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约翰.斯图尔斯，也就是罗伯特那个国税局的资深税务稽查员朋友，刚刚著手调查文森特一伙人时，就接到了老板查理.威廉士的电话。
    “听说你在查文森特？”
    查理的语气，在电话里听起来，非常不愉快。
    他是国税局西南区税务中心洛杉磯分局的局长，约翰的顶头上司。
    在约翰这种老伙计身边安插几个內奸，了解对方的工作，不足为奇。
    这也是国税局的传统：在美金的诱惑面前，不存在绝对的信任，因为压根就没有信任！
    毕竟再忠诚的伙计，也是凡人，谁能抵挡美金的诱惑呢？
    “是的，老板。”
    “我並没有下达针对卢西安诺家族的命令，你这么做的动机是什么？”
    约翰小心翼翼地回答道：“老板，我收到线报，卢西安诺家族隱藏了大批阿尔.卡彭的非法资金，正在从事洗钱活动，时间紧迫，因此就先行动了，相关的报告，我会立即写出来交给您。”
    实际上，约翰只是帮好友罗伯特的忙而已。
    但打工的，怎么能跟老板说自己在利用职位之便谋私呢？
    正巧此时一代梟雄、教父的原型查理.卢西安诺干掉了老教父马兰萨诺，以34岁的年纪，登上了西西里家族的金字塔塔尖！
    不久前，卢西安诺召集24个最大型的家族，在纽约召开了西西里家族大会，选举出了以他为首的委员会，制订了继缄默原则之后的另外两条原则：不许贩毒；严禁谋杀执法官员，除非委员会投票一致同意。
    这三条原则，为西西里家族此后五十年的繁荣，奠定了坚实的基础，因此卢西安诺也被称为“有组织犯罪之父”。
    从他开始，美利坚的西西里家族，才真正迈入了黄金时代，成为了好莱坞电影的取材宝库。
    这种强势的崛起，也就让卢西安诺成了调查局和国税局重点关注的对象。
    国税局上半年抓捕了芝加哥地下皇帝阿尔卡彭一伙人，而卢西安诺又是阿尔卡彭的好友，关係不同寻常。
    因此约翰的这个理由也说得通。
    “没有我的命令，不准你调查文森特。”
    查理冷冷地说道。
    跟克鲁斯这种没多少实权的副局长不同，他在洛杉磯国税分局，是真正的大权在握，因此对约翰这种老员工毫不客气。
    “明白！”
    约翰哪敢跟他对抗，连连点头。
    跟老友相比，工作和养老金明显更重要一些。
    “不过……现在我命令你，开始调查文森特一伙人，务必要把他们抓进监狱里去！”
    查理话锋一转，又沉声说道。
    “瓦特……”
    约翰差点没把“法克”说出来，心想，老板这是疯了吧？
    前言不搭后语。
    “怎么？你有意见？”
    查理又冷冷问道。
    “没有！老板，我一定按照您的吩咐，组织最得力的探员和商业间谍，找出文森特一伙人犯法的证据！”
    约翰立即表了忠心。
    为了工作和养老金，他不得不认怂，况且这事还能帮到老友罗伯特，倒也算是意外之喜。
    掛断电话后，查理局长转头看向自己办公室里的贵客：“史密斯，要经常鞭打一下自己的狗，而且要让他们保持飢饿状態，要不然，它是不会拼命撕咬猎物的！”
    如果弗兰克在这儿，肯定会把查理局长视为知己。
    两人的观点不能说毫无关係，只能说一模一样！
    史密斯参议员笑道：“查理，虽然我们是耶鲁老同学，多年的好友，你这样誹谤，我还是可以找律师告你的，文森特不是我的狗，我跟他根本就不认识！”
    作为政客，满嘴谎言是基本要求，做不到这一点，千万別进那个圈子。
    “律师？”
    查理局长冷哼一声，“我一个电话，全洛杉磯最出名的大律师，就会像条狗一样的趴在我面前，供我驱使，敢告我？”
    “老兄，到我们这个地位，哪有什么罪犯？进监狱的、被判刑的，全都是玛仁法克的政治斗爭失败者！”
    听到这句话，史密斯哈哈大笑，拍手道：“你这句话，当年那群人也说过，失败了，叫反对女王的殖民地叛徒，成功了，就叫建国先贤，我觉得以你的政治水平，才应该来当参议员。”
    两人都是耶鲁大学的高材生，说话的內容，自然离不开歷史，说的是美利坚十三个殖民地起义的事情。
    文化人嘛，说话怎么能没点水平呢？
    “参议员不好玩。”
    查理啐了一口，“既要装正人君子应付那些平民，又要应付发怒的金主大佬们，帮他们摆平事情，哄他们拿更多的钱出来做事，不如我这个局长轻鬆，想干谁就干谁。”
    史密斯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別人都看到我们的风光，却没有看到我们的苦衷，像文森特这种人，既要用，又得打压，要不然，这条狗，就会变成吃人的狼。”
    说句话的时候，他自动忽略了刚才自己说过的话。
    政客嘛，做不到自相矛盾，还当什么政客，当正人君子好了。
    让约翰组建调查小组，整治文森特，自然是史密斯参议员的主意，最近文森特洗了不少乾净的钱，心就开始野了，必须得打压。
    而且要狠狠的打，把这条想进化成狼的狗，打回原形！
    查理局长突然说道：“对了，史密斯，让你背后的金主们，多吐点美金出来。”
