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倩女幽魂
两字“寂寞”似乎触动了刀白凤心中某根弦,她眼中瞬间泛起水光,又迅速隱去。
寂寞?呵,段正淳只会说凤凰儿弹得真好听,却从不问我在想什么。
连我夜夜独坐抚琴到指尖渗血,他都只当是风雅趣事..:
这二十年来,人人都道我清高孤傲,又有谁明白这不过是无人可诉的偽装?
小和尚竟能一眼看穿我的心思,倾诉我的衷肠..:
虚言见刀白凤陷入沉思,接著道:“王妃琴艺高超,曲中情感自然流露。这琴声里的寂寞,不是寻常闺怨,倒像是一株雪里梅魂,纵然无人赏得冰姿玉骨,依旧在寒夜中独自吐露清芳。”
刀白凤看著虚言俊俏的面庞入神,听他的品评更是入神,这小和尚字字说到她的心坎里,让她不由得心怒放,倒有一丝心猿意马的情暗暗升起。
“大师,可愿再听一曲?”刀白凤忽然问道,眼中带著虚言看不懂的情绪,“就当是...谢你疗伤之恩。”
“善哉。”
刀白凤引虚言来到琴案前,素手调弦,指尖轻拨,一曲《瀟湘水云》缓缓流淌。
这一次,曲中少了几分哀怨,多了几分清远旷达。
虚言静立聆听,仿佛看到烟波浩渺的湖面,孤舟独钓的隱士。
曲终,余音绕樑。
刀白凤抬头望向虚言:“大师听出了什么?”
虚言轻声道:“云水苍茫,天地悠悠。王妃心境似有开阔。”
刀白凤微微一笑,“因为有知音人在侧。”
话一出口,似乎自觉失言,连忙补充道:“我是说,难得有人真正听懂我的琴。”
虚言垂眸:“小僧惭愧。”
刀白凤巧得知音,心情愉悦,“大师刚才说懂乐理,可会唱曲?”
虚言道:“曲调倒是会写几首,都是先前胡乱写的。”
刀白凤眼中放光,很是兴奋:“快说说,有哪些曲子?”
虚言道:“《铁血丹心》、《世间始终你好》、《沧海一声笑》、《一生所爱》、
《倩女幽魂》、《刀剑如梦》.:”
刀白凤惊讶:“这些曲名闻所未闻,却莫名叫人心中一震。大师写了这么多曲子,能否唱一首听听。我可以试看谱曲。”
虚言心里有些发毛,別人当文抄公回到古代在美女面前吟诗装逼,自己抄歌回去给王妃哼小曲,把王妃唱的热泪盈眶、情丝绵绵,这算不算勾引王妃?!
“《诗经》有言『琴瑟友之』,那贫僧就自请一首《倩女幽魂》吧。”
刀白凤铺纸时手腕微抖,多少年没这般期待过了,拿起狼毫,笔尖悬在纸上隨时准备落墨谱曲。
虚言酝酿片刻,清唱起来:
“人生路美梦似路长”
“路里风霜风霜扑面干”
“红尘里美梦有几多方向”
“找痴痴梦幻中心爱”
刚唱了几句,刀白凤证在原地,眼眶渐渐红了。
这曲调..
虽然听不太懂是何意。
但能听懂的风霜,美梦,红尘..:
表达出了自己此时的心境。
美梦如风霜红尘,
回不去了.
段正淳,若早知今日,当年你还会不会掀开我的红盖头?
就像你我的誓言,再美,也烂在了岁月里。
可笑,我竟以为你会不一样。
这一生,爱也苦,恨也苦,可偏偏放不下。
逃不开的,何止是你?还有我自己这颗痴心。
尾音渐消。
刀白凤闭眼,一滴泪无声坠下,砸碎在裙摆上。
原来,痴痴梦幻,终究是错付了。
“这歌...好美...“
刀白凤嗓音有点哑。
夜风拂过,微微颤抖的手抹了抹眼角,忽然笑了,笑得又轻又软,像是终於释怀了什么。
“真好听,能为我,再唱一遍吗?”
说罢,刀白凤渴望的眼神望向虚言。
四目相对,
只一眼,
虚言的心便烧起来。
玉虚观,偏殿。
琴声止。
段延庆和阎都尉仍立在墙外,不自觉为琴声和歌声吸引,一时半会都忘了离去。
“这琴音清雅脱俗,倒是不凡。”
段延庆低声道,铁杖轻轻点地,眼中闪过一丝难得的平和。
阎都尉忍不住讚嘆:“琴声悠远,如清风拂面,让人心神寧静。只是这男子唱的曲调古怪,定是从妙玉坊某位头牌那里学来的。”
良久,二人才想起要离开。
行至道观门口,
二人正好看到刀白凤与一个和尚並肩从后殿走了过来。
阎都尉见到刀白凤身影,不由得低声嘆道:“这位道长风姿清雅,倒似画中人物。本都尉在东京见过不少美人儿,却没有一个能与她相提並论,大理一行,总算是有些收穫。”
段延庆目光凝滯:“能与佳人对饮片刻人生足矣—“”
此刻,两位江湖煞神却同时为人间情事蹉跎,可悲可笑又可嘆。
“啸?”
段延庆忽然认出来,和刀白凤並肩而行的和尚不是虚言是谁?
阎都尉却没有意识到,还在盯著刀白凤,眼晴一刻也不愿离开。
段延庆扯了一下阎都尉的袖子,低吼:“他就是你要找的虚言,快走!”
阎都尉嚇了一跳,还没搞清怎么回事,便被段延庆扯住匆匆离开玉虚观,
这边,虚言和刀白凤都看到了段延庆拽著一个人慌忙离开。
但二人此时的所有心思都在对方身上,也没有功夫去理会段延庆。
“今日一別,不知何时再见。”刀白凤声音低缓,带著十分落寞。
静了一瞬。
虚言脚步微顿,垂眸避开她的目光:“王妃保重,有缘...”
正在这时,
忽然玉虚观外传来吵闹声,接著便是段誉的大呼小叫。
刀白凤脸一沉:“誉儿又顽皮了!”
虚言暗骂段誉这个憨货,又把气氛破坏了,看你后爹怎么收拾你!
虚言和刀白凤一齐走向观外查看,却见段誉正被一个黑脸大汉反剪双手,掐著脖子。
“段延庆,你干什么!?”
刀白凤见儿子被那黑脸大汉抓住,质问段延庆道。
段延庆呵呵乾笑:“不关老夫的事,老夫是来道观进香的。道长要问,就问这位好汉,为什么抓你儿子?”
刀白凤怒极,但自己儿子在別人手上也不好发火,只好按下心头怒气道:“这位好汉,犬子段誉如何得罪大驾,我是他母亲,代他给您赔不是了。请好汉放了他。”
那黑脸汉子正是阎都尉:“这位仙姑,问我不如问问你儿子。”
刀白凤问段誉道:“你怎么得罪人家了?”
段誉永远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玩世不恭:“他脸黑的像锅底,我只不过说了个大实话,他便要打我,我是不是冤?”
刀白凤斥道:“闭嘴!谁让你说实话的?我平日怎么教育你的?说话留三分余地,做事讲七分情面,你都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吗?”
谁让你说实话的??
闻言,阎都尉的脸更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