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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5章 悔之晚矣!
    赵烈的心跳得厉害。
    他看著那两人狼狈地跪在地上,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那种感觉,与其说是解气,更像是一种……解脱。
    因为,这两个名字,在北境的军中,已不知压了多少忠勇之士。
    而今,天命昭示。
    是他们该还债的时候了。
    蒙尚元神情冷峻,眼神一沉。
    “来人。”
    帐外两名禁军侍卫立刻入內,手持长刀,鎧甲冷光如水。
    那是禁军。
    天子亲卫。
    他们一进帐,空气立刻冷了几分。
    梁敬宗双手死死抓住地面,声音破裂:
    “不!不!陛下!我——我有功劳!我镇守北关三载,血战无数!我、我没有功也有苦啊!陛下不能——”
    他话未尽。
    萧寧只是淡淡一抬手。
    “无须多言。”
    声音不高,却让一切都止住了。
    那是皇命。
    不可违。
    蒙尚元的手一抬。
    两名禁军迈步上前。
    “动手。”
    长刀出鞘,寒光一闪。
    空气中一声短促的“嘶”声,似风断。
    “陛下——!”
    梁敬宗的惊呼还未出口,便被鲜血吞没。
    他眼中的恐惧,定格在那一刻。
    头颅坠地,滚了数尺,停在火光前。
    杜崇武整个人瘫倒在地,浑身颤抖如筛糠。
    他瞳孔放大,泪与汗混成一片。
    他想逃。
    可两名禁军已经逼近。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
    他嘶吼著,整个人几乎要爬出帐门。
    然而,刀光再闪。
    一声闷响。
    血,在地上炸开。
    火光下,尘土与血气混成一股铁腥味,直衝喉间。
    帐中死寂。
    无人敢言。
    无人敢动。
    只有火焰在跳,照著那两具尸体,照著那年轻帝王的神情。
    萧寧站在原地,眼神冷漠。
    他未喜,未怒。
    只是那份平静,叫人不敢直视。
    他缓缓抬头。
    “北境將士听令——”
    他声音沉稳,清晰如钟。
    “此地军务,由蒙尚元暂代主帅。
    昔日之令,作废。”
    眾人齐声应道,声音嘶哑,却震彻夜空。
    “遵旨——!”
    帐外风声再起,捲起血腥与灰尘,掠过火焰。
    火光摇曳之间,所有人都在那一刻明白:
    北境——换了天。
    从今夜起,他们的主帅,不再是任何將军。
    是那立於火光中的人。
    那位少年天子,亲临战地,以一令平军心。
    以一刀正军纪。
    血与火的气息里,所有人都伏首,心中惶惧,却又前所未有的安定。
    因为他们知道,
    这才是帝王。
    火焰燃得更旺了。
    风从帐口掠进,吹起血腥的气息,也將那地面上未乾的血线吹得微微晃动。
    梁敬宗与杜崇武的尸体横陈在火光之中,盔甲反著光,宛若两块被熔化的铁。
    空气中,仍瀰漫著死亡的冷意。
    无人出声。
    无人敢抬头。
    萧寧立在中央,整个人似被那团火照得更高更峻,眼神冷静,面色如冰。
    他一言不发地看了那两具尸首一眼,眸中没有半分波澜。
    那一刻,他的身影在所有人眼里,都像一尊冷铁雕成的神像。
    不动声色,便足以让人心惊。
    他缓缓收回目光。
    沉默了片刻,终於开口。
    声音低沉,却稳若钟鸣。
    “朕知。”
    他看向眾人。
    那目光扫过的地方,无一人不心头一震。
    “主將有罪。”
    四个字,轻轻吐出,却似千钧。
    帐中眾人心头一震。
    没有人敢抬头去看他,只是齐齐跪下。
    萧寧继续道:“韩守义枉为將帅,尸位素餐,夺人之功,挟军自恣。”
    “梁敬宗、杜崇武同党附势,乱军心、坏军纪。”
    他停顿一下。
    火光照在他的面容上,光影分明。
    “朕已诛其首恶。”
    “但尔等——”
    他语气微顿,目光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张脸。
    “尔等能守此地,能不逃不退,於危局之中尚握刀立阵。”
    “朕知,你们心中不甘。”
    那声音並不高,却在空气里震盪开来,透著一种难以形容的重量。
    “在那几人压迫之下,你们多有人被逼所迫,被挟制而不得不从。”
    “朕不怪。”
    萧寧一字一顿。
    “主將有罪,军士——无罪!”
