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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我这一生虽侍六主
    “我魏徵对母亲,恭孝有礼几十年未曾有一日忘记早晚请安。
    我虽不接受陛下额外赏赐,也將食邑散给族人。
    可我魏徵本该拿的俸禄,一分没少尽数拿来养家。
    只是俸禄微薄,除去家母每日汤药钱,就只勉强够这一大家餬口,何来不孝?
    我魏徵一生虽...虽侍...六主…...”
    说到这魏徵有些心虚,说话底气明显不足。
    他这一生从隋末,跟著元宝藏反隋担任文书。
    再到隨著元宝藏投靠李密,成为李密元帅府的文学参军。
    在李密降唐后跟著李渊,被授秘书丞。
    没曾想魏徵在黎阳,意外被竇建德俘获,又在竇建德手下当了起居舍人。
    直到竇建德兵败,魏徵又返唐,入了李建成麾下,任太子洗马,给李建成献策,甚至多出狠招要杀李世民,还给李世民下毒。
    最后李世民玄武门兵变成功,不计前嫌重用魏徵。
    这便是魏徵一生侍六主的由来。
    说到忠孝,魏徵身上不再有萎靡不振的颓废之態。
    目光灼灼,鏗鏘有力道:“好在我魏徵穷极一生,终遇贤主,此生无以为报,唯有尽魏徵之所能,全力辅助陛下,平日魏徵与陛下虽常爭执,多有僭越。
    但陛下知道我魏徵一心都是为了大唐,为了陛下。
    所以陛下忍常人所不能忍,得常人所不能得,成常人所不能成,能为陛下效忠,我魏徵死而无憾!何来不忠?”
    李泰算是看出来了。
    魏徵这人自我调节能力极强,不进行丝毫內耗。
    毕竟在这个时代,忠君爱国孝顺,才是大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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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才是用来衡量,一个人品格的道德標准。
    天已经越来越暗了。
    可这个耳室平时是孩子们睡的,连个烛台都没有。
    李泰骂的都渴了,咽了咽口水。
    “本王原本还想给魏侍中留两分薄面,既然魏侍中要求强烈,那就別怪本王了!”
    这魏徵確实比孔颖达难缠许多。
    也不怪李世民头疼。
    “那本王就给魏侍中解解,你是如何不忠不孝的!”
    李泰揉了下冰凉的鼻尖道:“说到不忠,你魏徵魏侍中於国於民上,本王確实无话可说。
    可本王说的不忠,不是指你有谋逆之心。
    陛下为了体恤百官,特许御用的暖阁火墙,给朝官使用,陛下就是知道魏侍中你清正廉洁,便免去了你府邸的改建费。
    你为了你的清名,严词拒绝了陛下的好意,当著百官你那说的是什么话?
    你说我魏徵享受不了这价值千贯的民脂民膏,你睡在这火炕上不安心,里面筑的是大唐百姓的血肉,怕晚上睡在上面做噩梦,你此举无异於將陛下和百官架在火上烤。
    本来温彦博和李大亮因为陛下减免都出列跪谢了。
    你这一张嘴合著,全大唐就剩你魏徵一个清官唄?
    陛下本是好心,你却让那些真正吸著老百姓血的人,看陛下的笑话。
    这么冷的天,就连本王这么个大男人都觉得冷,你的母亲还只能睡在凉榻上,你的孩子连张榻都没有,还得睡地上。
    就算没钱,你咋不给你夏日乘凉的那颗树,砍了给他们做个睡榻?
    你咋净苦別人不苦苦自己呢?
    再说百善孝为先,我大唐以孝治国。
    陛下將孝道纳入官员考核,將不孝写入刑法,不孝者不得为官。
    难道你觉得就每日早晚,给魏老夫人问安就是孝顺了?
