点什么来!
“你认真些!”
元昭帝拧眉。
“嘶!”傅含瓔一个咬唇,直接扑进他怀里,双臂紧环著他的脖子,脸儿埋在他的肩膀处。
她轻启朱唇,报復性地用牙尖儿,细细去咬他脖子上的青筋。
元昭帝身体一顿,隨后,侧头反咬傅含瓔的脖颈,留下重重的痕跡。
“哎啊,好疼,松,快鬆口,啊……”
傅含瓔痛呼。
结果,元昭帝没停,反而低头,用薄唇咬住傅含瓔的唇瓣,重重地亲吻著她。
他把傅含瓔抱得紧紧的。
傅含瓔被迫跟他起舞,直至筋疲力尽后,他才掐著傅含瓔的腰,直接把她提起来,温柔放进被子里。
傅含瓔……
她可不是削瘦美人,身段是丰腴的,然而元昭帝仅靠臂力,便能把她提起,可想而知,他的体魄有多强健。
他下榻,传路九德送来水盆,自己简单擦拭一下,旋即,又拧了帕子,替傅含瓔擦洗,隨后,便钻进被子里,把她拥入怀中。
“如何?可是累著了?”
令人望而生畏的帝王,似乎很喜欢跟人肌肤相贴,察觉到傅含瓔不怕他,也不反感他靠近……
两人亲热后,他就很喜欢贴著。
“怎么不说话?”元昭帝轻抚著她的脸颊。
傅含瓔粉面嫣红,脸上有些湿漉漉的,她狠狠吸了口气,刚想说话,突然……
“啊啊啊啊,陛下,烈郎!!”
外间,悽然的女子声音响起。
呜呜咽咽,如泣如诉。
月黑风高,夜半三更之际,不由让人有点毛骨悚然!
傅含瓔猝不及防,嚇得直往元昭帝怀里缩。
元昭帝眉头一拧,尚未开口,就听见外间路九德脚步匆匆,出了殿去,旋即,惨然的悔修仪惨叫,『嗄嗄』两句就停了。
“含瓔,你姐姐真的是……”元昭帝骤然嘆息。
傅含瓔抬头看了他一眼,遗憾发现,帝王眉宇间凝满疲惫,却不见恼怒冷情之感,便晓得,元昭帝根本没信姐姐会私穿凤袍。
或者说,这两人间的情意,便是姐姐私穿了凤袍,元昭帝也不觉得如何!
她眼波微转,咬了咬唇道:“陛下,对姐姐的罪名,臣妾想说……”
“姐姐应该是无辜的。”
“凡事做得,总要有缘由,姐姐復位在即,私绣凤袍有何好处?更何况是光明正大,穿到皇后娘娘面前?”
“有何道理啊?”
她认真说著。
元昭帝的大手一顿,支肘挑眉看她,“你倒是肯替梅修仪说话!”
傅家姐妹面不合,心也不合的,他是知道的。
“就事论事罢了!”傅含瓔神色淡淡。
元昭帝沉吟不语,片刻,突然笑了,“你这『就事论事』,却是雪中送炭,跟旁人截然不同。”
“臣妾爱说些实话!”傅含瓔浅笑,把脸埋进他的肩膀。
元昭帝拍拍她的背,身体本能放鬆下来,他道:“成了,朕心中有数,不会冤枉她的。”
两人相拥而眠。
院中,东偏殿里,路九德顶著脸上的红爪印,呲牙咧嘴的诅咒,“杂家带著那么多人,还能按不住个鬼哭狼嚎的主子?”
“有能耐就挠死了杂家!”
——
明月过半,一夜好眠。
次日清晨,元昭帝早朝离开,傅含瓔洗漱完了,悠然用过早膳后,便起身来到东偏殿,给守门宫女递了赏银。
她施施然进入。
梅修仪银衣素服,满脸苍白地坐著,仰头看她,声音疏冷。
“傅含瓔,你是来看我笑话的?”
“我仰不愧天,俯不愧地,你便是想要笑话我,也是错了主意!”
“清白自在人心。”
太后娘娘尚在,无论如何,都会还她的清白,只是,只是……
烈郎、表姐、满宫嬪妃、家人宫婢,在她遭人陷害时,竟无人信她!
梅修仪满心淒凉。
“姐姐,我没有笑话你的意思,我只是来告诉你,昨夜陛下宿在我处……”傅含瓔淡声,居高临下看著她,“我替你,向他求情了。”
“我说,我信你不会违背宫规,私著凤袍之事,必然是有人陷害!”
“什,什么?”梅修仪大吃一惊,愕然失色道:“含瓔,你,你信我?”
“为什么?”
满宫入目皆是怀疑的情况下,粗鄙贪婪,不服管教的继妹,怎会信她?
“姐姐,你我不合,多有矛盾,却也是自家姐妹,我怨你不知变通,不顾亲情,但你的品性,我却懂得。”
傅含瓔顿声,瀲灩眸子,內盈复杂,“你的原则和傲骨,不会允许你禁犯宫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