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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再威风的夜壶,也是夜壶(求追读)
    从警察局出来后,弗兰克长长地嘆了口气。
    这个年代的持枪抢劫案,跟吃饭、喝水一样平常,直到几年后联邦调查局开始重点打击持抢抢劫,情况才有所好转。
    所谓幸福美利坚,抢劫每一天。
    美利坚的警察是僱佣制,一个月才几个钱啊,玩什么命呢,又不是拍电影。
    因此只是简单记录了一下,就打发这个身无分文的穷小子滚蛋了。
    现在的洛杉磯,跟弗兰克前世看到的完全不同。
    高楼大厦看上去灰扑扑的,没有半点国际大都市的风范,跟同时期纸醉金迷的纽约一比,和乡下地方没啥区別。
    但是对於生活在洛杉磯的人们来说,这里比起加州中部的大农村,以及东部的沙漠,简直就是天堂!
    一辆有轨电车驶过,弗兰克站在街头,盘算著自己今晚该去哪里落脚。
    回圣路易斯奥比斯波?
    不,绝对不回去。
    他现在已经理解了当初项羽为什么自刎於乌江,八千江东子弟都死光了,还回去做什么呢?
    弗兰克的灵魂,是一个华人,因此他很自然地沿著马路,朝东边的唐人街走去。
    洛杉磯的唐人街在火车站附近。
    华灯初上,飢肠轆轆的弗兰克,终於站在了赫尔街的路口,对面是一家名叫“食为天”的中餐馆。
    “老板,你们要洗碗工吗?不要工钱,管饭就行。”
    他用纯正的普通话问道。
    洗碗和端盘子,一百年后,依然是大多数华人穷留学生到了美利坚的第一选择。
    老板是个肥胖的中年男人,闻言顿时就愣住了。
    “阿莲,快出嚟,呢鬼佬嘅北方官话,讲得比我哋仲好!”
    满口的粤语腔,弗兰克勉强能够听懂。
    “收鬼佬做工,扑街仔,你死都唔好连累我。”
    餐馆里传出一声中气十足的大吼。
    拧著大勺子的中年胖女人阿莲走了出来,扫了弗兰克几眼,用北方官话回答道:“小鬼佬,我们不会请你的,如果你没有身份,被移民局逮住了,我们两口子都得被关起来。”
    “如果有身份,那更惨,那些白人会把我们一家人吊起来打!”
    弗兰克这才想起,现在白人的种族歧视,可不仅仅针对黑人,而是全体有色人种,黄皮肤的华人也在其中。
    华人可以僱佣白人,但绝对不能让白人为了吃碗饱饭就去天天洗碗!
    这是把白人的脸面按在地上摩擦啊。
    “对不起。”
    弗兰克嘆了口气,正准备转身离开,身后就传来了阿莲的声音:“小鬼佬,看你一身的肌肉,力气应该不小,我们仓库里有一个大箱子,你把它搬到我的厨房来,让你吃一顿饱饭。”
    “好的。”
    弗兰克跟著阿莲,走进了餐馆的仓库,搬起那个大箱子时,发现很轻,这才知道,阿莲是在可怜自己。
    “春天街上有个招工点,你要找工作的话,明天去那儿试试运气吧。”
    吃完饭,阿莲扔了张薄毯给弗兰克,“今晚你要是没有地方去,可以睡在仓库里。”
    “谢谢!”
    弗兰克有些感动。
    人心中,有邪恶,也有善良,阿莲婶就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华人。
    “阿莲婶,我会永远记住您的恩德。”
    “记什么记,你这孩子,北方官话说得这么好,应该是个被老外父亲拋弃的可怜混血儿,同是天涯沦落人,早点休息吧,祝你明天好运。”
    晚上睡觉的时候,弗兰克发现阿莲婶的仓库角落,居然藏著一箱子酒!
