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仪騫一行人追著黑影钻入驪山北麓的枫林,月光被枫叶剪碎,在地上铺成一片跳动的金斑。小十六踩著枯枝追得气喘吁吁,腰间玉佩磕在石头上叮噹响:“张大哥!那黑影跑起来像只瘸腿兔子,咱们咋还追不上?该不是故意引咱们入套吧?”
“你当人家跟你似的笨?”林晴儿甩著铜钱鞭拨开荆棘,发间金步摇晃得叮铃响,“没见那廝专挑背光处走?定是熟知地形的老狐狸。”
秦劲忽然蹲下身,指尖蹭了蹭地上的黑灰:“都消停会儿!你们闻闻这味儿——是突厥狼粪混著松烟墨,跟咱在昭陵地宫见的一样。”他掏出六壬盘,指针竟逆时针狂转,“怪了,这方位对著秦始皇陵?难不成那廝想挖老祖宗的坟?”
张仪騫摸著眉心金箍纹,黑葫在怀中发烫,竟隱隱与地脉共鸣:“管他挖坟还是盗墓,咱只管跟著。十六郎,你皇室族谱里有没有记载驪山的秘辛?”
小十六掰著手指头数:“姑母说过,驪山是女媧补天地,老母宫供的就是女媧娘娘。对了!曾祖父当年修昭陵,特意让袁天罡在驪山设了七十二处镇邪桩,说是怕秦始皇陵的阴魂跑出来……”
话未说完,前方突然传来“哗啦”水声,一道丈许宽的暗河横在眼前,河水泛著幽蓝,隱约可见河底沉著几辆破碎的胡车,车轮上还缠著褪色的粟特锦缎。郑清梧轻抚琵琶弦,弦音扫过水麵,竟惊起一群背生人面的怪鱼,嘴里叼著半块没烂透的官凭。
“是武德年间的商队!”秦劲捡起官凭,“这些人怕是被劫道的杀了沉河,阴魂被困在此处。”
小十六突然指著对岸峭壁:“快看!有火光!”眾人望去,只见百米高的峭壁上竟有个洞口,洞口掛著几盏羊皮灯,映出模糊的人影,隱约能听见突厥语的咒骂声。
“走!”张仪騫祭出黑葫,葫口喷出金光凝成虹桥,“秦大哥断后,林姑娘护著十六郎,郑小娘子居中策应。”
眾人刚踏上虹桥,身后突然传来“嗷呜”狼嚎,回头竟见三只披甲狼犬从林中窜出,狼牙上沾著血沫,项圈刻著狼首图腾。小十六嚇得差点摔下虹桥,被林晴儿一把拎住后领:“怂什么?看本姑娘的!”铜钱鞭甩出,五帝钱砸中头狼面门,竟將其砸成烟雾——却是阴魂所化。
“阴兵借道?”张仪騫皱眉,“看来咱们误闯了突厥人的阴魂阵。”话音未落,峭壁洞口传来弓弦声,三支淬毒弩箭破空而来。他挥葫挡下,却见弩箭上刻著蛇形纹路,与九头蛇族的图腾一模一样。
“果然是蛇盘国余孽!”郑清梧咬牙,“他们想借秦始皇陵的地脉煞气,復活九头蛇神!”
眾人衝进洞口,眼前景象令人咋舌:洞內竟有个偌大的鬼市,数百阴魂在摊位间游荡,卖的全是些阴邪之物——用人骨磨的骰子、用婴魂养的蛊虫、用经血染的符纸。正中央摆著口青铜棺材,棺材周围跪著十几个突厥狼卫,正在用活人血浇灌蛇柏。
“大胆!”玉真公主拂尘一扫,阴魂们顿时化作飞灰,“尔等竟敢在此行邪术!”
为首的狼卫转头,脸上缠著渗血的绷带,露出半只狼眼:“佛魔同胎的小子,把黑葫留下,饶你们全尸!”他抬手一挥,蛇柏突然暴长,枝叶如毒蛇般缠向眾人。
张仪騫甩出镇邪珠,金光所过之处,蛇柏枝叶纷纷枯萎:“留下全尸?这话该老子来说!”悟空残魂的虚影从葫中窜出,金箍棒虚影扫过,狼卫们顿时东倒西歪。
小十六趁机溜到摊位前,指著一串骷髏头手串问:“这玩意儿怎么卖?给本皇子来两串!”
“十六郎!”林晴儿怒吼,“那是突厥巫祝的人头串!你想惹一身邪祟?”
少年吐了吐舌头,赶紧缩回手,却见摊位下露出半块羊皮卷,上面画著九头蛇神吞噬李唐皇室的图腾。他刚要捡起,狼卫首领突然扑来,手中弯刀直奔他面门。
“小心!”张仪騫挥葫砸去,却见狼卫首领掀开绷带,露出眉心的蛇形印记——竟是当年在嵯峨山见过的九头蛇族祭司!
“没想到吧?”祭司怪笑,“我们早与五姓七望联手,狼神血咒不过是个幌子,真正的目的是復活我族神主!”他抬手一挥,青铜棺材轰然打开,里面躺著个身著龙袍的骷髏,腰间掛著块狼首玉佩,正是李建成的骸骨!
“李建成?”玉真公主惊呼,“当年玄武门之变后,他的尸身不是被秘密安葬了吗?”
祭司大笑:“没错!这具骸骨正是李建成的,他的血脉最適合復活神主!你们看——”他指向骷髏胸口,那里插著半截金狼鞭,“狼神血咒早已融入李氏血脉,今日就让你们亲眼见证,九头蛇神如何吞噬李唐江山!”
张仪騫握紧黑葫,体內佛魔之力躁动,竟与李建成骸骨產生共鸣。他突然想起昭陵玉简里的记载,当年太宗皇帝正是用李建成的血脉镇住狼神血咒。如今蛇盘国想藉此復活九头蛇神,可谓毒计。
“秦大哥,用霹雳火炸了这棺材!”张仪騫大喊。
秦劲点头,掏出陶罐砸向棺材,却见火光中骷髏突然睁眼,抬手射出一道黑血,竟將霹雳火浇灭。祭司趁机甩出蛇形锁链,缠住张仪騫脚踝:“给我留下!”
小十六见状,急中生智,掏出从昭陵顺来的九叶返魂草露,泼向祭司面门。祭司发出惨叫,蛇形印记竟被腐蚀,露出底下的凡人面容。原来他不过是个被蛊虫控制的傀儡。
“趁现在!”郑清梧弹出《大日经》梵音,李建成骸骨竟开始崩解。张仪騫抓住机会,黑葫对准骸骨喷出金光,將金狼鞭残片吸入葫中。祭司见势不妙,化作黑雾想逃,却被玉真公主的拂尘缠住,现出原形——竟是个被剥了皮的突厥巫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