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晨,郡衙前堂。
郡守与闔衙僚属齐聚一堂,为张穆和姜婉送行。
经过几日的联络,姜侯向张婉告知了具体的位置,前线汉军与匈奴交战不断,好在大军依託一座废弃的古堡,且靠近贺章郡。
然而贺章內部也遭遇黄巾叛乱,草原上又有冒杜汗联合周围匈奴不断进攻,双方之间的道路被彻底阻断,因此姜侯希望曄郡组织一批援军前往贺章郡。
如此重任自然落到了张穆头上,不仅如此,姜婉也要带领曄郡封神台主力,前往贺章协助对抗黄巾叛乱,於是就有了今天上午的这场郡衙送行。
“贤侄呀,现在全郡的安危就繫於你一身了!”荀太守拉著张穆说道,“若非姜侯那身陷险境,我断不敢让贤侄你孤身赴险。”
所谓的孤身赴险,是说因为各大家族的高手要不然挨了雷劈,要不然躲家不出,只有张穆这么一个人带著500名匈奴骑兵做先锋,后有姜衡做校尉督各家拼凑的2000人前去支援。
按道理这样的安排是极不合理的,张穆虽然兵少,却是有郡里实职的,地位比私军的校尉要高不少。然而一来张穆手下的匈奴骑兵,只有他能调动;二来各家凑的两千人也就是凑数的,他们前几天夜袭郡城门外的叛军还差点譁变,如今让他们在大雪天行军500里去远征,那真是开玩笑呢。
“府君请放心,穆自知关係重大,今日就开拔向西。”面对提拔自己的荀陆,张穆也是一个劲地宽慰他。
看著张穆一脸的自信,荀陆只能小声说道:“贤侄呀,姜侯已经是天下少有的强者,匈奴人没法把他怎么样,但你还年轻,草原上现在正是最危险的时候,万事多加小心!”
“您放心!”
旌旗猎猎、甲光粼粼,几千人的队伍就这样出了城,在雪地里踏出了一条痕跡。
与姜婉她们直接走官道向东不同,张穆向北进入草原后再向东,两拨人在城北分道扬鑣。
此刻城楼上送行的诸公中,有人陷入了深深的忧虑,有人心里有一丝庆幸,还有人已经匆匆赶回自己的坞堡去了。
齐家的坞堡坐落於硭川镇旁,背靠著断硭山內最好的玄铁矿脉,齐家不仅能攒出300人的玄甲,还能依靠出售兵器供养一名筑基巔峰的强者。
月已高悬,凌烈的风呼啸在山间,齐家坞堡的大门忽然被人推开,成群的玄甲武士突然涌出,簇拥著高头大马上的齐亨。
“都听著,白家兄弟勾结逆贼证据確凿!立刻拿下硭川镇的白家铁矿,”齐亨对身旁的儿子说道,“伯安,你辛苦一些,带人围住白家的坞堡。”
“诺!”
“呵呵,白家、姜家,你们的好日子也该到头了!”看著儿子带著一队人马离开,齐亨已经抑制不住內心的喜悦了。
百余年来,曾经是曄郡第一大家族的齐家,先后被姜家、白家、杨家超越,如今只能守住一个区区功曹的位置,为了今天能一举彻底拿下白家,齐亨已经筹谋的很久。
10年前他还在江湖游歷的时候,就因为仗义疏財,在黄巾军內有了位置,之后回了郡內就一直在蛰伏和筹谋。
终於到了年初,黄巾派人联络之后,他终於抓住了这次机会,不仅为黄巾提供了各家族內部的情报,还成功让主簿李通跳了出来,成为明面上郡內黄巾军的联络人。
“这个李通也是个蠢货,以为投靠了黄巾,曄郡变了天就该轮到他了?”
虽然被黄巾高层看中,但齐亨从不认为黄巾真的能让曄郡变天,更遑论整个玄汉了。对齐亨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借著黄巾叛乱的机会,让自家攀上这混乱的阶梯,成为曄郡第一家族。
“出发!”隨著齐亨一声令下,黑压压的队伍开赴几里外的硭川镇铁矿,这是齐家今天最重要的目標。
5里的距离对於齐家的精兵压根不算什么,不到半个时辰就已经到达。
铁矿作为把持在白家的郡属產业,外围的土墙並不输於任何坞堡,面对围上来的精兵,铁矿吏白宣泽高声喊道:“你们是哪来的叛军,竟敢劫掠铁矿!”
“白家小子,你们家勾结黄巾军图谋叛乱,如今事发又想踞山称王!”齐亨是有脑子的人,哪怕他是要明抢,也一定先为自己找一个符合大义名分的理由。
白宣泽怒喝道:“胡说!我的父亲白川、伯父白漭被黄巾贼人所害,至今仍不能下地,你说我们家与叛军勾结,简直是欲加之罪!”
“哈哈,难道他俩在病榻上就不能勾结叛军了?”齐亨笑道,“我已经拿到了明確的证据,这二人接受了叛军的高官许诺,更是在这铁矿內私铸甲冑千余件!”
“胡……胡说!”白宣泽有些怕了,白家虽然没有和叛军牵涉太深,但確实把铁矿当成是自家地盘,几百年来里面藏污纳垢多了去了,留下千件甲冑私用那再正常不过了。
“呵呵,”齐亨笑道,“我奉了郡守之令,暂行郡尉一职专办你家的案子,我劝你立刻把门打开,否则的话……”
“齐功曹?我怎么没听说我的郡尉一职被你暂代了?”齐亨没想到,一个人影突然出现在白宣泽身边,正是上午带兵出城的张穆。
“张穆……你怎么在这里?”
“瞧您说的,我是郡尉,您齐家这么大的动静,我总不能不管吧?”张穆笑道。
“张穆!白家与叛匪勾结,我有铁证!我劝你不要多管閒事!”齐亨嘴上大喊,但左手已经伸进马鞍旁的锦袋內。
齐亨的小动作被张穆看在眼里,但他还是说道:“齐伯伯,您要是真受郡守之託,就把郡守的令签交给我,只要能確信是他亲自下的令,我绝不耽误你的公事。但如果荀太守没下这份命令,那您就別怪我无情了。”
“臭小子,你不过一个代郡尉……”齐亨掏出了锦袋內的红色符籙,那枚轰心雷配合手里的符剑,哪怕张穆已经结出金丹,齐亨也有信心直接重创他。
“轰~”
一道闪电从天落下,正中了齐亨的头顶,他和胯下战马应声倒地。
张穆手上,紫色的落雷符隨之消散。相比孙烙和张坤,张穆释放的落雷术可精准多了,不怎么需要瞄准就能劈中人高马大的齐亨。
隨著齐亨倒地,张穆的骑兵迅速包围了玄甲步兵,在曄郡內隱藏最深的黄巾奸细也浮出了水面。
“郡尉,这齐亨逆贼已经落马了,您看……”白宣泽现在的心里七上八下,显然眼前的张穆比齐亨和黄巾军加起来还难对付,更可怕的是城墙完全挡不住他。
“我来之前他跟我说了,本次行动收缴的所有甲冑都要清点上报,”张穆凑到了白宣泽身边悄悄说道,“我要是你,就趁著这个机会把私铸的盔甲都交上来,我相信太守他大人大量,不会深究的。”
“好!”白宣泽只能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