    这四个字落下,如雷霆炸裂。
    眾人心头“轰”的一声,齐齐抬头。
    有人的眼眶忽然红了。
    有人的手指在颤。
    更多的人,整个人都僵在原地,像是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是什么。
    “主將有罪……军士无罪?”
    几名老卒低声复述著,声音里带著抑制不住的颤意。
    他们对视,呼吸急促。
    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
    他们被看见了。
    被理解了。
    被一个居高临下的帝王,看见了。
    萧寧的语调依旧平静,但那份平静,反而更能让人心头一热。
    “北境十年,血流成川。”
    “有多少人,死在风雪中,无碑、无名。”
    火光映在他眼中,光里有影,影里有血。
    “朕知,大尧立国以来,从未有一日能忘此地之战。”
    “尔等浴血守疆,不求功名,只求一线生机。”
    “如此忠勇,朕怎会不知?”
    帐中,已经有人低声抽泣。
    那是年老的士卒。
    他们的脸上布满风霜与旧伤的痕跡。
    他们一生征战,却少有人肯为他们说一句“无罪”。
    而如今,那句话,从天子口中说出。
    那是他们用尽一生都不敢期盼的安慰。
    萧寧的神情仍旧淡然,声音却比任何时候都要稳重。
    “但凡曾为北境守阵之人,只要未隨韩守义等人作恶,皆属忠勇。”
    “朕不会让忠勇蒙尘。”
    他顿了顿,眼神转冷。
    “至於那些与韩守义、梁敬宗、杜崇武同流合污、欺压士卒、私分军粮、诬陷同袍者——”
    “统统惩处!”
    “来人!”
    “在!”蒙尚元上前一步,鎧甲一声脆响。
    萧寧的声音一字一顿:“此刻起,凡曾附和三人之令、阻扰救援、夺人军功、压制忠勇者——查实者,斩!”
    帐外立刻应声:“诺!”
    一阵寒风捲入,吹得火焰摇曳。
    那一声“斩”,在黑夜里迴荡,沉如雷。
    那些曾在韩守义麾下横行的亲信,一瞬间全都脸色煞白。
    有的咬牙,有的眼神慌乱。
    他们明白——
    这一次,是真的完了。
    没有人再能庇护他们。
    连韩守义、梁敬宗、杜崇武都倒下了,他们算什么?
    一个心腹的手开始发抖。
    他低下头,额头上的汗顺著脸滑下。
    他知道,那些自己做过的事——从压下军粮、到诬陷同袍——如今,全成了死罪的证据。
    他偷偷去看蒙尚元,却只看见对方冰冷如铁的神情。
    那一眼,就足以让他腿软。
    他明白,这位禁军统领,不会护他。
    不会护任何人。
    因为这时候,他要护的,只是天子之令。
    寂静中,萧寧忽然开口。
    声音低,却带著一种说不出的篤定。
    “朕以天命自躬至此,不为惩人。”
    “而为正军心。”
    他缓缓抬眼。
    那一刻,火光映照之下,他的眸色深邃如渊。
    “此番北境血战,功过混淆,朕知眾將之怨。”
    “但今夜之后,罪当罪,功当功。”
    “有罪者必诛,有功者必赏。”
    那声音在帐中迴荡,像一股沉重的气浪,一层层压在眾人心头,又一层层化开。
    一阵寂静。
    忽然。
    “陛下圣明——!”
    不知是谁先喊出这一声。
    紧接著,所有人齐齐叩首。
    “陛下圣明——!”
