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无北元。”
这四个字,像四座无形的冰山,轰然砸进了奉天殿。
整个大殿,死寂。
方才还因大捷而沸腾的空气,在这一瞬间被抽乾,凝固,变得比殿外的寒风还要刺骨。
所有人的呼吸,都停了。
文官们脸上的狂喜,僵住了,变成了骇然和惊恐。
武將们脸上的兴奋,也褪去了,换上了一抹凝重与敬畏。
地上,那份被撕碎的捷报,像一只被肢解的蝴蝶,无声地诉说著帝王的意志。
这,已经不是战爭了。
这是,灭绝。
【臥槽!帅炸了!老朱你这逼装的,我反手就是一个666!】【什么叫帝王霸气?这就叫帝王霸气!】【格局!打开了!直接把格局拉满!】【你看把这帮文官嚇得,脸都白了,估计裤子都快湿了。】朱宸在老朱怀里兴奋地蹬了蹬腿,感觉这现场版的帝王教学,比任何歷史书都来得刺激。
朱元璋抱著大孙,能清晰地感觉到小傢伙的兴奋。
他很满意。
他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看清楚,他朱元璋的江山,是用什么换来的,又要用什么来守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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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
一个颤抖的声音,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寂静。
是御史大夫,陈寧。
他也是个狠人,但此刻,他的声音里也充满了惊惧。
“陛下,阿鲁帖木儿乃北元偽汗,若將其押解回京,行献俘之礼,可昭告天下,彰显我大明国威……”
他不敢直接劝諫,只能拐弯抹角。
“献俘?”
朱元璋笑了,只是那笑容里,没有半分暖意。
“咱需要用一个败军之將,来彰显国威吗?”
他缓缓转身,看著陈寧。
“陈寧,咱问你,前元暴虐,汉家儿女,为奴为婢,是也不是?”
陈寧额头冒汗,躬身道:“是。”
“两淮之地,千里饿殍,易子而食,是也不是?”
“……是。”
“我大明立国,北元残余,年年叩关,岁岁袭扰,杀我军民,掠我財富,是也不是?”
“……是!”
陈寧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几分羞愧和激愤。
朱元璋的声音,陡然拔高!
“那他们跟咱讲过仁德吗!”
“他们跟咱的百姓讲过道义吗!”
“一群餵不熟的豺狼,一群亡我之心不死的恶鬼!你跟咱讲,要对他们行怀柔之策?”
“你是想让咱的子孙后代,再经歷一次百年的噩梦吗?!”
“臣……臣不敢!”
陈寧“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浑身抖如筛糠。
【懟得好!懟得妙!懟得这帮腐儒呱呱叫!】【杀降不祥?那是对人来说的!对一群畜生,有什么不祥的?】【老朱这波是歷史责任感拉满了,他不是在为自己杀人,他是在为子孙后代,打出一个太平盛世!】【这才是真正的千古一帝,为了民族的未来,不惜背负一切骂名!】朱元璋听著大孙的心声,心中那最后一点犹豫,也烟消云散。
他走到朱標面前。
朱標的脸色也很苍白。
作为太子,他受的教育,是仁孝治国,是王道教化。
父皇今天的所作所为,对他造成了巨大的衝击。
“標儿,你怕了?”
朱元璋的声音,恢復了平静。
朱標身子一震,低头道:“儿臣……儿臣只是觉得,此举,有伤天和。”
“天和?”
朱元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殿中的文武百官。
“咱问你,咱,是不是天子?”
“父皇是天命所归的真龙天子。”
“那这满朝文武,是不是天之臣子?”
“是。”
“那咱的意志,是不是就是天意?咱的祥和,是不是就是天和!”
朱元璋的声音不大,却字字诛心。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更是对万千子民的不负责任!”
“咱今天可以留下阿鲁帖木儿,可以放了那几万俘虏,博一个『仁君』的虚名。”
“可十年后呢?二十年后呢?”
“等他们喘过气来,等一个新的梟雄整合了部落,他们会记得咱的『仁慈』吗?”
“不!他们只会带著更锋利的弯刀,更强烈的恨意,再次南下!”
“到时候,谁来为边关枉死的百姓负责?是你吗?”
朱標的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只觉得,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
“父皇教训的是,儿臣,受教了,”
他深深地,躬下了身子。
这一刻,他才真正明白,自己和父皇之间的差距,到底在哪里。
他看到的是眼前的“仁”,而父皇看到的,是百年后的“生”。
朱元璋欣慰地点了点头。
標儿是仁厚,但不能是迂腐。
他最后將视线,投向了以李善长和刘伯温为首的文官集团。
“眾卿,可还有异议?”
李善长和刘伯温对视一眼,齐齐出列,躬身下拜。
“陛下圣明,臣等,绝无异议。”
他们是何等聪明的人。
他们知道,皇帝已经下定了决心,再劝,就是取死之道。
而且,皇帝的话,也说到了他们的心坎里。
身为从乱世中走出来的第一代功臣,他们比谁都清楚,和平,有多么来之不易。
“臣等,附议!”
哗啦啦——
满朝文武,无论心中作何感想,此刻全都跪了下去。
山呼海啸般的声音,在奉天殿里迴荡。
“陛下圣明!大明万年!”
朱元璋抱著大孙,缓缓走上御阶,重新坐回那张冰冷的龙椅上。
他低头,看著怀里那个正衝著他傻笑的大孙。
【搞定!完美!】【这一波朝堂教学,堪称教科书级別!恩威並施,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老朱,你就是yyds!】朱元璋的嘴角,终於勾起了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弧度。
他抬起头,俯视著阶下跪倒的群臣,声音如万载玄冰。
“传旨。”
“命蓝玉为先锋,即刻追缴北元残部。”
“凡有抵抗者,杀无赦。”
“命徐达坐镇中军,清扫草原。”
“朕要让那片土地,在未来五十年內,再也长不出能威胁我大明的草。”
“至於阿鲁帖木儿……”
他顿了顿。
“把他的脑袋,和纳忽儿的脑袋,装在一个盒子里,一起送回来。”
“咱要让这对父子,在黄泉路上,也能做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