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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酒宴
    日暮时分。
    小菊来请何风赴宴。
    “我饭做得太值得啦。”
    “没负你的期望。”何风笑答。
    小菊脸上的酒窝,漾起了满满的骄傲。
    穿过绿竹掩映的內院,进了厅,何风驻足凝视著墙上的一幅画作。
    浩瀚磅礴的群山大江间,一叶孤舟,垂钓老翁,一片皑皑白雪。
    “柳河东的江雪,清冷孤傲,又满怀赤子之心,我很喜欢。”
    身后传来了熟悉的清脆嗓音。
    大红长裙曳地,未覆面纱的夫人,门前曼妙而立,夕阳为无双容貌镀上一层金边,宛如雪中红梅。
    何风收了思绪,点点头请她入座:“风骨,气节,实为后人景仰。”
    “你也有一份独钓寒江雪的执著。”夫人深深看了他一眼,斟了杯茶递了过去,“不然怎么六个月才让我得见真容呢。”
    红裙,玉手,紫砂。
    温润而柔美。
    何风双手接过,啜了一口笑著摇手:“岂敢和柳大家比肩。”
    “正式认识一下吧,我叫张越兰,金陵人氏,十二岁入岷山梅宗修行,迄今十三年。”夫人眼波流转。
    “两年前,应总揽川陕军政的吴玠大帅请求,师父命我以夫人身份前来坐镇,协防河阳帮確保漕运。”
    “那韩总管……”
    “二师兄,一共来了两人,他主管內务。”
    难怪始终对自己保持著警觉,何风知道了原因。
    “我二十六岁,从海外来中原寻找二十年前到此的族人。”他歉意一笑,“刚来言语不通,就以哑巴的身份加入了,隱瞒了杀上师的事。”
    张越兰微笑点头,霞光中的脸庞,泛起了几分肃杀。
    “现在主和派大占上风,接任哥哥兵权的吴璘,正全力应对川陕最高军政长官胡世將的倾轧,西军已顾不上所创的河阳帮了。”
    何风紧蹙眉头,默默喝了口茶。
    夜色,將残红一点点吞进了茫茫黑暗中。
    小菊將四冷盘,和两支精细的白瓷瓶端上了桌子。
    “临安名酿蓝桥风月,黄酒。”张越兰將醇黄的酒液斟入杯中。
    “还有藕,熏鱼,蟹酿橙,话梅乳鸽,离家虽久口味却一直没变,今天就请你尝尝江南风味吧。”
    “多谢款待。”
    两人碰杯,一饮而尽。
    夹了片橙子,张越兰掩著口,满意地品著蟹膏:“西还是南来?”
    “西来。”
    她咬了口暗红的藕,脸上露出了一丝疑惑:“你怎么穿越辽阔的吐蕃国土,和与世隔绝的云海宗领地?”
    何风给自己倒了杯酒,仰头一饮,呵呵笑了:“硬冲。”
    张越兰一脸不可置信,酒液从倾斜的瓷杯里滴在案上,绽开一朵透明的。
    “大光明寺的五大法王,八大明王,和云海宗的十万剑阵,你打得过?”
    “我喜欢放了玫瑰和话梅的乳鸽,別有风味。”何风咬了口鸽腿,满意地大嚼。
    “根本打不过,只是在几方混战中一路前冲罢了,可能是运气好,有幸今天能吃到乳鸽。”
    张越兰知道他简化了无数的艰难险阻,狠狠嗔了一眼,將乳鸽推到了他面前:“给你吃个够。”
    一条大鱼端上了桌,甜香四溢。
    “蜀地的鱼,杭州醋鱼的做法。”她示意尝尝。
    品著柔滑甜酥的鱼肉,何风语音含糊:“你怎么发现我隱藏了身份。”
    张越兰一掩袖,咯咯轻笑。
    “我的任务是保护帮会,你时常去几十里外的山中锻炼,以为我发现不了吗?”
    何风挠了挠头,有点尷尬。
    “开始会放出小蜻蜓警戒,后来不放了,是觉得无人悬崖下没人会发现是吧。”
    张越兰悠然抿了口酒,想到他铁铸般的体魄,疾如暴雨的拳法,和飘忽灵动的步伐,嘴角微扬。
    “所以我对你的战力非常了解,知道对上二境初阶必贏,好在今天都是初阶。”
    何风苦笑:“没有秘密了。”
    “你秘密可多呢。”张越兰意味深长地提醒,“黑索,斗笠还没亮,又为什么长江里一潜水就是一个时辰,常人早淹死了。”
    何风吃了几口菜,忽扬眉一笑:“所以你调我做护卫,是要更近的监视?“
    “这杯算我赔罪。”张越兰笑吟吟与他一碰杯,“確定与金国无关我就放心了,你只是在这里暂歇,每个人都有秘密,无需深究。”
    双方碰杯饮尽,为互相的信任与体谅。
    热腾腾的龙井虾仁上桌了,沁人心脾的茶叶清香,混著虾仁的鲜甜扑面而来。
    两人对视一笑,大快朵颐。
    “今日一战,再无宵小敢对河阳帮寻衅生事,你也完成了计划中的一步。”张越兰的脸颊,泛起了艷如桃的酒意。
    “大光明寺只能小股潜入,边境朝廷有重兵警戒。”
    “我等他们。”何风举杯一口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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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皎洁月光,洒落在甲板上。
    灵虚看著月色,低声问边上的忘年交李彦国:“今天交手,有什么感受?”
    李彦国想了想,长长唉了声。
    “没有变化和虚实之分,简单到极点,所以极快。”他捏得船舷发出了咯吱声,“再精妙的招数都不管用,因为来不及使,只能拼反应速度和应变能力。”
    “这就是他说的大道至简。”灵虚缓缓向前一伸手指,“我管你一剑多少变化,就直刺你心臟,不得不应。”
    李彦国用力一拍船舷,震得江水的涟漪,不断扩散。
    “一应,他又来第二招了,又要应,完全被带著走,太气人了。”
    “只追求贏,道理很像是军中搏击术。”灵虚若有所思,忽语气变得鄙夷,“平时追求的什么气定神閒,形神兼备,在这种打法面前一无是处。”
    两人的身影倒映在江里,隨波轻晃。
    李彦国思考了片刻,声音喃喃:“这种打法有其优点,虽然会让人没有高手的风范,但能让人贏一条命。”
    “三人行,必有我师。”灵虚微微笑了笑,转问,“少主休息了?”
    “接好指,吃了药睡了。”
    “其实他不是坏人,只是有点囂张跋扈,换成其他皇族,我们活不到今天。”
    李彦国赞同地嗯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