    “你墮落了啊，查理，居然也想当贪污犯了，当年你可是想竞选总统的人，这么快就放弃自己的理想了？”
    查理摇了摇头：“说什么呢，我想升职，掌控一个税务中心，得有政绩，上面又不拨款，没有赞助，怎么玩？你那群金主的钱这么多，为国家、为民眾点，还能减轻他们身上的罪孽。”
    调查犯罪，是一件很费钱的事情，没有新增拨款，就算是查理局长，也只能眼睁睁看著功劳从自己手里溜走。
    国锐局在全国有十大税务中心，洛杉磯税务分局属於西南区税务中心，掌控著附近几个县的税务生杀大权，但谁不想拥有更大的权力呢？
    要想获得权力，就要有政绩，因此查理局长才会向史密斯要赞助。
    他知道，这个耶鲁老同学肯定会赞助，毕竟自己手中的国税局武装力量（注1），是一把很好用的政斗尖刀。
    果然史密斯参议员沉吟片刻后，点了点头：“我回去开个会討论一下，你知道的，我这个人太清廉了，只是財富的保管者，並不是財富的所有者和使用者，我的一切，都属於美利坚。”
    “玛仁法克！”
    查理局长笑道，“一个月之內，把钱给我筹到！”
    ……
    史密斯参议员和查理局长谋划的事情，离弗兰克非常遥远。
    就如同打游戏时的关卡boss一样，现在的他，还没出新手村呢。
    他现在的生活，主要分为三块：洗钱、筹备卢西安诺家族银行的开张、搞一些阴谋阳谋为未来布局。
    忙碌得很。
    以至於忽略了薇薇安的心理状態。
    隨著还款日期的越来越近，薇薇安的心里，也有了一种危机感。
    加斯科因兄弟都是人渣，尤其是威尔逊，如果不还那两万美元，那她和父母亲肯定会有危险。
    但她又不能催著弗兰克去做这事。
    两人还没发生关係呢。
    没有人会去执行不付定金的合同，其实就算是付了定金，遇到不可抗力时，照样会撕毁合同的。
    “最近几天给文森特老大的帐本做好了吗？”
    这天，弗兰克走进薇薇安的办公室，正准备询问，就看见这姑娘正坐在办公桌前发呆。
    “怎么了？”
    他走到她身后，双手隨意地按在她的双肩上，轻声问道。
    身体上的接触，让薇薇安不由得微微颤抖，但弗兰克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现，自顾自地说道：“我猜猜……你是不是担心那两万美元的事？”
    薇薇安惊讶地转过头，看向弗兰克：“你怎么知道？”
    她从来没有把父亲被人做局后，欠了两万美元的事情，告诉过弗兰克。
    “因为我聪明啊。”
    弗兰克开了个小小的玩笑，“我已经派人送了两万美元的支票，到那家財务公司去，加斯科因兄弟还想布局害人的话，我想，你父亲应该不会再上当了。”
    这种小事，怎么可能瞒得过他？
    找个私家侦探就能解决了，顺便还能一直盯著薇薇安那个愚蠢的老爹。
    在某些时刻，弗兰克甚至动了杀掉未来便宜老丈人之一，嫁祸给加斯科因兄弟的念头，但转念一想，总不能让未来的孩子一出生，就见不到外公吧？
    如果薇薇安的老爹再做蠢事，就安排一场车祸啥的，反正这个年代也没有监控，有些事情啊，总会成为歷史悬案。
    弗兰克不是什么恋爱脑。
    自从穿越到这个时空后，他已经在杀伐果断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心態也越来越像这个年代的黑心资本家。
    那个刚刚穿越时，还因为疏忽，被人偷走钱和皮箱的少年，思想已经从2025年的和平年代，顺利进化到了1931的野性暗黑时代。
    “弗兰克……”
    薇薇安的双眼，彻底湿润了，很快眼泪就顺著脸颊流了下来。
    在一个为了几美金就能杀人的年代，在一个数千万人失业的世界性经济大危机中，为她支付两万美金！
    千言万语，都在她那晕红的脸颊，以及深情的目光里。
    可惜弗兰克对於把她按在办公桌上，没有太大兴趣，而是拍了拍她的肩膀：“把帐目做好，文森特大佬要开银行，国税局、调查局肯定会来查，至少我这边的帐目，到时候不能出问题。”
    女人，能有美金可爱吗？
    他对她的关注点，始终在她的专业知识上，这是他所欠缺的，也是这个小团伙所欠缺的。
    至於其他的嘛，不急，等子弹再飞一会儿，他还需要她的大脑，而不是子/宫。
    “嗯！”
    薇薇安用力点了点头。
    当一个女人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时，就是这个表情.
    所以不要相信那些言巧语、海誓山盟，真正的好女人，她们只会在你需要的时候，把头髮绑起来，什么都不说，含辛茹苦！
    ……
    注1：美利坚有三种武装力量，横行全世界的大漂亮军、防守本土的国民卫队，以及在国內见谁灭谁的国税局武装部队，国税局的武器水平，跟大漂亮军最先进的军队一个级別，有些武器上甚至还要更好一些。
    “武装討税”，是美利坚的特色，因此才有那个“你死了，也得从坟墓里爬出来缴税”的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