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夫人今天回来的很晚。
面色也是十分的难看。
至於原因也很简单——它並没有找到能替换內臟的猎物。
如今正是大旱之年,能找到的精壮汉子实在太少,它內臟的替换偏偏还得用这种,根本做不出丝毫的妥协,於是最后只能败兴而归。
客栈的门半掩著,也没掛上什么锁,就那么对一切来者敞开。
骨夫人倒也不担心遭贼,毕竟弱点的就算偷了东西也逃不出它的追踪,反而能提供不少乐子,而那些州里有名的怪物.....也不会閒著没事来找干这种盗窃之举。
推开门,客栈里未有丝毫的光亮,这对骨夫人倒也只是小事,它隨手打了个响指,数十支骨爪就从各处伸出,將油灯点燃。
这里是它的客栈,虽然看起来比较新,但地基和樑柱之类可是砌进去了眾多尸骨,只要在这里,它便可以隨意施展自己的能力。
——自从差点被玄元道士打死后,起码每到一个地方,它都会造这么一个屋子以防万一。
然而就在灯光亮起的那一刻,骨夫人却忽然的一愣。
自己这客栈......
好像,可能,也许,应该,大概......
是真遭了贼了?
放眼望去,大厅內是一片狼藉,桌椅板凳七倒八歪地散落了一地,就仿佛许多人在这里打了一场仗般,还有些许的饭食与咸菜被踩得到处都是,甚至说骨夫人还从一堆残骸里发现了自己那瓶珍藏的美酒——
但它已顾不上去心痛,急忙赶到柜檯,然后仔细地寻找了起来。
半晌,它一屁股坐到了自己的椅子上。
——没了,全没了!
这段时间自己辛苦收集的那些东西.....全没了!
想想这段时间剥取鞣製,再想想那每次云雨后宰杀时对方那痛哭流涕的脸,骨夫人不由得悲从心来。
但很快的,这悲伤就转化成了愤怒。
骨夫人用力一拍桌柜,然后咬牙切齿地怒道。
“谁他妈乾的,老娘要剥了他的皮!”
如今正临近太岁诞辰,这地方又处乱葬岗,一天基本都见不到几个鬼影,所以现如今最有可能的嫌犯有俩,一个是那个没事献殷勤的狼妖,另一个就是刚住进来不久的那个殭尸。
“青山君.....他应该没这个胆子,所以说这肯定就是那个.....”
然而就在此时,忽有一阵肉香传来。
——这时候还有人在燉肉?
这是第一个想法。
——这王八犊子居然还没走???
这是第二个想法。
偌大的欣喜感隨之传来,骨夫人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抓住那个罪魁祸首,然后把自己所知道的所有酷刑用在他身上,定要这傢伙哀嚎个整整数日才能得死。
至於妖物间不得互相杀戮的规矩算什么?
反正自己背后站著太岁星君,这规矩对自己而言就相当於一个屁!
骨夫人疯了一样朝屋內衝去,大厅,迴廊....最后终於来到了自家的厨房。
但它隨即便是一愣。
自家醃好的人尸和畜肉都好好的掛在樑上,根本没少一点,店里残存的活畜又早在半个月前清乾净了,所以说.....
锅里究竟燉的是什么?
骨夫人那愤怒的面孔渐渐冷静了下来,它先是招出了眾多骨手,在房间中搜寻一圈,发现没有任何陷阱和埋伏后,这才小心翼翼地走到锅前。
掀开锅盖。
在热气蒸腾之间。
一个死不瞑目的狼头正睁著无神的双眼,就这么看著它。
陡然间,骨夫人忽地笑了起来。
青山君死在了这里,那么犯罪者是谁就很好想了。
而且,对方就这么赤裸裸地把尸体燉在了锅里,明显就是在朝著自己挑衅。
说起来......
你·他·妈·的真当我骨夫人是废物吗?居然敢骑到我头上了!!!
骨夫人一口牙都几近咬碎,它直接把那一口锅掀翻,狼头咕嚕嚕地掉落到地上,然后马上就被一只三寸金莲踩上,然后。
用力碾碎。
骨夫人仰起脑袋,眼神中儘是则人慾噬的疯狂,它蹬蹬地赶到了客栈二楼,接著一脚踹飞一扇房门。
屋內,某人生活过的痕跡仍然安在,似乎並没有整理过。
骨夫人顿时冷笑了起来。
“看起来还是个轻瞧了我手段的小赤佬,你以为这么就能跑了?我告诉你,只要你留下一点毛髮,老娘就能追杀到你天涯海角!”
但就在骨夫人打算搜屋的时候,它又被一样东西吸引到了目光。
那是摆在桌子上的一张纸,以及一个盒子。
......又是故弄玄虚?
骨夫人谨慎地环顾一圈,发现依旧没什么问题,这才走到桌前,拿起那张纸,仔细地看了起来。
纸上正用七扭八斜的文字写著几段话。
——夫人,见信如见吾。
——突然间不告而別十分的抱歉,但是正所谓相遇就代表著相別,人生处处都充满著遗憾,正如同鸣人与自来也,爱德华与他的老父亲,以及小智和他的女朋友莎莉娜........
“什么鬼?”
骨夫人直接略过这段话,朝下面看去。
——我觉得夫人你肯定会去找青山君,但关於它夫人您不用掛念了,它已经离开了这个悲苦的人间,去往了另一个更加美好的世界......
同样略过。
——......还有,对於您客栈造成的损失我十分抱歉,这些都是一些不经意之举,还请您谅解.....
骨夫人顿时冷笑了起来。
几句话就想让我饶了你?做梦呢?
不过它还是耐著心,朝下看去。
——最后,为了聊表我的歉意,特此奉上小小的礼物,万望夫人笑纳。
......礼物?
骨夫人的视线投向那个盒子,它皱了皱眉,並没有亲自动手,而是又招出了一只骨手,小心翼翼的將其打开。
在盒子中,只有一颗乾瘪的心臟躺在那里。
“.......这是什么玩意?”
骨夫人用骨手將其拿了过来,打量了半晌,却仍然没发现什么端倪。
“难不成是什么拖延的计策.....算了,还是找到毛髮然后作法追踪吧,等逮到他后,什么就全清楚了。”
骨夫人挥开骨爪,然后转过身。
接著,就在它眼角的余光中,忽然看到。
一抹翠绿的嫩芽。
已然从床上悄无声息地钻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