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佛字染血
暮色四合时分。
同福客栈。
阎都尉便收到了蒋友德送来的密信。
看完之后,照旧焚毁。
右手拇指与食指相扣,做了个“燕子抄水”的手势。
宴小屏和沈白虹分別会意。
三人各自从客栈出去后,消失在夜幕中。
戊时初刻。
广慧外出做法事刚回到天龙寺下院门口。
忽见月洞门前立著个白衣公子,腰间羊脂玉佩映著灯笼光,单看其打扮定是个家境殷实的世家公子。
“大师慈悲,小生有礼了。”
白衣公子拱手作揖,声音清朗悦耳。
广慧连忙回礼:“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那白衣公子道:“小弟宴小屏,汴梁人士,自东京而来拜访家父生前故友。家父一生崇佛,令我子弟见庙烧香,见塔扫塔。今日初到大理,想求个佛前宿头,明日一早便离开。”
广慧稍有些为难,“施主见谅,贫僧也是来天龙寺掛单的和尚,做不得主。”
宴小屏浅浅一笑,从包袱中取出一个精致的钱袋,“当然,香火钱绝少不了寺里的。”
见到白的银子,还是大宋官银,广慧的声音不自觉地软了下来:“厢房不大,还住著另外三位掛单和尚,如若公子不嫌弃,可与我等挤一挤,定不如客栈条件优渥。”
宴小屏道:“就一晚,没得事。多谢大师。”
广慧道:“那便好,隨我来吧。”
宴小屏问:“师傅好面善,敢问是从哪里来天龙寺掛单的?”
“身戒寺。”
宴小屏眼中精光一闪:“是陆凉州的身戒寺吗?”
“正是。”
宴小屏道:“身戒寺的住持是不是五叶禪师?手下还有七位弟子?”
广慧惊讶地回头看了他一眼道:“对啊,公子去过我寺?”
宴小屏道:“路过,监寺广性还与小生有一段因缘。”
广慧道:“善哉!善哉!广性师兄罗汉拳大成,在大理也是有名的得道高僧。”
宴小屏用摺扇遮住下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含笑的眼晴:“的確如此。”
宴小屏又问:“五叶禪师住在何处?”
广慧道:“不在这里住,师尊与七位首席弟子皆住天龙寺上院。”
说话间,两人已来到西北角的一处独立院落。这里远离寺中主要建筑群,显得格外僻静。
广慧道:“厢房条件艰苦,公子莫要见怪。”
宴小屏道:“与大师同住的另外三位师傅法號怎么称呼?小生拜佛也好知道名姓。”
广慧道:“一个是从五台山来的师傅贞观和尚,另外两位是从少林寺来的和尚,师兄弟两人,
一个叫虚竹,一个叫虚言。”
宴小屏嘴角勾起,跟著广慧走进厢房,
推开哎呀作响的房门,霉味混著汗馒味扑面而来。
宴小屏忍不住皱眉,屏住呼吸,差点没吐出来。
“贞观,虚竹和虚言还没回来吗?”
广慧开始给宴小屏腾地方。
那贞观和尚五十岁上下,一直在那诵经,抬起头没有说话。
广慧尷尬地笑了笑:“该是去哪户人家做法事了,我们这些掛单和尚也要为寺里请些香火,不然也住不踏实。不过他们不在外过夜,多晚都会回来。”
宴小屏含笑道:“理解理解。”
待广慧收拾好床铺,宴小屏坐在床铺边缘,用袖口掩著鼻子道:“天下武功出少林,那两个来自少林寺的和尚是不是很厉害?”
广慧笑道:“少林寺的和尚也不都厉害,他们两个都是杂役弟子,那个虚言武功不弱,师兄虚竹对武功却是一窍不通。”
宴小屏又问:“那大师您呢?比起广性如何?”
广慧汕笑道:“我差的远。”
宴小屏又问那个从五台山来的和尚贞观:“老师傅,您呢?会武功吗?”
贞观仿佛没听见一般,继续低头诵经,枯瘦的手指不停地拨动著佛珠。
宴小屏放下包袱,摇著扇子来到那贞观身边:“老和尚,我问你话你干何不回我?”
贞观这才抬起头,浑浊的眼晴直视宴小屏。
那眼神中没有恐惧,也没有愤怒,只有一种超然的平静。
对视片刻后,又低下头去诵经。
宴小屏眉角一跳,眼中杀意骤现,只听那扇子“”的打开。
一道寒光闪过,贞观的脖颈处绽开一道殷红的伤口,鲜血如泉水般喷涌而出,溅在墙上一副“
佛“的题字上。
鲜血顺著“佛”字最后一捺豌而下,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目。
“呸!我还当是什么世外高人!”
宴小屏朝贞观脸上吐了口痰。
“啊!”
广慧嚇得魂不附体,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隨即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声音戛然而止。
想要往外跑,腿却是软的。
原来他已经瘫坐在地。
宴小屏拿著摺扇反覆欣赏:“我这把特製的摺扇,扇面不吸水,也容不得血。扇骨是用精钢打造,边缘锋利如刀。你別看我配著唐刀,其实就是摆设,没办法,皇城司要求必须佩刀,我还嫌累赘,掛在腰上傻里傻气的...”
宴小屏抖落摺扇上的血珠,接著道:“广慧师傅,其实你这人还行,比你师兄广性有礼貌。”
广慧裤襠湿热了一片:“广.:.广性怎么了?”
宴小屏撇撇嘴:“我想跟他比试一下拳脚,他好不耐烦,我这人脾气也不是太好,就把他脖子扭断了,然后把头拔了下来,扔到路边臭水沟餵狗了。”
广慧快嚇傻了,完全没了佛性:“公,公子饶命!大,大侠饶命!”
宴小屏道:“除了虚言,其他人我不想动的。奈何这个贞观和尚太不识趣。我看你也挺烦他,
我杀了他,刚好替你解气。”
广慧浑身颤抖著:“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宴小屏道:“虽说你们这厢房有点难闻,但我还是有些睡,我先睡会。这几日没睡一个好觉。我睡著也能听到动静,你別乱跑乱喊就没事。”
广慧木訥点头,眼见贞观坐在椅子上,双眼翻白爆凸,如铜铃瞪著房梁,脖子上的血还在咕嘟咕嘟往外冒。
脚下的血已经成河。
天龙寺下院,门前。
王语嫣白衣胜雪,在夜色下依然亮眼。
气死了!
虚言这个臭和尚当真是死性不改,满嘴谎话。
明明答应要给我教五罗轻烟掌的,可是一拖再拖,还找了好多哄小孩子的藉口骗我!
一会儿说要去给方丈抄经,一会儿又说要陪师兄练功,今天乾脆连人影都不见了!
王语嫣越想越气,粉拳紧握。
还说什么要给我讲《三打白骨精》.:
真当我三岁小孩子吗!
你不去找我,我就去找你!
我才不管你是不是和尚!
哼!
看你今天往哪里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