    根据原主的记忆,他知道眼下的美利坚,正处於“禁酒时期(prohibition era)”。
    从1920年到1933年,全国性禁酒,禁止酿造、运输和销售含酒精饮料。
    这一政策的实施,与掌握了美利坚国家权力的清教徒们有关,他们反对一切让人成癮的物质,特別是酒,认为它会让人迷失本性,道德墮落。
    但禁酒令的实施,为帮会提供了巨大的商机。
    在禁酒运动之前,美利坚的帮会规模较小,但禁酒令让酒品走私成为暴利生意,帮会藉此迅速壮大。
    禁酒期间,帮会通过非法生產和销售酒精来获取巨额利润,同时也掌控了其他非法活动,如赌博、贩毒等等。
    禁酒令不仅催生了帮会的崛起,还导致了毒品泛滥、司法腐败等一系列社会问题。
    帮会为了保护私酒与毒品生意,买通警察、检察官、法院等司法人员,严重侵蚀了美利坚的司法体系。
    看著这一箱子酒,弗兰克陷入了沉思。
    第二天醒来,他叠好那张薄毯,顺手把仓库整理了一番,但没有动那箱酒,也没有出去告发。
    跟阿莲婶夫妻俩告別后,弗兰克来到了春天街的招工点。
    但等了一整天,也没人愿意招聘十六岁的他,经济危机一来,满大街都是失业工人,谁会聘请一个新手呢?
    饿得头晕眼的弗兰克,没有再回“食为天”中餐馆,受人恩惠,也要有个节制,不能当那种不知羞耻的白眼狼!
    他强忍著飢饿,捡到一个只有半截的水瓶,接了点自来水,又从垃圾桶里翻出一张破旧的毛巾,蹲在街边,给人擦起了皮鞋。
    十美分一次,便宜得很。
    此时的洛杉磯,因全球经济危机变得非常萧条,清洁工都失业了,很多街道都脏到令人呕吐。
    人们出来一趟,没多久皮鞋就脏了,因此擦皮鞋成了门槛最低、消费者最多的工作。
    擦到傍晚,弗兰克总算挣到了两美元,买了三个麵包、一块燻肉,洗了一下手,就蹲在自来水龙头旁边,狼吞虎咽起来。
    噎住了,就狂喝几口自来水。
    吃饱喝足后,他找到一个公路边的半封闭涵洞,跟常见的流浪汉一样,捲缩著身体钻了进去,裹紧衣服,在夜晚的寒风中逐渐睡去。
    这是他在洛杉磯的第二个晚上。
    弗兰克拥有的,是穿越者脑海里,近一百年的未来信息,但缺少的,也是最为致命的:钱!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
    穿越者弗兰克,就算有著惊天动地的未来知识,目前来讲,也只能暂时当个身无分文的流浪汉。
    之后的很多天。
    弗兰克一边找工作,比如管道修理工、成衣厂裁剪工等等看上去很体面的工作,一边擦皮鞋维持生计。
    也不知道是运气不好,还是別的什么原因,总之,他一直没能找到工作。
    这也让他明白,小说里的穿越者,如果没有作者强行开掛的话,也得老老实实地等待赚取第一桶金的机会!
    当然,弗兰克的未来思维,还是让他很快就在擦鞋这一行,脱颖而出!
    客人们都喜欢这个西西里裔少年,尤其是乾净利落的擦鞋手艺、连绵不断的俏皮话,以及又黄又下流的段子,就连旁边大楼里的有钱人们,也有不少人成了回头客。
    弗兰克也从公路边的涵洞搬了出来,租了一个只有四平米的小隔间,睡觉时,一伸脚,就能踢到两边的墙壁。
    但不管怎么样,总算是在洛杉磯有了容身之所。
    1931年9月3號,弗兰克终於存了点钱,买了一把椅子,让顾客们在擦皮鞋时可以坐著休息,不用一直站著。
    这个举动,为他吸引了更多的回头客。
    就在他一边帮顾客擦鞋,一边梦想著一把椅子变两把、两把变八把、八把变店铺、一家店铺变一百家连锁店铺、最后上市纽交所之际,麻烦找上了门。
    “谁允许你在这儿擦鞋的?”
