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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父辈荫蔽
    “见过父亲!”
    “嗯。”
    胡惟庸瞥见胡仁彬缩头缩脑却又不敢逃的模样,怒火顿时又涌上心头。
    可今日偏有要事,不是发火的时候。
    真是恼人!
    好在胡惟庸心態平和,修养颇深。
    他默默在小本上记了这逆子一笔,隨后深吸一口气,开口道:“仁彬,你之前说想去地方经略一方,如今可还这么想?”
    胡仁彬一大早被父亲叫来,本就心慌,听到这问题,更是手足无措。
    他犹豫片刻,终於低声答道:“回父亲,孩儿仍想去地方为百姓做些事,不枉此生!”
    话音刚落,胡仁彬便缓缓蹲下,熟练地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见这逆子使出“抱头蹲防”的绝技,胡惟庸刚压下的怒火又噌地冒了出来。
    他咬牙切齿地问:“你这是干什么?我打你了?还是你皮痒了,想让我给你松松?”
    胡仁彬本以为会挨一顿打,却听到这番话,顿时一愣,隨即唰地站了起来。
    “爹,我没事!”
    胡惟庸长嘆一声,摸了口,顺了顺气。
    良久,他指著旁边的红薯道:“既然你打定主意要当亲民官,那我就给你个机会。
    此物名为红薯,乃异邦独有的粮种,亦菜亦粮,產量奇高。
    若种植得当,一亩地三十石不在话下。
    待会儿我会教你如何种植。
    等明年开春,你种下此物,弄明白后,亲自献给陛下,你可明白?”
    胡仁彬听到这里,嘴巴张得合不拢了。
    明白?他太明白了!
    怎么能不明白呢!
    此刻,他看著那堆红薯,简直比看到一堆金子还热切。
    奶奶的,听了那么久、看了那么久,终於轮到我了。
    平日里那些酒肉朋友总说什么父辈蒙荫,如今总算轮到我自己了!
    他可好,半点福气没沾上,挨打受骂遭罚一样没落下。
    虽说自己確实有点不靠谱,但也不至於这样吧。
    有时候他都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亲生的了。
    要不是胡仁彬这小子心大,他估计早就撑不住了。
    可现在,胡仁彬终於熬出头了。
    原来,这才是最该享的福啊!
    老天爷!
    啥也不用干,躺家里就有大功从天而降!
    关键是,这功劳不惹人妒忌,不抢別人饭碗,连老百姓都得叫好。
    简直就是为他量身定做的。
    胡仁彬在胡府多年,官场那点门道他还是懂的。
    眼前这功劳,就算人人都知道是他爹给的,又怎样?
    他胡仁彬就是有这么个好爹!
    他得意了吗?他骄傲了吗?
    不过,胡仁彬最近挨揍挨多了,直觉告诉他有点不对劲。
    一抬头,果然看见老爹正嫌弃地看著他,像看一坨狗屎。
    完蛋!刚才得意忘形的样子被逮个正著!
    不行,得赶紧补救!
    这难得的大好机会,可不能白白浪费了!
    “噗通”一声,胡仁彬跪倒在地,信誓旦旦道:“父亲放心,孩儿一定牢记教诲,好好种好这仙粮,绝不让您的苦心白费!”
    见胡仁彬这么懂事,胡大老爷总算露出了一丝欣慰:“行了,起来吧!眼看快过年了,种地的事等来年开春再安排。”
    “是!”胡仁彬欢天喜地地应下。
    见胡大老爷没別的吩咐了,他赶紧抱起那堆红薯,欢快地跑了出去。
    看著胡仁彬激动得撒腿就跑的背影,胡惟庸不由得有些感慨。
    胡仁彬这臭小子,悄无声息地就长大了,看起来已是个大人模样。
    关在府里管教一阵子,倒也无妨。
    可总不能一直把他困在家里。
    想到胡仁彬曾经信誓旦旦说出的那些志向,胡惟庸忍不住撇了撇嘴。
    除了某个他不愿提的事情外,其他的想法,他其实还挺认可的。
    在胡惟庸看来,在这个时代,在大明,做官是必须的。
    没有官位傍身,以后家族只会任人欺负。
    什么人情、面子,都是虚的。
    地位不同了,谁还会记得你家的那点人情?
    只有胡仁彬有了官位,胡家才能稳稳噹噹地传承下去。
    至於能不能传百年、千年,胡惟庸並不在意。
    他啊,只要过好自己,照顾好眼前人,就足够了。
    反正他对胡仁彬的安排是:官要做,但要避开京城和一些隱患。
    想到这里,胡大老爷无奈地嘆了口气。
    看来,这事得自己替这臭小子操心了。
    不过,眼下还不急。
    他刚刚从院试的麻烦中脱身,假期才刚开始,哪有心思立刻忙碌起来。
    可一想到院试,胡大老爷突然记起一件事。
    好像……今天和解縉、方孝孺有约?
    想到这儿,胡大老爷立刻吩咐胡义准备出门事宜。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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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大老爷难得出一趟门,可把胡府的大管家胡义激动坏了。
    自家老爷自从卸任丞相后,简直像个大家闺秀。
    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连平日里的访客也一概推掉。
    胡义只是个管家。
    他从小跟在胡惟庸身边,从书童做起,一步步坐到如今胡府大管家的位置。
    他亲眼见证了胡惟庸如何一步步登上丞相之位。
    正因如此,即便在胡府最风光、最张扬的时候,他也没有飘。
    因为他清楚,別人对他恭敬,不是因为他有多厉害,只是因为他背后有个厉害的主子罢了。
    胡义的低调、本分与精明,让胡惟庸即便换了芯子,也依然留用他。
    相处越久,胡惟庸越觉得这位管家得心应手。
    然而,这份情谊对胡义来说,却成了一种负担。
    胡义早已將自己视为胡家的一份子,对胡惟庸辞去之位並无异议。
    在他看来,只要老爷还在,官职辞了也无妨,將来若需復职,不过是皇帝一句话的事。
    可转眼间,胡府闭门谢客,胡惟庸整日在家沉迷美色,这让胡义感到困惑。
    他曾试探性地询问,却只换来胡惟庸一脚和一句:“少琢磨那些不该琢磨的,咱家踏实过日子!”
