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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情蛊反噬
    第136章 情蛊反噬
    通往天龙寺下院的路上,
    热芭將铜钱一枚枚拋起又接住。
    这个游戏好玩,给那个动了凡心的坏蛋和尚脸上吹口气的事。
    “哈哈!”
    “武功绝顶又如何,谁让你干坏事?当和尚!”
    “中了我这个情蛊,把你这个坏蛋变成石头人!”
    “哼!”
    热芭撇撇嘴。
    她刚过十八岁,已是南疆有名的巫蛊少女。
    情蛊对她而言,不过是对付大坏蛋的小把戏而已。
    她接过段延庆递来的画像。
    画中僧人眉目如刀削,眼神却温润如水。
    “这和尚叫虚言啊...”
    “坏蛋!”
    不过....这坏蛋生得真好看。
    “餵?”
    热芭愣了愣。
    好像他。
    真是他!?
    啊?!
    热芭一时忘了时间,忘了她来此地要干什么?
    瞬间陷入了回忆:
    那天,官道上一匹快马跑过去,泥点溅到我脸上,我简直要哭出来。
    不是疼,是太难看了。
    我拿袖子去擦,越擦越脏。
    忽然一块白手绢递过来。
    我抬头一看,竟是个年轻和尚。
    手绢是新的,带著淡淡的檀香味。
    擦完脸我说洗净之后还他,他笑了。
    他一笑,眼角就有细纹漾开来,像石子投进水里似的。
    “有缘自会相见”。
    这话说得真怪。
    我著手绢站在原地,看他走远。
    他走路时,袍子飘飘的,好像脚不沾地似的。
    袍子下摆沾了尘土,可在他身上,连尘土都显得乾净。
    回家后我把手绢藏在枕头底下。
    夜里睡不著,就拿出来闻。
    那檀香味淡得快没了,我就把它贴在鼻子上使劲嗅。
    阿姆问我手绢哪来的,我支吾说是捡的。
    她不信,可也没追问。
    我偷偷在手绢角上绣了朵极小极小的槐,针脚细得几乎看不见。
    这几日我总在那条路上走。
    有时走得脚都疼了,可再没遇见过他。
    庙里的和尚来来往往,都不是他。
    有个胖和尚总盯著我看,怪討厌的。
    昨儿下大雨,我还是去了。
    回来就发热,今早头疼得起不来。
    阿姆急得直骂,说姑娘家不该这样乱跑。
    我闭看眼睛装睡,手里看那块手绢。
    要是再见著他,我要说什么呢?
    “师父,还您手绢?”
    还是“多谢您那日相助”?
    想著想著,脸就烧得更厉害了。
    横竖都是要还的。
    可要是永远见不著了呢?
    这念头一冒出来,心口就揪著疼。
    是一见钟情吗?
    这种感觉好奇怪!
    我们这个古老的苗家寨子,有特殊的配婚风俗。
    女子婚配,讲究的是一个万千人群中的“眼缘”。
    若不能一见倾心,便是祖宗不认可的姻缘。
    女子见到心动的男子,会露出右手一截手腕给钟情的男子看。
    男子若是钟意这位女子,要去踩女子的脚。
    从十六岁到十八岁,我没有露出过一次手腕给任何一位男子看过。
    我该不会对一个和尚动心了吧?
    寨子里的老人们说,这会遭报应的,
    挣扎了三个晚上,我才强迫自己忘掉了那张脸。
    哈哈!
    怎么可能那么巧!?
    不可能!
    不可能...吗?
    到了天龙寺下院,门口。
    热芭换上粗布衣裳,脸上抹了灰,扮作万劫谷的奴僕。
    然后跌跌撞撞衝进天龙寺时,月光將她的影子缩成一团。
    “虚言大师!救命啊!”
    热芭使劲拍打著庙门。
    很快,庙门被打开。
    热芭不管不顾扑倒在庭院中央,声音里带著恰到好处的颤抖,“灵鷲宫的人.:.袭击了万劫谷...”
    有几个僧人立即围上来。
    热芭透过散乱的髮丝偷瞄,却没见画像上的人。
    “女施主莫慌,贫僧便是虚言。”声音从身后传来,温润低沉。
    热芭转身,呼吸一滯。
    真的是他!