    “陛下万岁——!”
    那呼声,起初还带著几分颤抖,但下一刻,隨著火光的跳跃,越来越高,越来越整齐。
    那声音衝出帐门,冲入夜空,像浪潮般滚动。
    “陛下万岁——!”
    “陛下圣明——!”
    “天子亲临——吾辈何惧!”
    每一个字,都带著血气与热。
    那是军士们压抑太久的情绪,此刻全被点燃。
    有人哭,有人笑,有人声嘶力竭地高喊,泪水与尘灰混成一片。
    这是久违的热。
    久违的心安。
    久违的信。
    他们曾在寒风中看著同袍死去,看著军纪崩坏,看著上將欺压。
    他们以为这一切不会有公道。
    可此刻——公道就在眼前。
    萧寧静静看著。
    他没有笑,也没有言。
    只是那微微的点头,便像是对千军万眾的一句回应。
    “北境將士。”
    他抬手,语气转沉。
    “从今夜起,军功重定。”
    “凡此战存者,皆有功。”
    “朕赐赏金、良田、功籍,待回京后,一併昭告天下。”
    帐中所有人跪伏在地,呼声震天。
    “谢陛下恩典——!”
    “陛下圣明——!”
    萧寧目光掠过人群。
    那些面露苦涩的韩守义旧部,此刻一个个低头不语,脸色灰白。
    他们早已明白,这一夜之后,他们將再无立足之地。
    他们自以为聪明,隨恶附势,压忠良,夺军功,
    可今夜,这一切都在那淡淡一句“有罪者斩,有功者赏”中化为灰烬。
    有人悄悄嘆息。
    也有人暗暗握拳。
    火光照在他们的脸上,有愧疚,也有悔恨。
    可更多的人,眼里闪著光。
    那是希望。
    那是信心。
    是军心復燃的光。
    萧寧垂下眼,声音再度响起。
    “此夜之后,北境之军,听蒙尚元调度,朕暂驻此地,整编军务。”
    “凡心怀怨望、畏战不前者,明日自请出列。”
    “凡能立志誓守疆土者——”
    他顿了一下,声音低沉有力。
    “朕,与尔等共进退!”
    “共——进——退——!”
    这一声喊,宛若烈火倒灌入血。
    所有將士齐齐高呼,声震如雷。
    风从帐外捲入,带著寒意与尘土,却也捲起了士气的热浪。
    无数人伏地叩首,泪湿泥土。
    那是敬畏。
    也是忠心的归附。
    从这一刻起,
    北境的军心,已不再属於韩守义。
    不属於任何旧党。
    它只属於一人——
    萧寧。
    火光映在他冷峻的脸上,明灭之间,仿佛有一道无形的气势,贯通天地。
    血未乾,雪未止。
    可这夜的风,已然变了。
    变得肃然,变得滚烫。
    那是新天子的风。
    赵烈站在眾军之后,半跪的姿势还未起身,掌心却早已被汗湿透。
    他盯著那立於火光中的人影。
    萧寧。
    那一袭素袍被火光映得泛出金边,衣角被夜风拂动,像要隨风而去,却始终立得笔直。
    他就那么静静站著,目光平淡,神情如霜。
    周围一片呼喊、叩首、激动、震动,可他自己心底,却是一片空白。
    “陛……下……”
    那两个字在他心底轻轻滚动,像是烙铁,滚烫得发烫。
    他死死盯著那道身影。
    心跳越来越重,像要衝破胸膛。
    那是他亲眼看著一刀斩敌的少年。
    是他以兄弟相称、共饮烈酒的“寧小兄弟”。
    是他同生共死、並肩迎敌的同袍。
    可如今——
    那个人,竟是陛下?
    赵烈只觉得脑中“嗡”的一声。
    一时间,天地都似乎空了。
    火光映在他脸上,他的神情僵硬,像被瞬间冻住。
    那眼神,既震惊,又恍惚。
    他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
    只觉得脚下的地在轻轻晃动。
    那一刻,他像是陷入了梦里。
    ——是梦吧。
    ——怎么可能?
