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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真言摆擂
    慈恩寺的晨钟惊起檐角铜铃,张仪騫站上擂台时,识海里辩机残魂打量著自己曾经非常熟悉的慈恩寺,知客僧提著竹帚清扫山门,大雄宝殿前的香炉里插著几炷香,烟雾繚绕间依稀可见“法相宗祖庭”的鎏金匾额,漆色已然斑驳。
    “法相宗讲究八识流转,如今倒成了空转的磨盘。”辩机残魂的声音突然响起,惊得张仪騫险些踩空擂台。
    悟空残魂在识海里笑得打跌:“禿驴说得对!你看那藏经阁,当年玄奘老儿译经时何等热闹?现在屋檐上落得乌鸦都比和尚多!”
    张仪騫稳住身形,四周人头攒动,九丈高的擂台上经幡猎猎。赤膊的天竺僧人正在演练一套古怪功法,四肢如蛇盘绕,脊樑弯出骇人弧度,引得围观百姓阵阵惊呼。
    “华严宗讲圆融无碍,禪宗说直指人心。”辩机轻嘆,“开元十三年密宗善无畏入长安,如今连青龙寺的真言宗也来打擂台......”
    话音未落,擂台上突然响起震耳铜铃声。那天竺僧人双手合十,指间握著柄鎏金铃鐺,三根鈷杵呈品字形嵌在铃身,隨著动作发出摄魂之音。
    “贫僧释金刚,师承青龙寺达摩战涅罗。”僧人声如洪钟,袒露的胸口浮现出金色梵文,“今日摆这涅罗十二兽形桩,请中原修士赐教!”
    悟空残魂突然怪叫:“达摩战?这不是玄奘老儿西行时提过的天竺国武僧?”
    擂台下已有好事者跃跃欲试。只见释金刚双手结印,周身骨骼突然爆出炒豆般的脆响,身形瞬间暴涨三寸。他左手捏虎爪,右臂如鹤翅,双腿似象踏,竟是同时摆出三种兽形。
    “龙虎交泰!”僧人暴喝,周身气浪翻涌。围观人群被震得后退三步,几个胡商头顶的襆头都被掀飞。
    张仪騫看得分明,那三鈷铃隨咒文震动,竟將梵音化作实质气劲。他摸著下巴嘀咕:“这禿驴把佛门狮子吼炼进铃鐺里,倒比平康坊的琵琶还响。”
    “小郎君现在是否要退下擂台?”释金刚突然转头,目光如电射来,“贫僧见你体內佛魔纠缠,怕是要走火入魔了。”
    张仪騫心头一凛。昨夜他確实感到膻中穴如火烧,若非林晴儿用银针封住任脉,只怕要当街喷出魔气。正要开口,识海里突然响起辩机急促的声音:“应下!此乃佛魔同修的天赐机缘!”
    悟空残魂却嗤笑:“禿驴又要誆人!当年如来老儿就是这么骗俺戴金箍的!”
    “非也!”辩机虚影在识海中显形,“瑜伽术讲究调伏诸根,正合小檀越体內佛魔相衝之症。你看那十二兽形桩——龙形通督脉,虎形壮气海,鹤形润肺经,恰能疏导大圣的妖王魔气与贫僧的大日佛光!”
    张仪騫闻言在擂台上摆开架势,玄色劲装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他摘下腰间黑葫晃了晃:“大和尚,比试总要有个彩头。若我破了你这十二兽形桩......”
    释金刚突然將三鈷铃拋向空中。法器旋转间,梵文如金雨洒落,在青石台上烙出深达三寸的兽形凹痕。十二尊金身罗汉虚影在凹痕上若隱若现,竟与达摩战涅罗的画像如出一辙。
    “若施主胜出,这铃中封印的《佛顶尊胜陀罗尼》便归你所有。”僧人目光如炬,“但若败了......”
    话音未落,张仪騫突然感到后背狼纹发烫。黑葫“嗡”地一声震颤,葫口喷出缕靛青烟雾,在空中凝成个狰狞狼首。围观人群中顿时响起惊呼:“靺鞨萨满!”
    释金刚瞳孔骤缩,三鈷铃突然发出刺耳鸣响。十二兽形凹痕中同时窜起金光,化作龙虎鹤蛇扑向张仪騫。擂台四周的经幡无风自动,竟在青天白日下显出夜叉恶鬼的凶相。
    “来得好!”张仪騫脚踏北斗罡步,手中黑葫划出玄奥轨跡。葫身亿万符纹次第亮起,上半截周天星斗推演佛光轨跡,下半截山川脉络镇压魔气翻涌。
    龙形气劲迎面扑来时,他忽然想起昨夜辩机所述:“龙形通督脉,当以猿形对之!”当即腰身一扭,四肢著地,竟在擂台青砖上抓出五道焦黑爪痕——正是悟空残魂教授的“獼猴探海式”。
    金铁交鸣声炸响,龙形气劲撞在黑葫上迸出火星。张仪騫借力翻身,右眼佛光暴涨,左掌真火吞吐,竟在半空摆出个“老猿掛印”的架势。擂台下的胡商们看得目瞪口呆,他们何曾见过这般佛魔交融的古怪功法?
    释金刚突然口诵真言,三鈷铃中飞出十二道金线,將十二兽形串联成阵。擂台青砖上浮现巨大曼荼罗,中央位置浮现天竺八部眾的迦楼罗吞噬那伽图腾,金翅鸟爪下踩著七首龙王,象徵“降伏无明毒龙”!
    “小心!”辩机残魂突然示警,“这阵法暗藏天竺秘术!”
    张仪騫凌空转身,黑葫喷出三昧真火凝成火网。真火与金线相撞,竟发出琉璃碎裂的脆响。他趁机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葫身,轩辕战纹瞬间爬满手臂。
    “萨满战舞第三式——熊灵撼山!”
    隨著暴喝,黑葫重量陡增千钧,带著风雷之势砸向曼荼罗阵眼。释金刚脸色大变,急忙变幻手印,十二兽形突然融合成三头六臂的明王法相。就在这电光石火间,张仪騫左眼突然淌下血泪,佛魔之气竟在膻中穴凝成太极图案!
    “原来如此!”辩机残魂在识海中大悟,“瑜伽调伏,佛魔同源!小檀越速將真气导入带脉!”
    擂台轰然炸裂,烟尘中传出释金刚的闷哼。待尘埃落定,眾人只见天竺僧人跌坐在地,三鈷铃已落在张仪騫手中。那黑葫表面流转的符纹竟与铃身梵文相映生辉,在朝阳下显出瑰丽异彩。
    “承让。”张仪騫抹去嘴角血渍,指尖轻抚铃身裂纹,“大和尚这铃鐺里,怕是藏著不少故事吧?”
    释金刚苦笑起身,袈裟上沾满青苔:“施主可知贫僧师傅达摩战涅罗为何东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