    真的,真的,又在这里遇到了!
    这是不是他们佛家讲得“缘”?
    “女施主?”
    热芭想要把自己脸上的污垢擦乾净,对他说,是我。
    可是,和尚,好像没有想起她,
    心好疼。
    “夫人...是夫人让我来求援..:”热芭低头,怕被看穿心思。
    和尚蹲下身与热芭平视:“伤著了吗?”
    他指尖悬在她腕上半寸,连衣角都没碰到她。
    热芭又偷偷警了一眼。
    这和尚太乾净了。
    怎么看都不像个大坏蛋。
    有长的这般俊俏的大坏蛋吗?
    那瘤子才像大坏蛋。
    热芭突然有些恼火,她本该直接吹口气了事,此刻却犹豫起来。
    那瘤子的银子在怀里发烫。
    “我...我脚崴了..”热芭作势要起,又“哎哟”一声歪倒。
    和尚果然伸手来扶。
    热芭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檀香,看到他领口露出的一截锁骨。
    她心跳如鼓,暗骂自己没用。
    巫蛊师怎能对猎物动心?
    “当心。”和尚托住她手肘,力道轻得像接住一片羽毛。
    就是现在!
    热芭假装咳嗽,凑近他面门。
    她本该直接吹气,却鬼使神差地又一次顿住了。
    和尚焦急但不慌乱:“女施主脸色不好,慢慢说。”
    这笑容让热芭胸口发疼。
    她想起南疆的传说,情蛊最毒的不是控制他人,而是施术者自己也会坠入情网。
    “我...”
    “师父,你脸上有虫子!”
    热芭咬咬牙,趁换气时轻轻一吹,蛊气已沾上他鼻尖,钻入他的鼻孔。
    她不敢看他眼睛,那里面的信任让她喉咙发苦。
    “女施主,可安好?”
    虚言微证,也未多想,只当这少女顽皮,“救人如救火,贫僧这就隨施主去万劫谷看看。”
    对於这位“万劫谷奴僕”的突然出现,虚言不是没有怀疑,只是他现在艺高人胆大,
    根本不惧怕任何威胁。
    之前甘宝宝已经表现的明明白白,甘愿臣服与自己膝下。
    既然甘宝宝已將自己视作为保护伞和靠山,那么甘宝宝此时有危险自然是要去救的。
    去万劫谷的路上,热芭骑马走在最前。
    虚言则时刻保持警惕跟在后面。
    热芭几次都想回头看那和尚一眼,但又数次挣扎忍住了。
    情蛊该在一刻钟后发作,届时他会开始石化...:
    想要暂时解蛊,
    必须,
    和某位女人阴阳交合...
    不要!!
    热芭咬破下唇,忽然希望情蛊失效!
    “前面就是谷口。”
    浓雾笼罩的山路,“大师稍等,我去探路。”
    不等虚言答话,热芭扬起马鞭,策马钻进雾里,就跑了起来。
    树枝划破她的裙子,她也不停。
    直到確认和尚没有追上来,她才靠著一棵老榕树滑坐在地。
    怀里银锭叮噹响。
    热芭摸出老瘤子给的定金,狠狠扔向溪水。
    银锭入水的剎那,她心臟猛地一缩。
    情蛊反噬了。
    手上的皮肤开始有石化的跡象..:
    寨子里老人说的:“下蛊容易收蛊难,最毒不过诛心丹。”
    热芭蜷缩在树根处,额头抵著膝盖,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和尚扶她时,脸上的平静和关怀。
    最可笑的是,她根本不需要情蛊,那个和尚早已用一句话就撬开了她的心。
    “疼吗?”他当时这样问,眼神纯澈得让她想哭。
    溪水哗哗,像在嘲笑她。
    巫蛊少女头次对自己下的蛊感到恐惧。
    不是因为失效,而是因为它太有效,有效到她分不清,此刻噬心的痛究竟是蛊术反噬,还是她自己的真心。
    远处传来那和尚呼唤她的声音。
    热芭把脸埋进掌心。
    她终於明白死瘤子为何出高价。
    这和尚的真心,本就价值连城,
    “对不起...”
    热芭对著月亮说,不知是向和尚道歉,还是向自己沦陷的心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