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姐，孙裊开煤气自杀了，抢救已经结束，医生说发现的时间太晚了，后期有很大可能会成为植物人。”
    电话那头的人如实匯报。
    秦渺语气轻轻：“继续治，无论如何，不要让人死了。”
    “好的，我们是否要通知她的家里人？”
    家里人？
    孙裊还有家里人吗？
    她本来就是单亲家庭，她的母亲常年体弱多病，早在去年孙贺被曝出嫖娼的丑闻后就一病不起，直到上个月去世。
    她唯一的家人，至今还在监狱里蹲著，刑期还有六个月之久。
    秦渺说：“我会负责通知她的家人。”
    “明白。”
    ……
    二月六日，江城男子监狱迎来一位身份特殊的探视者。
    坐了一年多牢的孙贺早已不復银幕上的光鲜亮丽，他剃著寸头，身形消瘦，再加上近乎1米8的身高，活像一个会动的骨头架子。
    对面的女人有点眼熟。
    可他想不起来在什么时候见过。
    不应该啊，这种长相的女人，哪怕放在娱乐圈，也该是顶尖。
    他如果认识，怎么会记不得？
    孙贺满眼茫然：“你是谁？”
    “我是秦渺。”秦渺说：“你的妹妹孙裊，跟我是同一个经纪人。”
    孙贺想起来了，他漠然地看著秦渺：“你找我做什么？”
    “来通知你一个遗憾的消息。”
    秦渺是真的遗憾。
    “孙裊前几天自杀了，很不幸，发现得晚了些，昏迷一周还没醒，被医生诊断为植物人。”
    霎时，孙贺大脑恍若遭受一击重锤。
    他下意识撑著桌面想站起来，怒目而视：“你胡说八道什么？！”
    身后狱警看见他的躁动，上前几步用力把人压回椅子上，厉声警告：“76號！安分一点！”
    秦渺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诊断报告推到孙贺面前。
    “我有没有胡说，你自己看看就明白了。”
    患者：孙裊。
    年龄：19
    下面是好些医学专业名词，孙贺看不懂，但他看见了病例页最后的诊断。
    妹妹真的成了植物人。
    怎么会这样？？
    孙贺喉咙里发出一声哽咽，急忙问：“我妈怎么样了？她年纪大了，身体本来就不好，怎么遭受得住这么大的打击？”
    “你不用担心令慈。”
    “令慈在上个月就病故了。”
    孙贺脸上有瞬间的空白，打击实在太大，他一时做不出反应。
    秦渺问他：“你很伤心？”
    狱警忍不住看秦渺两眼。
    这问的是什么话。
    妈死了，妹成了植物人，是个人都会伤心。
    秦渺意有所指，又说：“你何必做出这么一副姿態？你如果真的在意她们，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她准备离开。
    “行了，你是孙裊唯一的亲人，她出这么大的事，身边没个能照应的人，我只是好心来告知你一声，哦，对了，你大可以一次性伤心完，说不定，等你出狱时她已经死了。”
    对。
    妹妹是他在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她不能死。
    哪怕是植物人……也没关係。
    孙贺哑声请求：“秦小姐，能不能请您帮忙顾著一下孙裊，不要让她死。”
    秦渺面无表情：“我凭什么要帮你？”
    “我虽然不知道秦小姐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但秦小姐想必不是一位『漫无目的“的好心人，您能出现在这里，就说明您看重我身上的某些价值。”
    “我们交换。”
    他说得乾脆，秦渺也绝不拖泥带水：“可以，但你要想清楚。我的一生之敌，是田惜时。”
    之前愿意为了喜欢的人毁掉亲人的一生。
    现在亲人死的死，生不如死的生不如死，他倒是终於知道后悔了？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迟来的后悔毫无意义。
    秦渺眼神里嘲意明显。
    对方清楚他入狱的原因。
    眼神里的嘲讽几乎令他无地自容。
    意识到这一点的孙贺声音晦涩：“成交，你很快就能看见我的诚意。”
    “拭目以待。”
    秦渺如一阵风来，又如一阵风走。
    她一走，孙贺开始痛苦喘息，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
    狱警难得没有立刻压他回监狱。
    而是保持缄默，给他空间平復情绪。
    十分钟后，孙贺抹去眼泪。
    “我要举报田惜时偷税漏税。”
    ……
    秦渺去了医院。
    沈佳阳静静地站在监护室门口，耳边传来熟悉的脚步，她头也不回：“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被经纪公司解约，她料想到孙裊会很难过。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孙裊会难过到自杀。
    这么年轻的生命。
    秦渺停了两秒：“解约顶多算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公司没做错，何况，你之前提醒过她，是她自己没处理好。”
    她的话直白到不近人情。
    可这就是真相。
    孙裊进娱乐圈的目的就是想收集证据替他哥哥翻案。
    她把证据送到她的手上，结果孙贺拒不配合。
    而在明知孙贺不会配合的情况下，孙裊公然在网络上替孙贺叫屈，引来网友群嘲，结果自己却没有那么大的心臟承受网络暴力。
    从一开始她就做错了选择。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沈佳阳面露痛苦，忍不住揉了揉眉心，转而又问：“你去监狱里见她哥哥了？孙贺怎么说？”
    “他刑期还有半年，在他出狱之前，孙裊由我照顾。”
    沈佳阳怀疑地看著她：“你有这么好心？”
    秦渺坦然回望。
    说她好心也好，说她趁火打劫也罢，她不过是顺应时势，做了最有利的选择。
    沈佳阳掏出烟含在嘴里，当目光触及到墙上的禁菸標识时又烦躁拿下。
    “秦渺，他们兄妹俩已经足够可怜了，我希望你不要跟我一样，去做那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草。”
    秦渺眨眨眼，失笑：“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沈佳阳直言：“反正不是好人。”
    被看穿了的秦渺笑而不语。
    她从未说过自己是好人。
    ……
    2月16，秦渺再度进组。
    跟她演对手戏的是娱乐圈最有名的打星，对方看见她细胳膊细腿，第一时间以开玩笑的形式提议——
    “导演，还是用武替吧，万一真把人打出个好歹来，我怕明天我的名字就会从娱乐圈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