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份,天气已经变冷了,宣和宫正殿里早早烧起了地龙,殿角又摆著火盆。
烧得热热呼呼的。
元昭帝进得殿来,就把披风脱了,露出里面暗玄色的常服。
他的目光,定定看著傅含瓔。
今日的她,跟往日截然不同!!
一身緋红锦缎短袄,领口袖口绣著繁复精致的金色纹,如灵动的火焰跳跃,下身是宽鬆的黑色长裤,勾勒出她纤细笔直的双腿,腰间束一条镶嵌著绿松石的宽腰带,更衬得腰肢盈盈一握。
她的头上戴著顶精致的胡帽,垂下的面纱半遮容顏,却难掩那双如秋水般瀲灩的眼眸,顾盼间流露出万种风情。
竟是一身胡服。
“含瓔,你这是……”元昭帝愕然。
怎么回事?
哪里找了胡服出来?
傅含瓔便笑,从腰中抽出鞭子,捲住元昭帝的胳膊,拉著他进內寢,指著屏风道:“今日,我替陛下解决了大麻烦,陛下要感激我,就得听我的……”
“我给你也准备了胡服,快去换上!”
说罢,她把元昭帝推到屏风。
元昭帝懵了,从屏风后探出脑袋,“解决麻烦?什么麻烦?含瓔,你不要闹朕,你……”
“你听话就是了。”傅含瓔没回答,而是竖起柳眉,做出恼怒状。
緋衣胡服,嫵媚动人的心爱女子做出这副娇態,哪个男人拒绝得了?
元昭帝是皇帝,也是男人。
他不行。
他乖乖地换上衣服出来。
傅含瓔抬眼看……
玄色紧袖短袍,勾勒出元昭帝宽阔的肩膀与劲瘦的腰肢,袍上用银线绣著神秘繁复的纹,在日光下闪烁著冷冽光芒。
黑色窄腿长裤,被长靴紧紧束住修长笔直的双腿,填出英武勇悍之气。
墨发被皮质髮带隨意束起,几缕碎发肆意飞舞,墨绿色的眼睛,仿佛千年寒谭,冷漠疏离,深刻的五官宛如神祇降临。
半胡的血统,不出意料的,极適合这套衣服。
像是寒光和宝石般,冷烈交织。
傅含瓔抿唇笑,嫵媚眸儿一弯,她刻意做出胡人少女爽朗热情的样子,“哪里来得俊俏郎君?快快入我帐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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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被调戏了?
元昭帝不適地拽著袖子,神情愕然。
傅含瓔笑吟吟地上前,用鞭子缠住他的腰身,把他拽向自己,縴手挑起他一巴掌,“小郎君,呃……”
“大郎君不要羞涩呀。”
“奴家替你办下大事,正等著你感谢呢,怎好沉默相对?”
“真伤了奴家的心哟。”
彼时,元昭帝也反应过来了,虎目看了眼腰间鞭子,剑眉一挑,似笑非笑,“不知小娘子要我如何感谢?”
“以身相许可好?”
“哟,那不是让你占了便宜?”傅含瓔莞尔。
屋里路九德和如意彼此对望一眼,默契的,悄无声息地退下。
主子们明显已经『玩』进去,都开始到『以身相许』的地步了,他们这些『蜡烛』留在这儿干什么?
碍眼吗?
哪有那么不识趣儿的。
殿里人都走光了。
元昭帝明显兴致不减,身上有一半胡人血统的他,对胡人的东西是很好奇的,只是身为大夏帝王,不好显露出来罢了。
毕竟,『半胡』是他帝王大业的障碍,宫里,养母长孙太后活生生戳著,他也不好太过思念生母。
但……
跟妃嬪们玩『扮演游戏』,那属於放鬆乐趣,无需多么在意。
元昭帝拿起顶锦帽,上面镶著蓝绿宝石,又配有茱萸、云气和雀羽,以及人物纹样,要具异域风情。
他试著把帽子往傅含瓔头上戴。
“还有没有旁的了?朕记得胡女的帷帽上是有披纱的,你这个怎么没有?”
他生母以前就爱戴。
“有是有的,就是那纱有些硬,遮在脸上磨的很,我就放起来了。”傅含瓔坐到梳台前。
看著元昭帝替她戴帽子。
“拿出来戴上看看,不遮面,披到髮丝上也好看。”元昭帝道。
傅含瓔就叫如意去小库房取,拿来后,元昭帝左试试,右试试,想替她披上,结果,两人闹来闹去,滚到了榻里。
一阵胡闹后。
傅含瓔后背上被纱网蹭得一片通红,她气恼地用帽子打元昭帝的胳膊,没好气地道:“说好了感谢我,怎的竟然闹上了!!”
“你看把我磨的。”
“这就是感激了,朕都说了,要以身相许!”元昭帝握住她的拳头,笑著亲了亲,『扮胡人』的游戏,放鬆了他的精神,他斜斜靠在榻里,极为慵懒地问,“含瓔,自朕进殿来,你一直说替朕办了大事!”
“是何大事啊?”
“说给朕听听,看值不值得朕献身一回?”
要你献身,还用办大事?你那身,不是准备著隨时献出来的吗?
傅含瓔抿唇,心里暗想,面上未表露出什么,而是眼波流转,嫣然笑道:“前儿,陛下不是说,不愿让承恩公府和桑国公家联姻吗?今儿宝妞进宫来了,我问她那事,然后……”
“劝得她愿意拒了长孙国舅。”
她和宝妞商量好了,这个『功劳』归她。
“哦?真的?”元昭帝眉头一挑,“她竟愿意拒绝金龟婿?那端寧姑姑呢?”
“长公主自有宝妞去劝,也是十拿九稳的。”
傅含瓔弯眉。
劝端寧长公主的『功劳』,就归宝妞了。
一人一个。
元昭帝挑眉,不知信了,还是没信,他只是道:“两家婚事,不是等閒,说不成就不成的,郡主年幼,恐怕想得简单了些。”
端寧姑姑那个臭脾气,不是谁都能劝得动的。
“朕看啊……”
他话音未落,傅含瓔笑吟吟的面容,就瞬间改变了,嫵媚眸儿一厉,她皮笑肉不笑地说:“陛下,你这是不信我?”
元昭帝看著她的脸,意识到她生气了,赶紧咳嗽两声,“呃,这,这……”
不晓得为什么,自己堂堂一个皇帝,面对宠妃恼火撂脸子,第一反应居然不是被冒险,而是心里慌。
他一把搂住傅含瓔,嘆息柔声,“你看你,朕还没说什么呢,怎么就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