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仁寺地宫的血色月光里,张仪騫感觉鼻腔的热血已经顺著下巴滴进衣领,狼头火漆印在腰间烫得像块烙铁。薛仁杲的话如同一把生锈的刀,在他心口来回划拉——自打出世起,他就没弄明白自己到底算个啥:左眼冒火右眼放佛光,白天学猴拳晚上念佛经,连亲爹都得带著他满世界找萨满。此刻看著掌心黑葫的裂纹,他忽然想起大萨满说过的话:“你这娃是灵珠锁魔的活容器,生来就是个麻烦精。“
“野杂种?“张仪騫抹了把血,咧开嘴露出带血的犬齿,“就算是杂种,也得让你这老鬼先咽气!“他猛地咬破舌尖,用带血的唾沫在精铁棍上画出萨满符咒,佛魔之力顺著棍身炸开,竟在棍头凝出半朵莲半团火焰的诡异纹路。
薛仁杲的修罗虚影愣了一瞬,显然没料到这小子突然爆种。就在这空档,青铜豸突然发出震耳欲聋的嘶吼,四只蹄子狠狠踏向地面——它浑身毛髮竖起,嘴里喷出的竟不是兽息,而是辩机残魂的诵经声与悟空残魂的喝骂声混杂的古怪音波。
“小心!“林晴儿挥舞铜钱蟒鞭抽飞几个阴兵,“騫哥儿,那老鬼的战马是用阴魂凝结的!你得先打断他的马腿!“
张仪騫咧嘴一笑:“正有此意!“他踩著青铜豸的脑袋腾空跃起,精铁棍带著佛魔双色光芒劈向薛仁杲的战马。可就在铁棍即將命中的瞬间,那马突然分裂成七道蛇形虚影,每道蛇口都喷出带著突厥咒语的黑雾。张仪騫只觉眼皮一重,竟看见母亲被锁在蛇盘国祭坛上的幻象——她浑身是血,萨满鼓碎成两半,而祭坛中央的九窍蛇婴棺上,正刻著薛仁杲的狼首图腾。
“放开我娘!“张仪騫怒吼著挥棍砸向幻象,却被薛仁杲趁机一拳轰中胸口。他倒飞出去撞在石墙上,听见自己胸骨发出“咔嚓“一声脆响,黑葫从怀中滚出,在地面画出蜿蜒的血痕。
“书呆子!“林晴儿的尖叫著,“用黑葫啊!你忘了轩辕老头说的话?“
张仪騫艰难地抬头,看见黑葫停在薛仁杲脚边。那修罗王正用鬼头刀挑起葫身,三只眼睛都在贪婪地盯著黑葫。他想爬过去夺回宝物,却发现四肢已经被血狼咒锁得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著薛仁杲將残片嵌入自己胸口的狼首虚影。
“现在,该让你看看真正的力量了。“薛仁杲的声音像是从地狱深处传来,他胸口的狼首突然活了过来,张开血盆大口咬向黑葫。就在此时,一直缩在墙角的小十六突然冲了出来,他不知何时戴上了玉真公主的金狼驱邪囊,手里挥舞著降魔念珠。
“老东西,吃小爷一鞭!“少年挥舞著用念珠串成的“狼牙棒“,闭著眼睛乱挥一气。可谁也没想到,那念珠竟在他手中发出万道金光,每颗珠子上都浮现出《心经》经文,如同一串串金色锁链,將薛仁杲的修罗虚影捆了个结结实实。
“这......这是玄奘法师的念珠!“慧明和尚惊呼出声,“十六郎,快用《心经》真意镇住他!“
小十六一愣,慌忙翻开从玉真公主那里顺来的《心经》小册子,扯著嗓子念道:“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他念得磕磕绊绊,却神奇地让薛仁杲的动作迟缓下来。张仪騫趁机咬破拇指,用鲜血在地面画出靺鞨战阵图,召唤出大萨满的祖灵虚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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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骨打老祖,借点力气!“张仪騫大喊著接住祖灵拋来的骨鞭,“林晴儿,拓跋翎!咱们来个三堂会审,揍扁这老鬼!“
林晴儿甩出铜钱蟒鞭缠住薛仁杲的手腕,拓跋翎则用震魂铃扰乱他的心智,张仪騫趁机挥起骨鞭抽向他的面门。这一鞭凝聚了靺鞨巫力与佛魔之力,竟將薛仁杲的修罗虚影抽出一道裂痕。就在此时,郑清梧突然弹出了《秦王破阵曲》的最高潮,天策军魂们闻声再度凝聚,手中断剑拼成巨大的“斩“字,朝著薛仁杲当头劈下。
薛仁杲终於露出了惊恐的神色,他想挣扎,却发现四肢被祖灵锁链、铜钱蟒鞭和震魂铃三重束缚,只能眼睁睁看著天策军魂的剑芒劈来。就在这千钧一髮之际,张仪騫突然福至心灵,將黑葫对准薛仁杲的胸口,大喊道:“老孙,禿驴!借点力!“
识海中,悟空残魂和辩机残魂同时显形,一个舞棒一个结印,佛魔之力顺著黑葫喷涌而出,竟在薛仁杲胸前凝成一道光门。所有阴魂、咒文、煞气,全都被吸入黑葫之中。薛仁杲发出怒吼,眼看著其身体即將爆炸,宗罗睺头颅大喊一声:“主人!”便自爆救主,隨著一声巨响,所有人被反噬倒地。
一片黑雾中,薛仁杲巨大的身体流著黑血,显得极其可怖,大笑著说:“本王让你们这些螻蚁为宗罗睺陪葬,再去掀翻李唐!”
就在这时,地宫深处突然响起萨满鼓声——那节奏竟与张仪騫心跳同步。他下意识摸向腰间的狼首火漆印,指尖触到母亲留给他的萨满骨哨。往事如潮水般涌来:幼年在北漠草原,母亲曾教他用巫血沟通祖灵,即便肉身受损,灵魂亦可化作骨矛杀敌。
“騫儿,记住,萨满的骨血不是诅咒,是与天地共鸣的钥匙。”母亲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张仪騫猛然抬头,眼中佛魔二气交织。他翻身滚下青铜豸,精铁棍插入地面撑起身体,左手结出靺鞨战舞的手印,右手狠狠刺入自己后心。拓跋翎惊呼出声,却见张仪騫的脊柱竟如活物般蠕动,在萨满血咒中化作一条泛著萤光的骨矛,骨节处还掛著未褪的血肉。
“这......这是失传的『犴达罕骨祭术』!”慧明和尚震惊合十。
薛仁杲的笑声戛然而止,三只眼睛同时瞪大——他看到张仪騫趴在青铜豸背上,手中骨矛凝聚著佛魔二气,矛尖直指自己眉心。那骨矛周围环绕著无数虚影:辩机的功德金轮、悟空的金箍棒、还有无数看不清面目的靺鞨祖灵。
“你以为只有你能献祭?”张仪騫的声音混著狼嚎与佛號,“我以身为祭,破你邪祟!”
骨矛离手的瞬间,地宫的血月突然爆裂。张仪騫眼睁睁看著骨矛洞穿薛仁杲的心臟,將他的修罗虚影钉在《降魔变》壁画残片上。阴魂组成的铁骑发出震天哀鸣,化作黑灰消散。薛仁杲的尸体终於倒下,唯有骨矛仍在发光,如同一柄插在地狱门口的镇邪剑。
青铜豸呜咽著舔舐张仪騫的脸颊,他这才感觉到后心的剧痛昏死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