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腾趴在地上，意识渐渐模糊，却还是朝著她的方向伸出手，仿佛想抓住什么。
    “我……护不住了……”
    “不！你能护住！”姬紫月哭得几乎晕厥，“我信你！王腾，我信你！你起来！我不討厌你了！我……”
    后面的话哽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可那双望著他的眼睛里，早已写满了从未有过的在意与痛惜。
    这一眼，王腾看见了。
    他笑了，缓缓闭上了眼。
    眼前这一幕太过惨烈，连几位见惯生死的绝代妖王和北域大寇，都忍不住皱起眉。
    剑光割裂血肉的声音刺耳，王腾那不成人样的身躯在血泊中微微颤动，与姬紫月撕心裂肺的哭喊交织在一起，竟让他们莫名生出一丝不忍。
    “哼，心软什么！”有妖王低喝一声，眼中戾气翻涌，“忘了孔雀王和青蛟王是怎么死的？此子手上沾了多少妖族鲜血，这点痛算什么！”
    一句话点醒眾人，妖族与姬家本就积怨深重，旧恨加新仇，哪能凭这点场面就动摇？
    他们杀意再次凛冽起来。
    “我就不信杀不死你！”庞博怒吼著挥动阵旗，目光死死锁定地上的王腾。
    “到了他这境界，肉身毁了也能復原，斩他元神！”
    话音落下，眾人合力催动阵法。
    漫天剑芒骤然收敛，千万道流光在虚空匯聚，最终凝成一道只有指节长短的混沌剑丝。
    它看似小巧，却散发著令人头皮发麻的威压，剑丝周围的虚空都在扭曲、湮灭，仿佛能斩断世间一切法则，比先前万丈剑芒恐怖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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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
    剑丝如电，直刺王腾眉心，目標正是他的元神。
    “先將姬家那女娃送走吧。”北域大寇李恆开口，声音沉凝，“王腾已入绝地，再无生路，不必让她留在这。”
    “对，放她走。”另一位大寇柳枫点头，“让她亲眼看著王腾死在面前，反倒不美。”
    吴道也看向混沌深处，“黑皇，解开她的禁制吧。”
    大黑狗叫了一声，没多想。
    反正王腾必死，留著姬紫月也没用。
    它爪子一挥，禁錮姬紫月的阵纹瞬间敛去。
    神力恢復的剎那，姬紫月脑中只有一个念头，衝过去，挡在他身前！
    可她刚迈出一步，周遭的混沌雾气突然暴涨，如潮水般將她吞没。
    天旋地转间，她已被送出这片杀阵笼罩的绝地。
    “王腾——！”
    最后的呼喊被雾气隔绝，消散在虚空。
    阵外，姬紫月踉蹌落地，望著身后重新合拢的混沌屏障，浑身冰凉。
    她听见阵內隱约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爆响，那是肉身破碎，元神湮灭的声音。
    像是从她心头炸开，疼得她几乎站立不稳。
    “回去告诉王家人，北帝王腾今日必死。”一道声音从屏障后传来，冷得没有温度，“要报仇儘管来，来多少，本皇杀多少！”
    姬紫月望著那片吞噬了王腾的混沌，泪水再次汹涌而出。
    刚才在阵中，她分明想说——王腾，我不討厌你了。
    她分明想告诉他——你別死，我嫁给你。
    可现在，连说出口的机会都没有了。
    杀阵內，混沌剑丝贯眉心的剎那，王腾的头颅如破碎的琉璃般炸开。
    白色的脑浆混著温热的血污溅开，黏在残破的衣襟上，再无半分北帝的模样，只剩一片触目惊心的悽惨。
    他的元神寸寸碎裂，仙台开始不断崩解，惊寂的声音在虚空迴荡。
    按常理，这已是魂飞魄散的绝境。
    然而，就在眾人以为尘埃落定时，空中突然响起一声清越的嗡鸣。
    碎成浆糊的头颅，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癒合。
    断裂的骨骼发出咔咔的重生声，流淌的血肉如归巢的雀鸟般凝聚。
    不过数息，原本破烂不堪的身躯便重新挺立。
    更惊人的是，他周身骤然爆发出璀璨的金色神芒，如沐浴在圣光之中。
    先前的狼狈荡然无存，反倒透著一股浴火重生的神圣威压，逼得周遭残留的剑芒纷纷倒退、湮灭。
    “怎么可能？！”
    庞博第一个怒吼出声，妖气都乱了分寸，“元神都被斩碎了，他怎么还能活？这不合常理！”
    吴中天脸色铁青，死死盯著那道金色身影，“我亲眼见他元神崩裂、仙台瓦解，就算是圣人也该烟消云散，他凭什么？！”
    李黑水攥紧了拳头，眼中满是难以置信：“北帝王腾就算再强，也逃不过元神破灭的铁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姜怀仁更是倒吸一口凉气：“难道他修炼了什么禁忌秘术？连魂飞魄散都能逆转？”
    眾人惊怒交加，唯有混沌深处的大黑狗瞳孔骤缩，像是想到了什么，发出低沉的呜咽。
    王腾缓缓睁开眼，金色神芒在他瞳孔中流转，扫过眾人时带著彻骨的寒意。
    他眉心处，一枚核桃大小的神符正熠熠生辉，如旭日悬於额间，不断吞吐著生命精气，正是乱古帝符！
    “果然是这东西……”大黑狗终於失声，“乱古大帝祭炼的圣物！”
    它声音里带著惊羡，更带著贪婪。
    乱古大帝一生惊艷万古，亲手刻下的帝符逆夺造化，別说元神破碎，便是形神俱灭，也能强行从生死簿上抢回一线生机，堪称逆天至极！
    “妈的，这狗渣男知道自己死不了，刚才肯定是故意在装深情，演给姬紫月看的！”庞博咒骂。
    王腾抬手抚摸眉心的帝符，感受著那股源源不断的生机，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之所以无惧生死，硬抗杀阵，不死不灭的乱古帝符，正是他的底牌之一。
    “我王腾出道至今，”他的声音平静却带著雷霆万钧之力，目光扫过一脸惊容的眾人，“还从未像今日这般狼狈过。”
    “你们方才加诸於我身上的！”他顿了顿，眼中金色神芒陡然炽盛，“现在，加倍奉还！”
    “囂张什么！”
    大黑狗恼羞成怒，“一枚帝符而已，真当能护你永生？”
    “本皇能杀你一次，就能杀你十次百次！我倒要看看，这帝符有多少生机给你挥霍！”
    “那就试试。”
    王腾身形一动，金色神芒如潮水般涌向四周。
    天帝剑重新出现在手中，剑身上流淌的已不是普通神光，而是与帝符同源的金色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