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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6章 便是粉身碎骨也心甘情愿(105万打赏值)
    沈知念的目光在沈南乔脸上停留片刻,眼神平静得如同古井深潭,仿佛能穿透她精心描画的柔弱偽装。
    沈南乔只觉得后背瞬间沁出一层冷汗!
    “哦?”
    沈知念终於出声,尾音拖得微长,带著一丝玩味:“姐姐想如何赎罪?”
    机会来了!
    沈南乔的心臟猛地一跳,几乎要撞出胸膛。
    她立刻起身,动作幅度略大,带得绣墩都轻响了一下。
    可她浑然不顾,几步上前,竟是“噗通”一声跪在了沈知念榻前的金砖上!
    那冰冷的触感,透过薄薄的衣料直刺膝盖,沈南乔却仿佛感觉不到痛楚。
    她仰起脸,泪水瞬间盈满眼眶,顺著苍白的脸颊滚落,在光洁的金砖上洇开一点深色。
    “娘娘……”
    沈南乔膝行半步,声音哀切颤抖,带著孤注一掷的恳求:“姐姐听闻秋猎在即……此等盛事,娘娘隨驾辛劳,猎场风沙又大,最易受寒……”
    隨即,她微微倾身,姿態卑微到尘埃里,语气却充满了真挚的关怀:“姐姐斗胆恳求娘娘,允我……允我隨侍同去!”
    “姐姐別无他意,只想在娘娘身边端茶递水,添件衣裳,照应一二……尽一点做姐姐的心意,弥补这些年对娘娘的亏欠!”
    “求娘娘成全!”
    话音落下,殿內落针可闻。
    沈知念缓缓坐直了身体,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沈南乔脸上,带著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
    那眼神里没有感动,没有动容,只有洞悉一切的冰冷清明。
    沈南乔被她看得心头髮毛,几乎要维持不住脸上的哀戚。
    “呵……”
    一声极轻的嗤笑,带著毫不掩饰的嘲讽,从沈知念唇间逸出。
    “端茶递水?添件衣裳?”
    沈知念重复著沈南乔的话,每一个字都咬得清晰无比,带著冰碴般的寒意:“姐姐这番『心意』,本宫听著,倒像是要抢了本宫身边宫人的差事?”
    说到这里,她目光陡然转厉,如同淬了寒冰的利刃,直直刺进沈南乔眼底:“本宫倒是好奇了,你一个明媒正娶的陆家妇,何时竟能越过宫规祖制,替本宫添衣侍奉了?”
    “是陆家的规矩如此,还是姐姐你……忘了自己的身份?”
    “陆家妇”三个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沈南乔的尊严上!
    她几乎要当场呕出血来,屈辱和恨意一同涌上心头!
    沈南乔死死咬住下唇內侧,铁锈味在口中瀰漫。藏在宽大袖袍下的手,指甲早已深深掐进掌心,尖锐的疼痛,勉强维持著她摇摇欲坠的理智。
    “娘娘……娘娘息怒!”
    沈南乔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泪水汹涌而出,这次倒有几分是疼出来的:“姐姐绝无此意!只是……只是心疼娘娘……”
    “猎场艰苦,娘娘身份尊贵,身边虽有人伺候,可终究……终究不如血脉至亲贴心啊!”
    “姐姐只想离娘娘近些,能多看娘娘一眼,便是……便是粉身碎骨也心甘情愿!”
    话音落下,沈南乔俯下身,额头几乎要触到冰冷的地砖,肩膀剧烈地颤抖著,仿佛承受著巨大的悲慟和悔恨。
    姿態卑微到了极点,也真诚到了极点。
    殿內再次陷入死寂,只有沈南乔压抑的啜泣声,断断续续传来。
    沈知念的目光却越过她的头顶,投向了窗外。
    深秋午后的庭院,金菊开得正盛,泼洒著耀眼的金黄。
    一只羽翼鲜亮的小黄雀,不知从何处飞来,轻盈地落在窗欞上。
    它歪著小脑袋,黑豆似的眼睛好奇地朝殿內张望了一下,发出两声清脆短促的“啾啾”声,旋即又振翅飞走了,快得像一道黄色的流光。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既然要把这齣戏唱下去,那沈南乔自然不能缺席。
    沈知念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
    她缓缓收回目光,重新落回沈南乔身上,语气恢復了之前的漫不经心:“罢了……”
    “瞧姐姐哭成这样,倒显得本宫不近人情了。”
    沈南乔的啜泣声猛地一滯,心臟狂跳起来,几乎要从嗓子眼蹦出。
    沈知念端起手边温热的茶盏,用杯盖慢条斯理地撇了撇浮沫。
    裊裊热气模糊了她半张脸,只余下那红唇开合,吐出决定沈南乔命运的话语:“姐姐既如此有心,此次秋猎……便跟著一道去吧。”
    轰——!!!
    巨大的狂喜,瞬间衝垮了沈南乔所有的偽装!
    她猛地抬起头,脸上还掛著泪痕,眼中却已迸发出近乎扭曲的亮光!
    这光芒混杂著极致的兴奋、得意,和一种即將得逞的疯狂!
    “谢娘娘!谢娘娘恩典!”
    沈南乔几乎是扑在地上,重重地磕了一个头,声音听起来十分激动:“娘娘放心,姐姐定当恪守本分,绝不给娘娘添一丝麻烦!定会……定会好好照顾娘娘!”
    沈知念垂眸,看著杯中清澈的茶汤,唇角那抹凉薄的笑意更深了些许。
    “嗯,本宫倦了。”
    “芙蕖,送姐姐出宫。”
    她淡淡吩咐,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吝於再给沈南乔。
    芙蕖立刻上前,声音无波:“陆夫人,请隨奴婢来。”
    沈南乔几乎是手脚並用地从冰冷的地砖上爬起来,胡乱用袖子擦了擦脸上残留的泪痕和脂粉,努力想维持住感恩戴德的表情。
    可眼底深处那喷薄欲出的得意和怨毒,却如同毒蛇吐信,无法完全掩藏。
    “臣妇告退!”
    沈南乔几乎是飘著走出钟粹宫正殿的。
    沉重的殿门在身后缓缓合拢,隔绝了里面那令人窒息的威压。扑面而来的深秋寒气,非但没让她清醒,反而像一剂猛药,彻底点燃了她压抑许久的癲狂!
    绿萝小心翼翼地跟在沈南乔身后,大气不敢出。
    只见自家夫人脚步虚浮,却异常轻快,几乎是衝出了钟粹宫的宫门。
    直到转过一道道高高的宫墙,彻底远离了皇宫,沈南乔的脚步才猛地停下。
    她转身望著钟粹宫的方向,脸上所有柔弱、哀戚、卑微的神色,瞬间褪得乾乾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