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时分,裴朝从东大营练兵回来,简单净身后又来到了后山的竹林里继续练剑。【google搜索】
自从上一次差点儿被玄鹤一巴掌將內臟拍碎了,他发誓也要练出来两重剑意,到时候在玄鹤身上丟掉的东西,他要一样样再拿回来。
他刚走进了竹园的门口,突然身后传来一个怯生生的声音。
“大哥!”
裴朝一愣忙转过身看了过去,竟是自己的小妹裴雨鸳,她此时脸色苍白得厉害,浑身都微微打著哆嗦。
裴朝登时愣在了那里,这个小妹从未主动过来找他,也就是重大节日一家子团圆的时候,过来给他这个做大哥的行礼见个面罢了。
“雨鸳?”裴朝朝著自己的妹妹走了过去。
不想裴雨鸳扑通一声跪在了裴朝的面前,抬起头哀求的看著自家大哥哭道:“大哥,我不想做妾啊!大哥!我也不想嫁进太子府!”
“我不喜欢他啊!大哥,求求你救救我!我真的不想做妾,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
“我以后会乖乖的,不惹爹爹生气,但是我不想给人做妾!!”
“你说什么?”裴朝登时眉头狠狠蹙了起来,“什么做妾?”
裴朝一把將自己妹妹从地上拽了起来:“你倒是说清楚怎么回事儿?”
裴雨鸳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从小就高傲,没想到到头来心上人不能嫁,王妃也做不成,此番却是要做別人的妾室!
她哪里肯甘心?
她大哭了出来,实在是迫不得已求到了裴朝这边。
把父亲將她送到太子府做侧妃的打算告诉了自家大哥,裴朝脸色瞬间变了几分,眉心处拧成了川字。
“你先回去!此件事情我来处置!”
裴朝真的没想到父亲居然会再一次將裴家的姑娘拱手送人,裴未央已经让他感到羞耻万分,觉得自己的军功也都是出卖妹妹换来的。
他才拼了命的在战场上拼杀,终於贏得了柱国大將军的位置,这才堵住了那些说三道四的嘴。
如今父亲竟是生出了和太子结盟,將女儿当做筹码送过去的心思,他之前虽然对父亲的做法不太苟同,可那毕竟是他的父亲。
但此时裴朝第一次对父亲竟是生出几分鄙视和厌恶来,这样的感觉让他很害怕。
他此番哪里还有练剑的心思,朝著父亲住著的院子行去。
门口守著的护卫看到长公子来了,忙躬身行礼,裴朝只是哼了一声大步走进了院子,直接迈步进了父亲的书房。
裴翰骏此番坐在书桌边写著公文文书之类的东西,抬眸看向了满脸怒气衝进来的儿子,眉头微微一蹙。
“你来做什么?”
裴朝內心简直是震惊无比,竟是说话都带著几分轻颤,连基本的礼仪都忘记了,直接衝到了父亲的面前。
“父亲,您是不是要將小妹送到太子府里去?”
裴翰骏一愣,没想到女儿居然跑到长子那边告状,这个丫头当真是不成体统了些。
他缓缓放下了笔抬眸看向了自己的儿子道:“我已经进宫见过皇后娘娘了,日子定在七天后。”
“父亲!”裴朝急声道:“父亲怎可如此?”
“妹妹好得也是永寧侯府的嫡女,怎可做妾?”
“况且太子喜欢的並不是她,太子喜欢的是……”裴朝声音稍稍顿了顿,“是楚家大小姐,赏会上大家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妹妹送过去,如果能做太子妃尚且还有些仰仗,在太子府的內宅还能有个依靠,若是做妾的话,又不得夫君喜欢,以后让她的日子怎么熬?”
“闭嘴!”裴翰骏缓缓起身冷冷看著自己的儿子,“家族为大,个人男女之间的那些情情爱爱算得了什么?”
裴朝脸色僵在那里,宛若自己也被父亲狠狠抽了一记耳光。
裴翰骏死死盯著自己这个马上快要造他反的长子,咬著牙道:“如今裴家到了什么地步,你不是不清楚!”
“父亲,我完全可以让乌孙边地出点儿乱子,照样能保住裴家,何必牺牲妹妹……”裴朝声音发涩。
“这就够了吗?”裴翰骏一挥衣袖,眼底掠过一抹阴狠和贪婪,转身冷冷看著裴朝,“远远不够!”
“我裴家不仅仅是自保,而是要像前朝武侯萧家那样,人人忌惮,甚至我裴家要远远超过萧家,要坐在最高的那个位置上!”
裴朝不可思议的看著面前带著几分疯狂的中年男人,宛若那不是他的父亲,不是那个从小手牵著他的手,陪著他玩儿,教授他武功的父亲!像是个陌生人!
“父亲……”
“裴朝,”裴翰骏定定看著自己的儿子,“为父还没有老到需要你一个小辈替为父替家族做决定的地步!”
“朝儿,你好自为之!不要再惹父亲生气了!”
裴朝浑身像是被最冰的水兜头浇了下来,登时僵在了那里。
这是他的父亲,不是別的什么人。
裴翰骏做得再怎么不妥,也是悉心教养他长大的爹!他身上流著这个人的血,他根本没有办法在裴家这个地盘上反抗他,做出弒父的恶行!
他知道自己还是个人,他做不到,他也不能!
裴朝心头憋著一口鬱气,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混帐东西!”裴翰骏也是气闷至极,自己的长子竟是当著他的面儿给他甩脸子,这个小畜生!
“来人!”
“侯爷?”外面的管家忙疾步走了进来,嚇得心跳不止。
长公子和侯爷怎么就吵起来了?
“传我令下去,从今晚开始派人守著二小姐的院子,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出入!长公子尤其不行!”
管家一愣,还是应了一声。
裴朝从父亲的院子里走了出来,只觉得浑身像是著了火,又像是披了一层冰,愤怒,压抑,憋屈,將他的心神一点点的灼烧乾净。
父亲的眼里只有家族传承,別的什么都入不了他的眼。
他总觉得心慌,再这样下去怕是会出事儿,可他却无能为力,这就是他悲哀之处吧?
“长公子?”看到裴朝骑著马车出了院子,身边的护卫都有些愣了,忙纷纷跟了上来。
“不必跟著!都滚回去!”
裴朝此时心头压抑到了极点,只想找个地方发泄一二。
他骑著马儿在晚上了无人跡的街头疾驰,路过巡逻的五城兵马司的人也不敢拦著,眼睁睁看著柱国大將军离去。
裴朝一直驶进了一片荒僻的林子里,跃下马背,一拳砸在了旁边的树干上,树上的叶子瞬间被他的內力震落了厚厚一层。
啊!!!
裴朝仰起头狂吼了一声,隨后缓缓跪坐在了树下,浑身的骨头都像抽走了似的。
夜色深沉,宫城的门打开,掛著太子府標识的马车驶进了宫城里,消失在宫墙边巨大的阴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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