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第101章 大戏开场
    第101章 大戏开场
    时至此时,不过过了区区十余秒。
    从週游拔剑开始,到蜗老鬼授首而亡,其间没有惊动任何妖物,那些参加寿宴的妖物鬼魅们仍然在台前呼喝笑闹,谁也没注意到这偏僻角落中的一点。
    於此同时,玄元道人的夸讚也在週游耳边响起。
    “师侄,乾的漂亮!老子活著的时候就看这吴侯不顺眼了,只不过它老奸巨猾,一直没能抓到他而已,没想到死了居然能亲手干掉它一一真他妈的爽啊!”
    週游没回话,而是似乎想起了什么,苦笑著摇摇头。
    如果是他那师傅看到这举动,第一时间绝对会破口大骂他不爭气,小不忍则乱大谋,但玄元就是说杀得好杀的漂亮一一两者其实都有其道理,但终归...,
    不是同一个人啊。
    玄元道人似乎没注意到週游的情绪,仍然大大咧咧地说道:“不过爽是爽了,但也不能因此而坏了大局,师侄,你先把手臂的借师叔我用用。”
    话毕,也不等週游说话,玄元道人便直接接管了两只手臂,就见其提起那个死不目的脑袋,先对了对准,仔细地放回到了蜗精的脖子上,又不知从哪掏出了一副针线,细细地缝紧,最后用剑割开了手指,往那缝合处弹了几滴血。
    转眼中,那所有缝合的接口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下那蜈精呆呆地站在哪里,不像是死了,但也不太像是活了。
    “师侄,剩下的活师叔我不太熟,就交给你了。”
    面对撒手不管的玄元道人,週游只能轻嘆一声,扶著蜈精坐下,又摆弄了半天的身体一一可惜始终弄不出自然的样子。
    但在此时,他耳边忽然有一个声音响起。
    “大人....不,恩公,这个可否有小的来?”
    週游转过头,才发现刚才那个男人正捂著鲜血淋漓的伤口,虽然脸色苍白,
    但还强撑著精神,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来?”
    那男人尽力露出了个微笑。
    “好叫恩公得知,小人是州府里的石匠,平时虽然没什么反抗妖物的本事,
    但把这个尸体摆成一个正常的姿势....还是能做到的。
    週游看了看自己那七扭八歪的作品,再看了看那自报家门的男子,耸耸肩,
    然后侧身让开。
    一-算了,专业活就交给专业的来吧。
    不过在男人动手之前,週游看著他那仍然血肉模糊的骼膊,皱了皱眉,接著抬起佩剑,对著那伤口处轻轻一抹。
    隨著深红剑光的闪过,流淌的鲜血顿时止住,外漏的血管也顿时收缩,虽然断掉的胳膊无法復原,但起码不会再有大量失血而丧命的风险。
    週游摇摇头,轻嘆道。
    “抱歉,之前如果我反应再快点的话,你不至於丟了一只手....
    但话未过半,便被那个男人所制止。
    “恩公您这是说的什么话,哪怕以小人这浅薄的见识,也知道此地是龙潭虎穴,您能出手救我一命小人以及你给是感激不尽了,又怎能要求更多?”
    说罢,那男人直接俯下身子,用仅剩的一只手摆弄了那尸体几下,很快地就將其摆成了一个垂著头,似乎正在打吨的姿势。
    只要没人靠近仔细观看,谁也不会察觉这精已经成为了一具尸体。
    -行了,这算完活了。
    週游点点头,接著看向那个男人。
    “这位....嗯.....额.....“
    对方垂著一只手,恭恭敬敬地回答道。
    “小的姓陈,道长恩公有什么吩咐?”
    那男人肉眼凡胎,也看不出週游身上的阴气,只是凭藉著这身装扮误以为週游是道士一一但某人也快习惯了,所以也懒得纠正,只是说道。
    “那这位陈兄弟,现在这蜈精已死,你和你老婆孩子也算自由了,不过此地仍然风险重重,你最好先找一个地方躲起来,等著-
    ——
    然而週游话还未说完。
    就在突然之间,戏台之上忽有一句唱腔响起。
    “韵脚举杯,庆贺寿辰,春秋多福寿无疆!”
    “云排福至,喜气盈门,普天同庆喜事长!”
    週游抬头看去,方才发现那看门的『触手』不知何时起已经跑到了那个台上,此时身上也已经换上了一身大红的喜袍,正对著下面的诸多鬼魅妖邪团团拱手做辑。
    “多谢各位朋友在百忙之中,不远千里来参加我家的老爷的诞辰,在下在这里先代老爷对各位说一声谢谢。”
    然而嘴里虽然说著感谢地话语,这“触手』脸上却没有任何的笑意,其中依旧是一片如死寂一般的漠然。
    那样子看起来便分外地诡异了起来。
    不过台下的东西们倒没有一个在意,毕竟如果比起恐怖,它们绝大多数恐怕要远比台上那个更加疹人,所以大多都是乱鬨鬨地回应。
    “不忙,不忙!”
