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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普鲁士第一野战参谋学院
    图林根森林笼罩在雾气中,远处的山峦若隱若现。
    士兵们已经开始晨训,训练场上迴荡著整齐的口令声。
    林恩在新军实验营的隔壁建了一座简易的木质教学楼,是他了一个月的时间加班加点赶建的。
    这儿被称为普鲁士第一野战参谋学院,教学楼与柏林军官学校富丽堂皇的风格截然不同,朴实无华,看上去就像个破落的宿舍。
    不过这也是他设计的初衷,极简,实用主义。
    而且这么短的时间,也没办法再建的更完美了。
    今天是新学员开班的第一天。
    “第一批学员已经到了。”沙恩霍斯特指向远处一队正在下马的军官,“我和格奈森瑙一起挑选的年轻军官,有些甚至是自己直接提出申请的。”
    林恩观察著这些未来的学员。他们中有些人看上去相当年轻,甚至比自己都小一些。
    “让我猜猜,里面有不少容克贵族吧?”林恩问道。
    沙恩霍斯特也没有藏著掖著:“九成左右。毕竟现在国內军官都出自容克家族,我们只能儘量选取那些年轻、有衝劲的。”
    “没事。”林恩却觉得不要紧,这也在他的计划之中,“这也是个机会,可以从內部改变他们的观点。”
    克劳塞维茨从教学楼走出,向两人匯报导:“沙盘室已经布置完毕,格奈森瑙上校带来的野战炊事设备也已安装妥当。”
    林恩注意到克劳塞维茨的神情略显紧张。
    “你看起来有心事。”
    “確实如此。”克劳塞维茨犹豫了一下,还是直言不讳,“我收到消息,有几位学员持有极端保守派思想。”
    林恩其实根本无所谓。自己在这里办野战参谋学院,本身就是培养新式人才的。
    保守派或是改革派,到时候打仗了,不都得上战场,他才不在乎他们的政治立场呢。
    倒不如说,爭取更多的先进思想的军官,也是他的目的之一。
    “这都在我意料之中。没关係,我们的学院也不是不能容人,只要诚心来学习,我不介意。”
    学员们在临时搭建的礼堂集合,林恩站在讲台上,扫视著下面五十多名年轻军官,他们的眼神各异。
    “欢迎来到普鲁士第一野外参谋学院。”林恩的声音洪亮,“我是林恩·冯·霍亨索伦少尉,是这所野战参谋学院的,校长吧。”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然后说道:“我知道你们当中,有许多人不解,为什么要把一所军事学院建在这种人跡罕至的森林里?”
    一位身材高大、面容傲慢的军官站起来,不等林恩允许便直接发问:“林恩少尉,听说您要在这里教授'法国战术',这难道不是对普鲁士军事传统的背叛吗?”
    林恩看了一眼手里的名单,阿尔布雷希特·冯·罗恩。
    看得出来,这是个顽固的容克贵族后裔。
    “罗恩中尉,”林恩平静地回应道,“如果你认为了解敌人的战术就是背叛,那么你现在就可以立即收拾行装,返回柏林,这里並不欢迎你。”
    礼堂里顿时安静了下来,罗恩的脸涨得通红,一句话都反驳不出来。
    林恩继续说道:“我们在这里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研究如何击败拿破崙。”
    “为此,我们必须了解他的战术,分析他的思想,借鑑他的创新。”
    他走下讲台,在学员们中间穿行:“战场上没有传统和背叛的说法,只有胜利与失败。普鲁士的传统是什么?是腓特烈大帝时期的创新与改革!”
    “他引入了三段式射击法,创建了当时欧洲最优秀的陆军部队。”
    林恩的声音鏗鏘有力。
    “但我们在保有现有的传统的基础上,也要看到,现在的时代,拿破崙的军队正在所向披靡。”
    “如果我们依然固守传统而不思进取,那才是对腓特烈大帝精神的真正背叛!”
    沙恩霍斯特、格奈森瑙与克劳塞维茨三人站在后排,看著林恩激情洋溢的演讲,也不禁被他感染。
    他总是能精准地找到打动人心的角度。
    林恩最终回到台上,说道:“从今天开始,我们將学习三大课程:战场沙盘推演、野外生存与后勤管理、战术理论实践。所有人都必须参与,没有例外。”
    他特意看了罗恩一眼。
    “即使是尊贵的容克子弟,也必须学会如何在野外生存。因为在真正的战场上,这些技能往往比单纯的战术更能决定胜负。”
    简短的演讲完毕后,学院的课程便开始了。
    克劳塞维茨负责的沙盘推演课程特別受欢迎。
    他利用精心製作的地形沙盘,重现刚刚结束的三皇会战,直观而又清晰的表现拿破崙战术的高明。
    “注意奥斯特里茨战役中法军的部署,”克劳塞维茨指著沙盘,“拿破崙故意示弱,诱使盟军进攻他的右翼,而实际上他的主力却集中在中央,准备在敌人延伸战线后实施反击。”
    学员们围在沙盘前,兴致勃勃地討论著。而罗恩站在角落,表情复杂地看著这一切。
    林恩知道,大部分的年轻军官,还是能够接受新鲜思想的。
    然而,想要改变一个军队的思想,那绝非易事。
    尤其是在还没有经歷过巨大失败的当下。
    “林恩少尉!沙盘室著火了!”