    赵烈的喉咙微微动了动。
    他努力想让自己冷静。
    可脑中却不停浮现那一幕幕。
    那夜,他们围坐篝火旁。
    寧萧笑著,用那种极其肯定的口气说:“放心吧,北境的一切,陛下看得见。”
    那时候他笑得真诚,毫无半分矜持。
    那时候的他,就像个普普通通的少年。
    会醉酒、会打趣、会在看守营门的士卒面前低声问候一句“兄弟辛苦”。
    那样的人,怎么会是……
    “皇帝?”
    赵烈喃喃地吐出两个字。
    嘴唇乾得几乎裂开。
    他自己都觉得可笑。
    这两字从他嘴里说出,竟带著一丝不可置信的颤音。
    “皇帝……”
    他重复了一遍。
    像是在咀嚼这两个字的重量。
    可无论咀嚼多少次,都不真实。
    他觉得自己的心臟被什么攥著。
    他看著那少年抬手、下令、诛杀、平息军心,一举一动冷静得可怕,气势如山,威压如海。
    而就在半个时辰前,他还曾在心中,对对方一刀斩了韩守义的行为感嘆道:“好小子,有胆气!”
    那一幕在脑中浮现,赵烈的脸忽然发烫。
    他觉得胸口发紧,手指不由自主地收拢。
    不只是震惊,更是一种说不出的羞惭与敬畏。
    他曾以为,这世上最遥远的距离,是北境的冰雪与京师的金鑾。
    他以为,那些坐在龙椅上的人,只懂锦衣玉食,不懂生死冷暖。
    他曾心中暗骂过无数次——
    骂那些朝臣只会空谈;
    骂天子远在洛陵,听不见北境战鼓;
    骂那群人只知爭权夺利,从不念前线將士之苦。
    他以为自己骂得理所当然。
    可如今——
    那位他骂的“天子”,
    就立在他面前。
    脚下沾著同样的血,
    身上披著同样的风雪。
    亲手拔刀,亲眼诛贼。
    他甚至还记得萧寧救沈主帅时的样子——那双手稳得出奇,敷药的动作乾净利落。
    那一幕此刻重新浮上心头。
    他忽然打了个冷颤。
    “那时……他救人时的模样……”
    他喃喃自语。
    那神情,那沉静,那种从容不迫的气势——
    分明不像普通人。
    只是当时,他以为那是久经沙场的镇定。
    却原来,那是——帝王的冷静。
    赵烈心中一阵恍惚。
    他看著萧寧。
    那少年仍旧站在火光之中,静若山。
    他没有因眾人跪伏而露出任何得意,也没有因权威確立而鬆气。
    他只是那么淡淡地站著,像是连天地都在他脚下。
    赵烈的喉咙发乾。
    他忽然觉得,传言都是笑话。
    传言里说,当今天子自幼顽劣,喜游宴,不学无术,琴书不通,武艺不晓。
    还说他不懂朝政,只知声色犬马,登基后不过是被三党推上位的傀儡。
    那些话,赵烈听过无数次。
    在酒席上,在兵营里,在边防的寒夜中,多少人提起“陛下”二字时都带著讥笑与嘆息。
    “听说那位天子,不会骑马,不会射箭,连兵符都认不清。”
    “呵,朝中那群老狐狸要他签詔书不过是个笑话。”
    “我们这些拼命的,早晚都要死在他们的笑话里。”
    赵烈记得自己当时只是冷笑。
    他从不信朝堂能管到北境。
    他觉得那些身披綾罗的权贵,生来就不会懂寒风是什么。
    可现在——
    他看见了。
    他看见那所谓的紈絝,手起刀落,杀得果断冷峻;
    看见那传说中“柔弱无知”的陛下,亲自深入火线,站在尸血之间,以一己之言定天下军心;
    看见那据说“只会享乐”的人,身披尘土、立於风雪中,不带一丝怨色。
    他像被重锤击中。
    呼吸一滯,喉咙发紧。
    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在迴响:
    ——传言,错得离谱。
    错得可笑。
    他忽然意识到,那些传言,恐怕从来不是天子的问题,而是那些人——