    说话的人,戴著白色的帽子,穿著白色西装,繫著方格围巾,西装外还罩著一件黑色的大衣,看上去很有派头。
    但他脸上那道长长的刀疤,说明这不是一个善茬。
    “我自己来的。”弗兰克回答道。
    “你跟谁?”
    刀疤脸突然用西西里语问道,“听说你是西西里人,谁是你的老大?”
    西西里语不是义大利语,两者的差別,就如同中文和泰语。
    普通的义大利裔,既听不懂,也不会说。
    只有西西里人的后裔,才会这种语言。
    弗兰克左右看了一下,刀疤脸的身后,还站著两个青年,腰间都带著枪。
    七步之外,枪快,七步之內,枪又快又准。
    “我没有老大。”
    在手枪的威胁下,弗兰克低下了头,老老实实地用西西里语回答道。
    继承了原主记忆的他,自然也精通西西里语。
    “我叫文森特,大家都叫我红狼,擦鞋小子,看在煎饼卷的份上,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老大了。”
    刀疤脸环视一圈周围的顾客们,用英语大声说道,“以后每天上交五美元,给春天街15號的野狗布拉德。”
    说完,他转身扬长而去,压根就不在乎弗兰克答不答应。
    煎饼卷是西西里岛的特色小吃,金黄酥脆的外壳填充乳清乾酪,常搭配巧克力或水果装饰,文森特的意思,是看在西西里同乡的份上,准备罩著他。
    就像教父维托.柯里昂所说的那样,西西里人奉行等价交换的原则。
    弗兰克付出五美元,得到文森特的保护。
    “他是一个真正的恶棍,杀人不眨眼,听说是纽约的乔老大派过来的。”
    弗兰克正在服务的那个中年顾客笑道,“他能够收下你,附近几个街区,都没人敢惹你的麻烦了,这五美元得值。”
    乔老大,就是乔.马塞利亚,纽约马塞利亚家族的老大,美利坚目前势力最大的犯罪团伙头目。
    弗兰克没有说话,只是默默低头擦鞋。
    “你还要擦鞋?”
    中年顾客诧异地问道,“他选中你,你就可以扔了这些傢伙什,去周围的店铺收保护费了!”
    拥有铁打般的肌肉、西西里人,简直就是混家族的天选之子,也是文森特看中他的原因。
    整个洛杉磯的私酒生意,都被马塞利亚家族垄断,文森特就是这个城市的负责人之一,隨著私酒规模的不断扩张,他也需要越来越多的小弟,尤其是像弗兰克这样能打的。
    弗兰克摇了摇头,如果他不是穿越者,肯定会趁机加入马塞利亚家族。
    但他有著大好的前途,怎么可能染黑呢?
    中国有个闻人叫杜月笙,曾说过一句名言:“帮派在政府眼中,就是夜壶,须臾不得离之,但方便完了,就一脚踹进床下去。”
    再威风的夜壶,那也是夜壶啊!
    而且据他所知,几天后,乔老大就会被家族二把手、现代有组织犯罪之父、芝加哥地下市长阿尔卡彭的表哥、教父的原型,绰號福星的查理.卢西安诺杀死!
    血染的黑桃a扑克牌,和死亡的乔老大一起,被歷史照片保存下来,成了一幅世界名画。
    “真是一个奇怪的孩子。”
    擦完皮鞋后,中年顾客特意多给了一美元的小费,嘆了口气,想不通弗兰克为什么不接受文森特的好意。
    拒绝对方,很可能会引来血腥的报復!
    这些家族成员是没有人性的。
    弗兰克笑了笑,没有解释,提著新买的水桶,去旁边接乾净的自来水。
    他的人生目標,不是教父维托.柯里昂这样的地下王者,而是“无冕皇帝”约翰.戴维森.洛克菲勒,美利坚最富有、最有权力的资本家,没有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