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山谷间,两支队伍逐渐分开,属於贺彰郡粮曹的队伍继续向北,而黄巾军的人马则暂时留下。
“师尊,为什么我们不和他们一起离开?”刘坤望著远处的“冰龙”,询问道。
“这些有官面身份的人,不会希望与我们並肩而行的。”张元面色深沉,“你不用感到难过,这不是我们的错误,是本该衰亡的苍天气数未尽而已。”
“弟子知道了。”刘坤嘴上说著,心里却想到了几天前受了重伤的师妹宋离,他不知道师妹现在是否真的得救了,也不知道师傅张元嘴里的苍天气数是否真的尽了,他只知道在苍天彻底消亡之前,他的路还很漫长,比眼前的山谷漫长很多。
雪停了,杜家队伍留下的脚印已经被彻底覆盖,黄巾的队伍终於开拔了。
当队伍终於走出了不算长的山谷时,却发现在山谷的出口坐著一名骨瘦如柴的老道。
“这位道友,您这是在打坐?”刘坤试探著询问。
“嘿嘿,道友,在下铁嘴道人,近日缺少丹药宝物,想跟列位租借一二。”那道人开口时,两个硕大的眼睛冒著贼光,“放心,我借用的时间不算长,短则20年,多则百余年就归还!”
“混帐!”既然知道这是抢劫,刘坤也不再客气了,右手持剑,左手使出紫色的落雷符,准备直接干掉对面的狂妄道人。
然而他算错了一步:左手的落雷符刚刚释放,那道人的铁嘴突然飞出了下顎,直接咬住了他的铁剑。
“咔嚓~”
紫色的闪电顺著道人嘴后的铁链直接衝到了刘坤身上,下一秒他就倒地了。
“啊!”
黄巾队伍里发出了一阵惊呼,刘坤已经是仅次於张元的高手了,然而在对面的道人手里,居然被一招击倒。
“你!”张元看著爱徒倒下,正想发火,却看见一个黑影飞向自己,正是那道人。
“鐺~”
道人以诡异的身型飞扑过来,他手里的铁鐧与张元用来格挡的苻剑碰撞出了火,力量之大差点把张元撞出了马背。
“你到底是哪派的?”铁嘴道人在江湖里有点名气,却是公认的鸡鸣狗盗之辈,自从发出了讖语,黄巾军里知道他在洮关附近游荡,却丝毫不认为他能带来什么威胁。
然而仅仅交手了两下,张元已经发现,这个铁嘴道人至少也是跟自己相同的金丹初期境界。
“呵呵,你们问贫道,贫道还想问问你们,这小子上来就使雷苻,怎么还把自己使倒下了?”
“还等什么,给我上!”
隨著张元身后的军官大喊一声,几十名甲士应声衝出去,为首的那军官更是练气巔峰的强者。
然而下一秒,军官和他的三名隨从就被撞飞了,而剩下的士兵更是连道人的袍子都没有碰到,就被他飞到了身后。
“嘿嘿,你这廝用手下人来挡刀?”道人的铁鐧势大力沉,一下一下砸得张元心惊胆战,他右手以剑抵挡,左手释放了几枚符籙,然而火球打在了道人的道袍上,却只留下了一点印跡。
“你们带著刘坤撤!”感觉自己逐渐被压制的张元,只能放弃几大车的货物,自己拖住道人,让手下撤退。
“嘿嘿,贫道只要財物,不爱杀生,只要你们留下买路財,我自当放你们离开!”说完,道人一个后空翻倒著飞到了山壁上,“不过说好了,车上的东西都是我的!你们可不能带走我的东西!”
“快撤!”士兵们扶起了被道人击倒的刘坤和军官,灰头土脸的跑掉了,只有骑在马上的张元与道人对峙到了最后才离去。
当最后一个人逃出了山谷之后,铁嘴道人彻底倒在了地上,而张穆则从一个岩缝里钻了出来。
雪地里一共两幅铁嘴道人傀儡,一幅是硬接了刘坤的雷符那具,比肩仙术的落雷术瞬间將傀儡上的符文毁了大半。
好在张穆在之前接手了3个傀儡之后,就將一师二徒三个傀儡改成了完全一样的,这一个坏了,另一个隱藏在雪地里的傀儡能立刻接上,给人一种铁嘴道人比肩金丹巔峰的错觉。
张穆走到了空荡荡的板车旁,打开了一个木箱子,一卷卷金色、紫色、蓝色、红色的绢纸整齐码放,一看就知道是南方產的上好苻纸。
再打开其他的木箱,里面都是苻墨材料、丹药和晶石矿產,其他的几辆大车上也差不多,还有一些箱子里是兵刃铁器、甚至家具瓷器。总之箱子里东西的价格比几百车粮草大了好几倍也不止。
“看来他们这是准备在贺彰郡安家了!”张穆嘀咕著。
白天他看到杜老大的车队时,就感觉他的东西和人都有问题,只不过当时章珀和兰子牧不在身边,洮关的县尉明显与杜老大有瓜葛,他没有当场提出来就是。
只不过那时候,张穆猜测杜老大是给黄巾军送粮、送人的,没想到自己猜错了,杜真正送的是绘製符文的耗材。
赵乾前几天还跟张穆说过,绘製符文是耗时耗力耗金银的事情,哪怕赵乾算得上百里挑一的天才,绘製的成功率也就是七成上下,如果单买製作完成的空白符纸,成本更高。但如果买来了绢墨材料自行製作,那就需要一支专门的队伍。
如今黄巾军订购的耗材就在眼前,只能说明他们在贺彰郡內就有一块立足之地,能够自產符纸不说,还有一支能够稳定绘製符文的队伍。
如果再考虑到他们已经跟郡里的粮曹、洮关的县尉有了勾结,那恐怕黄巾在这里已经不能用叛匪、流寇来形容了,而是一支能比肩世家大族的稳定势力了。
“这件事得让姜婉儘快知道,说不定黄巾队伍里不止一名金丹高手!”
说完,张穆挥动蛇牙剑,打开了自己的仙府,把赶著几十辆车前的牲口进了去。
雪在寒风中飘落,很快就盖住了牲畜的足跡,当天蒙蒙亮时,山谷內的一切都被白色覆盖,昨夜的一切都没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