    魏侍中你身为三品朝官、郡公爵位,与你同级的官员,家中老母都过著老祖宗般的日子。
    即便魏侍中你廉政、不私下经营。
    可就凭著陛下的赏赐和你的郡公食邑,你的母亲的日子也好过现在百倍、千倍!
    如果魏侍中你只个普通百姓,只有这般大的能力,你每日都为了生活努力,可你的母亲、妻子、孩子还是只能过著这般贫苦的日子,那谁都没有资格站出来指责你!
    而你呢,为了显示自己的高风亮节、勤俭质朴。
    明明能让魏老夫人在你的能力范围內,合理合规的,过的更好,你却矫枉过正,全部推了个乾净。
    陛下赏给你奴僕婢女你不要。
    可平日光凭魏夫人一人。
    连个能帮她一起给魏老夫人翻身的人都没有。
    你可知你的母亲魏老夫人,有多久没有到院子里晒过太阳了?
    魏夫人白日在外忙碌的时候。
    魏老夫人拉尿在榻上,却也只能硬挺著。
    身下怕是早都生了烂泡脓疮。
    你可知皮肉溃烂会危及生命?
    你魏徵就为了个虚假的名声,硬是剥夺了魏老夫人能安详晚年的权利。
    要本王说魏老夫人生你都不如生块叉烧!
    这就是你魏徵所言的忠孝?
    魏侍中你还要拉著本王去陛下面前,討要说法吗?”
    至此魏徵心中所有的堡垒。
    全部被李泰一一攻破。
    这次魏徵再也没有能辩驳之言。
    扑通一下跪倒在了李泰脚边。
    痛苦的抱著头。
    “別说了...別说了...求你了魏王,別再说了......”
    “你该去跪你的母亲,而不是本王!”
    魏徵再也忍不住哭出了声。
    起身冲向了左边耳室。
    切!我李泰还拿不下你了?
    李泰心情大好。
    只见他大手一挥。
    “橘井,去把东西都搬进来,那俩婢女也带进来!”
    李泰都能听见,那边魏家全家都哭的哇哇的。
    东西卸的都差不多了。
    魏徵才红肿著双眼回来。
    烛火的照耀下,堆了满满一屋子的东西。
    魏徵皱眉迟疑道:“魏王殿下这些......”
    “这些算是从你明年食邑里扣的。”
    这时两个年轻婢女也拿著包袱过来了。
    齐齐对著魏徵行礼,甜甜道:“见过阿郎!”
    魏徵被这两个小婢女,嚇得后退一步。
    仿佛见到的不是清秀小婢女,而是粉红骷髏。
    魏徵不停摆手拒绝。
    “使不得这个可使不得,魏王殿下东西留下,人赶紧带走!”
    李泰不屑的撇了魏徵一眼,这老东西想什么美事呢。
    “这又不是给你当小妾的,是陛下派来照顾魏老夫人和魏夫人的。”
    也算这俩小婢女倒霉。
    估计她俩做梦也想不到,有一天还能给人种地。
    魏徵终於不再墨跡。
    对著李泰躬身行了个大礼。
    李泰立即回礼。
    李泰这次一改之前的尖酸刻薄。
    谦和恭敬道:“今日之话,並非出自泰的真心,泰对魏侍中为人是打心里的佩服,今日多有得罪,还请魏侍中见谅。”
    “殿下无需解释,臣心里都明白,是我魏徵徒活了五十多载,竟不如殿下一个少年之人心思通透豁达。
    殿下骂的好!骂的对!若不是殿下將臣骂醒...哎魏徵实在是为自己的糊涂半生,感到羞愧!”
    魏徵见屋里只剩他与李泰二人。
    魏徵抬起头盯著李泰的脸,眼中却露出怀念与悲痛。
    李泰觉得此时魏徵心里想的人,一定不是自己。
    魏徵压低声,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呵呵...真是天道好轮迴,不信向天看,苍天饶过谁...
    如今的承乾太子,就如同当年的建成太子,天命就不在他们身上,斗不过的,可惜了可惜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