    那些惧怕变革、惧怕被揭开的旧党。
    他们怕萧寧这等人真的懂。
    怕他不只是紈絝。
    怕他藏得太深。
    “他……一直都藏著啊。”
    赵烈的声音低哑,几乎是自语。
    这一刻,他忽然心中一酸。
    一种复杂的情绪涌上来——激动、惭愧、敬畏、震惊。
    他用力吸了一口气。
    胸口发热。
    他想笑,又笑不出来。
    想哭,又哭不出声。
    他只觉得自己这些年,像个笑话。
    曾经无数次,他与兄弟们痛骂朝堂无能。
    说那些大人物只会爭权;
    说他们不懂北境的苦。
    说天下已无明主。
    可现在,他看到了明主。
    就在自己眼前。
    他忽然想起,几日前,寧萧曾淡淡说过一句:“若援军迟至,天命未绝,我自有法。”
    当时他以为那是年少轻狂的口气。
    如今回想,那一声“自有法”,分明是天子语气。
    赵烈的喉咙发涩,眼眶微微发红。
    他终於明白,为何蒙尚元会忍著不言,为何那禁军统领明知真相,却始终镇定如山。
    那不是沉默。
    那是护驾。
    护著圣驾亲征。
    护著一场不该被任何人知道的天威。
    火光映著赵烈的脸,他深吸一口气,胸腔几乎要被震裂。
    “原来……原来他真是陛下……”
    他哑声喃喃。
    喉咙里像卡著什么,吐不出来。
    他低头,看著那一地的血跡。
    那血,是萧寧亲手斩出的。
    是帝王亲手诛奸后的血。
    赵烈忽然觉得,眼前的世界都不一样了。
    他抬起头。
    那位“寧小兄弟”,仍旧静静站在火光中。
    一身尘土,一身风雪,却像天地中心的光。
    他的神情里没有得意,也没有怒。
    只有一种让人无法直视的沉稳。
    那是帝王之姿。
    赵烈胸口一热,猛地跪下,声音嘶哑,却极坚定。
    “末將——赵烈——”
    他抬头,泪光在眼底闪烁。
    “愿为陛下,效死疆场!”
    声音沉重而真切。
    帐中一片寂静。
    风掠过火焰,捲起灰烬,吹到萧寧衣角。
    他低下头,看著赵烈,目光微动。
    片刻之后,才淡淡道:
    “起来。”
    “北境未安,还需你。”
    声音不高,却足以让赵烈热血翻腾。
    他咬牙点头,额头重重叩地。
    那一刻,他忽然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
    ——原来,忠君,並不是空话。
    ——原来,帝王,也会流血。
    ——原来,那些传言,不过是尘埃。
    火光在夜色中跳跃,照亮他泪痕斑驳的脸。
    风声渐起,带著一点温度。
    赵烈缓缓起身,胸口的热气一点点平復,却越发坚定。
    他知道,这一夜之后,北境不再只是苦寒的战地。
    它成了圣驾亲临的地方。
    成了重燃信念的战场。
    他抬眼望向那道身影。
    目光里,满是热与光。
    那光,正是火焰的倒影,也是信的开始。
    ——那是他此生,第一次真切地相信天子。
    萧寧立於火光之中,安静如山。
    赵烈心头涌出的,已不再是震惊。
    是敬。
    是信。
    是发自灵魂深处的臣服。
    那一刻,风雪俱静。
    他忽然明白,所谓的“天子”,原来不是金鑾玉殿上的虚影。
    他就在眼前。
    就在这片血与火的夜里。
    就在这北境的风中。
    与此同时,另外一边。
    齐书志的身影,正静静的躲在角落里,心中满是焦急。
    此刻的他,心中就只有一个想法:
    千万不要有人注意到自己啊!
    此刻的他,心中自然是后悔的,后悔至极!
    只可惜,一切都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