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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6章 江令舟的密报(115万打赏值加更)
    沈知念的目光透过微微晃动的帘幕缝隙,落在了前方那象徵无上皇权的明黄御輦上,微微一笑。
    凤輦再好,可哪有龙舆坐著舒服?
    “时辰到,起驾——!!!”
    李常德尖细洪亮的声音穿透清晨的寒气,如同號令。
    沉重的车轴转动声响起,庞大的皇家仪仗如同甦醒的巨龙,缓缓启动。
    马蹄踏在青石板上,发出整齐而沉闷的声响,捲起深秋的烟尘和枯叶。
    沈南乔隨著队伍前行,车轮碾过宫门高大的门槛,將巍峨的皇城拋在身后。
    她最后回头望了一眼那森严的宫门,心中那翻腾的屈辱和恨意,被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所取代!
    皇家仪仗浩浩荡荡,沿著官道向北而行。旌旗蔽日,捲起漫天烟尘。
    深秋的原野一片枯黄肃杀,车轮碾过官道的声音沉闷而单调。
    御輦內熏著暖香,铺著厚厚的锦褥,隔绝了外界的寒意和顛簸。
    南宫玄羽正闭目养神,指尖无意识地敲击著紫檀御案。
    连日车马劳顿,他的眉宇间染著淡淡的倦色,却无损那份不怒自威的帝王气度。
    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不同於寻常传令兵的张扬,这声音带著一种收敛的迅疾,如同贴著地面疾飞的夜梟。
    马蹄声在靠近御輦核心区域时骤然放缓,最终停在御輦侧后方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御輦並未停顿,依旧平稳前行。
    李常德极其轻微地掀开了御輦厚重的锦帘,只露出一线缝隙。寒风裹挟著尘土瞬间涌入,又被迅速隔绝在外。
    帘外,一个穿著普通斥候皮甲,风尘僕僕的汉子,嘴唇乾裂,脸上满是尘土和汗水混合的污跡。
    他並未下马,而是紧贴著御輦侧窗,身形几乎与车厢融为一体。然后迅速从怀中掏出一个毫不起眼,甚至有些磨损的油布包。
    油布包紧紧缠裹著,形状方正,完全看不出里面是什么。
    汉子並未高喊,只是隔著帘隙將油布包塞到了李常德的手中,同时嘴唇极快地翕动了几下,声音低哑几不可闻。
    李常德的手稳如磐石,接过油布包,指尖触到內里硬物的稜角,心下瞭然。
    他面无表情,只极其轻微地点了一下头。
    那斥候立刻勒马后退,身影悄无声息地融入滚滚车尘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车厢內死寂无声。
    南宫玄羽已然睁眼,眼底的倦怠一扫而空,锐利得如同寒冰。
    李常德背对著车窗,动作极快却异常沉稳地解开油布包。
    里面是一个同样不起眼,没有任何標识的硬木扁盒。
    他熟练地撬开盒盖暗藏的机括,取出里面摺叠得整整齐齐的信纸,呈给南宫玄羽:“陛下。”
    南宫玄羽展开信纸,江令舟熟悉的字跡映入眼帘,每一个字都力透纸背,仿佛十万火急。
    “臣江令舟经数月暗查,已確证定国公豢养私兵的巢穴,藏於滎阳城西三十里鹰愁涧深处。依山建寨,隱於密林,约两万之眾。”
    “近十日,该处粮秣调动异常频繁,远超寻常消耗。大量军械、箭矢亦暗中输送。其心叵测,恐有异动在即!”
    “臣已密联豫州兵马指挥使陈騫,暗中调兵合围,只待陛下钧旨,便可雷霆一击,尽数拔除!事急,万望圣裁!”
    鹰愁涧。
    两万私兵。
    粮秣、军械异动。
    豫州兵马已暗中合围。
    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点燃了南宫玄羽瞳孔深处压抑已久的兴奋!
    火焰越烧越旺,几乎要喷薄而出!
    “好!好!好!”
    一连三个“好”字,从帝王的喉间迸发出来,低沉而有力,带著一种猛兽终於锁定猎物踪跡的亢奋。
    他捏著信纸,唇角抑制不住地上扬,笑容锋利如出鞘的寒刃,充满了掌控一切的自信。
    “朕等了这么久,定国公府的狐狸尾巴,终於露出来了!”
    南宫玄羽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金铁交鸣,震得御輦內的空气都仿佛凝滯:“粮秣异动,他们这是等不及了,想在秋猎之时,给朕唱一出大戏?呵……”
    帝王猛地抬眼,目光如电,穿透御輦的锦帘,仿佛已看到那隱匿在滎阳深山中的营寨,和定国公府自以为隱秘的底牌。
    这几年,他蛰伏、隱忍,暗中布局,等的就是这一刻!
    定国公府豢养私兵,图谋不轨,就是谋逆的铁证!
    有了这个,他就能將这颗盘踞朝堂多年的毒瘤,连根拔起!
    “即刻传朕口諭!”
    南宫玄羽的声音斩钉截铁,带著不容置疑的杀伐决断:“命江令舟与陈騫原地待命,严密监视鹰愁涧动向,不得打草惊蛇,將所有证据给朕钉死了!”
    “朕要的是连根剷除,片甲不留!待秋猎结束,朕要亲审此案。”
    李常德心头剧震,连忙躬身领命:“是!奴才遵旨!”
    他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刻退到御輦角落召来心腹小太监,压低声音將帝王口諭一字不差地复述下去。
    那小太监脸色煞白,领命后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钻出御輦,消失在滚滚车马烟尘之中。
    口諭发出,南宫玄羽胸中那股沸腾的杀意並未平息,反而愈发汹涌。
    他重新靠回锦褥,將那份染血的密信缓缓折好,收入袖中。指腹摩挲著信纸粗糙的边缘,眼中寒光闪烁。
    定国公府想在秋猎搞事?那正好!
    他倒要看看,是他们的爪子快,还是他的刀利!
    这盘棋,他早已布好,只等对方落子。
    如今,最大的猎物终於被逼入了死角。这场秋猎,註定要染上些不一样的顏色了。
    然而,在这汹涌的杀伐之间,南宫玄羽的心头,却浮现出了一丝柔软的掛念。
    他微微侧首,目光看向后方乘华盖繁复的凤輦,声音带著一丝长途跋涉后的沙哑,隨意问道:“宸贵妃在做什么?”
    李常德立刻躬身,清晰地回稟:“回陛下,宸贵妃娘娘娘娘在凤輦中小憩。陆夫人在一旁侍奉茶水。”
    南宫玄羽闻言,眉峰都未曾动一下,只极淡地“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