    这天夜里,林恩刚睡下没多久,就听到有人喊叫,他便立刻衝出了房门,向教学楼奔去。
    火光已然映红了黑夜。
    学员们都在组织灭火,但木质结构的建筑显然无法在这样子的火灾中倖存。
    可现在不是管这些的时候,人员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有人受伤吗?”林恩赶紧询问在一旁指挥的克劳塞维茨。
    “没有,我们发现得很早。”克劳塞维茨摇了摇头,他看起来十分懊恼,“但沙盘室里的资料恐怕都保不住了。”
    林恩盯著熊熊燃烧的火焰。他知道,这並非偶然,一定是有人在蓄意纵火。
    “有人看到纵火者吗?”
    “没有確切的目击者。但有学员说,火灾前看到几个人影在教学楼附近鬼鬼祟祟的。”
    “通知所有学员,明天早上六点在演习场集合。”林恩知道,现在追查这些没有什么意义。
    他只是给克劳塞维茨留下一句话,转身走了。
    他已经想好要给这些顽固的容克小子留下点真正难忘的回忆。
    清晨,天空中还飘著细密的雨点。
    学员们穿著制服,在演习场上列队等待。许多人因为昨晚参与了灭火,脸上还带著疲惫的神色。
    林恩穿著全套行军装备,站在队伍前方。
    “昨晚的火灾並非意外。”林恩的声音在雨中显得格外清晰,“有人想藉此打击我们的士气。”
    学员们互相观望了下,似乎也想找出那个纵火者。
    林恩继续道:“我不会在这里追查是谁干的。但我要让所有人明白,这种小把戏不会动摇我的决心。”
    他指向远处的山脉:“今天,所有人將进行一次急行军。目的地是十五英里外的格林德山口,限时八小时抵达。除了武器和水壶外,不准携带任何补给。”
    学员们顿时譁然了。
    在这样的天气里进行长距离急行军,无异於自討苦吃。
    这时,那位罗恩又一次站了出来:“林恩少尉,这是无意义的惩罚!昨晚大家都在灭火,这会儿已经筋疲力尽了。”
    林恩看著他,不禁觉得有些好笑。你们做那些事,难道不也是一种无意义的宣泄么。
    “罗恩中尉,如果你认为这是一种惩罚,那无异於是在承认我们军队是软弱的。”
    他指了指山峰说道。
    “拿破崙的士兵可以连续行军数天,穿越阿尔卑斯山,而我们却连简单的急行军都受不了?”
    罗恩一时语塞住了。他没想到,短短两天能被这个叫林恩的年轻校长呛住两次。
    “列队出发!”格奈森瑙大声命令道。
    学员们虽然都很不情愿,但还是得依命令整队。
    这次急行军极为艰苦。这个时节的天气有点儿倒春寒,许多学员很快就体力不支。
    当队伍翻越一座小山丘时,罗恩滑倒在草地里,疼得齜牙咧嘴。
    林恩见状,还是走到他身边伸出了手。
    罗恩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选择自己站起来。
    “你现在来要做什么好人?”罗恩的声音里带著些愤怒。
    “因为你们仍然是我的战友,而非我的敌人,不然我肯定不会如此轻易的饶恕这种幼稚的行为。”
    其实林恩能猜到这些年轻容克贵族的想法,无非就是什么贵族的骄傲,普鲁士的传统之类的。
    如果只是简单的纵火的话,他反倒会觉得他们有点好笑了。
    罗恩沉默了,他盯著林恩,似乎在疑惑他到底在想什么。
    林恩没有继续说什么,因为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他就是要向这些旧贵族挑明態度。
    夜幕降临时,队伍终於抵达格林德山口。学员们都已经疲惫不堪了。
    林恩命令扎营,並从事先安排好的补给点取出食物和帐篷。
    “今天的行军只是开始。”林恩对围坐在篝火旁的学员们说,“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们將学习如何在最恶劣的环境下作战,这也正是野战的意义。”
    学员们默默点头,眼中的抗拒少了许多。
    火光映照下,林恩看到罗恩正在专注地听著自己的讲话。
    或许,他已经被潜移默化的改变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