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山河彻底说不出话了。
    他张了张嘴，脑子里一片空白。
    航母上……放坦克？
    这小子到底造了个什么怪物出来？
    就在这时，渡鸦走过来报告。
    “报告纪总，海军第一特遣舰队已抵达。”
    纪明川头也没回。
    “让值班室按照预案进行对接。”
    “是。”
    岳山河还沉浸在“航母上开坦克”的巨大衝击里，一时没能回过神。
    一阵引擎的轰鸣声由远及近，打断了他的思绪。
    十几辆黑色的红旗轿车组成的车队，庄严肃穆地驶入基地。
    车头悬掛的特殊牌照，让岳山河的眼神瞬间凝重起来。
    马亦辰从第一辆车上走了下来。
    他看起来不过三十岁，一身合体的深色中山装，眼神锐利而沉稳。
    可他见到纪明川，却快步上前，姿態放得相当低。
    “纪总工，冒昧来访，没打扰您吧？”
    纪明川和他握了握手。
    “马同志客气了。”
    马亦辰笑了笑，笑容里带著一种恰到好处的谦逊。
    “我们就是来当个看客，开开眼界。”
    “您忙您的，不用管我们。”
    纪明川心中瞭然。
    这是老首长的意思，让下一代的核心成员，提前来自己这里混个脸熟。
    一旁的岳山河將这一切看在眼里，心里的震撼已经无法用言语形容。
    能让红墙未来的接班人摆出学生姿態的人物。
    这个纪明川，已经不是简单的国之重器了。
    他是定海神针。
    车队刚刚停稳，另一边的跑道尽头，几辆军用大巴扬起滚滚烟尘，疯了一样冲了过来。
    车门还没停稳，一个穿著海军作训服的身影就从车上跳了下来。
    正是南部海军司令，贺正凯。
    他满脸通红，直奔纪明川而来。
    紧跟著贺正凯衝下车的，是海军少將胡沐阳。
    他比贺正凯冷静得多，立刻开始组织那些同样激动得不成样子的海军官兵。
    “全体都有！向右看齐！”
    “整理著装！保持队列！”
    嘈杂的人群迅速变得井然有序，一列列挺拔的海军蓝，在停机坪上站出了军威。
    岳山河看著自己这位老伙计，忍不住打趣道。
    “老贺，你这副样子要是让你手下的兵看见，以后还怎么带队伍？”
    贺正凯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眼睛却死死盯著五號仓库的方向，嘴里的话掷地有声。
    “为了这艘船，別说威严了！”
    “今天就是把我这身军装当场擼了，我也认！”
    眾人闻言，都笑了起来。
    气氛变得轻鬆而热烈。
    一位来自中枢的文职大佬，环顾四周，好奇地问纪明川。
    “纪总工，这么大的场面，记者媒体都通知了吗？”
    “这可是咱们国家扬眉吐气的好日子，得好好宣传一下。”
    纪明川摇了摇头。
    “没有通知任何媒体。”
    他的声音不大，却让在场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我们的国家已经足够强大，我们的百姓也足够自信。”
    “这份民族凝聚力，不需要通过一场作秀式的宣传来巩固。”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
    “况且，外媒的镜头下，好事也能变成坏事。”
    “我们没必要给他们递上编排我们的素材。”
    在场的军、政大佬们，纷纷陷入了沉思。
    几秒钟后，马亦辰第一个点头。
    “纪总工说得对，是我们想得简单了。”
    眾人纷纷附和，看向纪明川的眼神里，又多了一份敬佩。
    就在这时，另一位一直没说话的老者。
    指著不远处正在被工人拆卸的五號仓库，脸上露出了惋惜的神色。
    他看起来像是一位科研系统的元老，对工程建设有著特殊的感情。
    “小纪啊，这么大一座恆温恆湿的精密厂房，就这么拆了，是不是太可惜了？”
    “这得多少钱啊。”
    所有人的目光，都隨著他手指的方向，聚焦到了那座巨大的建筑上。
    是啊，就为了让里面的东西出来，就把这么宏伟的建筑拆掉，確实有些浪费。
    纪明川闻言，转过身，面对著眾人。
    他的脸上，终於露出了一丝真正的，带著些许玩味的笑容。
    他反问那位老者。
    “不拆掉它。”
    “这艘航母，要怎么从里面飞出去？”
    整个停机坪，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风声，心跳声，还有远处拆卸钢板的刺耳声音，在这一刻被无限放大。
    飞……
    飞出去？
    纪明川那句轻飘飘的反问，仿佛抽乾了停机坪上所有的空气。
    岳山河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太过激动，出现了幻听。
    贺正凯脸上的狂喜彻底凝固，肌肉僵硬得仿佛一尊雕塑。
    他旁边的胡沐阳，刚刚才整顿好队伍，此刻也保持著挺拔的军姿，眼神却已经飘向了天外。
    航母？
    飞？
    这两个词，无论如何也无法在他们浸淫了几十年的军事知识体系里。
    构建出任何合乎逻辑的联繫。
    马亦辰是第一个从石化状態中挣脱出来的。
    作为中枢核心的成员，他的心理素质远超常人。
    可即便如此，他开口时，声音也带著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纪总工。”
    “你……再说一遍？”
    纪明川迎著所有人或是呆滯，或是惊骇，或是难以置信的目光，脸上的笑容不变。
    他甚至还带著几分恶作剧得逞后的轻鬆。
    “我说，不把仓库拆了。”
    “它，怎么飞出去？”
    確认了。
    不是幻听。
    人群中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此起彼伏，连成一片。
    岳山河一个箭步衝上来，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绕著纪明川转了半圈。
    “飞？怎么飞？往哪儿飞？”
    “这他娘的是航母啊！铁疙瘩！几十万吨的铁疙瘩！你说它能飞？！”
    他一连串的问题，也是在场所有军方大佬的心声。
    纪明川抬手，轻轻向下压了压。
    “各位首长，稍安勿躁。”
    他的声音不大，却有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
    “严格来说，不周號並不能算是传统意义上的航空母舰。”
    “所以，它不仅能飞。”
    纪明川顿了顿，拋出了更重磅的炸弹。
    “它还能像普通航母一样，在海面航行。”
    “更能像战略核潜艇一样，潜入深海。”
    整个停机坪，再一次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如果说刚才的“飞出去”是石破天惊。
    那现在这番话，简直就是把所有人的世界观按在地上反覆碾压。
    能飞。
    能航行。
    能潜水。
    这还是船吗？
    这简直就是一个移动的海陆空三棲作战平台。
    一个无所不能的战爭堡垒。
    马亦辰的呼吸变得急促，他的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死死盯著纪明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