    这话本无深意,但胡义却听出了弦外之音,以为老爷惹了麻烦,不得不低头认怂。
    因此,明明无事发生,胡义却比往年更加谨慎,见人便笑脸相迎。
    可回到胡府后,他总是忧心忡忡。
    每当胡府稍有起色,他便兴奋不已,可看到老爷那副咸鱼模样,又不禁痛心疾首。
    如今,看到“不务正业”的老爷终於外出访友,他自然欣喜万分。
    胡惟庸悠閒地坐著马车来到棲霞寺,將望眼欲穿的胡义打发走后,背著手走了进去。
    此时,方孝儒和解縉早已等候多时。
    见胡惟庸进来,二人连忙起身:“陈兄!”
    胡惟庸背著手打量二人,心中已有数。
    方孝儒一脸沮丧,解縉依旧没心没肺,二人的情况一目了然。
    他本不想提科举之事,以免二人。
    不料,方孝儒刚坐下便迫不及待地问起成绩,还主动道出了结果。
    “陈兄,大绅考得不错,榜上有名,虽只是中游,却也过了童子试这关!”
    “唯独在下名落孙山!”
    “不知陈兄此次如何?”
    “可曾蟾宫折桂?”
    胡惟庸一听,心中瞭然。
    果然如此!
    看方孝儒那副倒霉模样,便知他此刻颓废至极。
    不过,这也是情理之中!
    方孝孺自己出的题目,虽然仍属於经义题的范畴,但他的性子迂腐木訥,怎么可能理解得了截搭题的玄机?若是经验丰富,基础扎实,他或许能笔下生。
    但初次遇到这种情况,他不感到困惑才怪。
    “孝孺,別灰心,不过是一场恩科罢了。
    这次没中,下次再来就是了。
    而且,说不定这对你还有好处呢!”方孝孺这些天听了太多类似的安慰,耳朵都快起茧了。
    可突然有人说落榜还有好处,他倒是真想听听其中的道理。
    “落榜还能有好处?陈兄,这话从何说起?”胡惟庸对方孝孺的急切毫不在意,坦然说道:“你这性子,看似中正规矩,实则傲气十足。
    在你眼里,一就是一,二就是二,可实际上哪有那么多是非分明?若让你一帆风顺地考上,以你的性子进入官场,嘿嘿。
    不是我打击你,而是凭我的经验和眼光实话实说。
    像你这样的人,轻则丟官罢职,重则抄家灭族!这可不是玩笑话。”
    胡惟庸的话直白得近乎尖刻,方孝孺的脸色已经变得十分难看,而解縉则在一旁若有所思地打量著他。
    胡惟庸这番话也是发自肺腑。
    方孝孺这人,不仅木訥古板,而且性格刚硬,甚至可以说是顽固。
    若是让他一路顺风顺水、意气风发地考下去,他的傲气岂不是更盛?说句不好听的,即便朱棣最后当不上皇帝,以他的性格也多半会出事。
    如今落榜,正好可以沉淀一下,磨磨他的性子。
    方孝孺和解縉虽然无法像胡惟庸那样看透歷史的风云变幻,但他们的聪慧是毋庸置疑的。
    稍加思索后,两人都想通了,就连方孝孺这个当事人也恢復了平静。
    毕竟,他自己也清楚自己的性子有些彆扭,师父宋濂为此没少费心。
    可这有什么用呢?
    如今被胡惟庸隨手一道题给敲醒了,看他能不能清醒些吧。
    接下来,几人自然而然地討论起了考题,顺便交流了一下学问。
    不过,方孝孺一直兴致缺缺,解縉眼珠一转,直接拍了拍大腿。
    “得了,方兄这模样,看来是茶饭不思了!”
    “这样吧,咱们去青楼逛逛吧!”
    “到了那儿,什么烦心事都能拋到九霄云外!”
    胡惟庸一听,立刻眼前一亮。
    青楼?
    醉风楼?
    这主意不错啊!
    真是巧了!
    赶紧去!
    方孝孺原本还想故作矜持。
    可胡惟庸和解縉那嘴皮子,能把死人说成活人。
    更何况方孝孺这种假正经的呢?
    这不,还没等他们多说几句,方孝孺就已经咧著嘴,乐呵呵地跟著两人上了前往醉风楼的马车。
    看著眼前完全没有半点颓废,反而和解縉兴致勃勃討论著待会儿怎么挑姑娘的方孝孺,胡惟庸暗自啐了一口。
    妈的,跟我一个德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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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於方孝孺这前后反差的表现,胡惟庸一点儿也不意外。
    毕竟,他之所以能和方孝孺、解縉二人关係亲近,一方面是因为两人在歷史上的名声让胡惟庸產生了好奇心,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们三个表面正经,实际上都是老色批。
    这不,解縉一提起醉风楼,胡惟庸立刻点头,方孝孺也不过犹豫了几秒。
    说白了,但凡是个正常的男人,谁能没点儿色心呢?
    尤其是胡惟庸,上辈子干这事儿还违反规定,可他不照样三天两头往里钻吗?
    只不过现在换了个形式,从过去的青楼变成了各种会所和洗浴中心罢了。
    本质上,没多大区別!
    违法的事儿都敢干,更何况现在还不违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