    “这是我们应该的,谈不上什么不远千里。”
    “星君可千万別说谢谢,这可折煞我们了。”
    还有那自觉比较会溜须拍马的喊道,
    能参加太岁星君的诞辰,区区一点劳累算什么?”
    “说的是,不如说我们还沾了太岁星君的光,在这寿宴上弄点仙气,回去后可以和別的妖吹上半辈子!”
    “太岁老爷把这沧州治理成了人间妖国,如果不是它老人家,我们哪有这种好日子过啊!”
    “对头对头,我们才应该对星君说一声谢谢呢!”
    然而无论是客套,吹嘘,还是拍马,那『触手』都坦然地尽数受之,直至台下稍微安静了一会后,它才继续说道。
    “所以呢,太岁星君为了答谢各位,最近特地禪精竭虑,在废寢忘食之下,
    总算是搞出了一出大戏,希望能和各位分享一下。”
    听到这句话,台下的诸多妖物却是有点兴致索然。
    它们对吃人很感兴趣,但对人类搞出的那些戏剧..
    反正绝大多数妖物都觉得,那嗯嗯啊啊的声音还不如虐杀时的惨叫更为动听嘿。
    那触手依旧浑不在意,无论是刚才的吹嘘还是现在的冷场,它的声音都是一如既往的滑稽。
    “不过各位不用担心无聊,这齣戏是星君专门准备的,和凡夫俗子的戏剧不同,这可是有大机缘的,在听完这场戏后,说不定各位便能和太岁一同升仙。”
    听到这话,妖物们顿时提起了兴致,其中还有好几个学著人类的行为使劲鼓起掌来。
    然后,就见那触手带著莫名的笑容,背退著走进了戏台后方的红幕。
    接下来,鼓乐声忽起。
    曲调声倒是十分平常,技艺也说不上多么精湛,唯一值得一提的是那些鼓乐配合的十分默契,就像是行艺多年的老戏团一般,乐器的配合与交错间看不到一点的紕漏。
    就仿佛是......这些都是由一人演奏的一般?
    奇怪,我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週游像是不经意地扫落了半盘瓜果,然后在弯腰去拾的时候,悄无声息地看了一眼幕帘的下方。
    然而在那布幕的空隙中,他只能看到密密麻麻的脚挤在一块,隨著乐声而整齐摆动,就仿佛在欢快的起舞一般。
    看起来倒是没什么太大的问题,但不知为何,却分外的令人毛骨悚然。
    不过隨著鼓乐声的继续,这幕戏也很快的正式开场。
    只听那鼓点骤然急促了起来,那速度之快,就仿佛有几十只木槌接连不断地击打著鼓皮,然后,隨著一声高亢的嗩吶,这场戏的戏子终於从台后走了出来。
    但是却只有一人。
    没有旦,没有生,也没有丑,只有一个身材臃肿,身穿大红的长袍,分不清男女的『人』站在台上,在其身后繫著一条长长的绸带,一直延续到了舞台之后,这位脸上也没有什么寻常的脸谱,只是带著一个纯白,並且未染上任何墨彩的面具。
    十分故弄玄虚的装扮。
    见状如此,哪怕有太岁星君的威严所在,台下也不由得传来一阵轻微的嘈杂。
    不过台上那人也没在意,隨著渐进的旋律,那唱词忽起。
    “荆末之地连年旱,长秦大河水已干,暴尸黄土无人敛,四野悲声哭震天!
    週游脸上有些疑惑。
    唱腔和唱词都不像是京剧,也非是粤剧黄梅戏这种,难不成是哪个比较偏远的地方戏曲?
    週游仔细回想著可能有关这幕戏的东西,同时挥挥手,示意旁边的男人去假山后面找个地方躲著。
    於是这里就只剩下他和那个死去的蜗精听著这一幕怪异的戏剧。
    和那雌雄莫瓣的外表不同,唱词的声音却是標准的男声,但那声音週游却莫名的熟悉,仿佛是在什么地方听过一般。
    .可问题是,我在哪听过的?
    只是还未等他细想,那唱腔忽然一断,又转为了尖锐的女声。
    “我家本住行山间啊——”
    这戏週游没听过,但由於唱腔通俗易懂,所以他也很快了解到这讲的是什么戏开始是说,有一黏菌喜得机缘,在深山老林中成了精,但由於根基颇浅,
    所以能力离其他精怪差了太多。
    於是很自然的,这精怪平日里受尽了欺凌,非但学不到什么好的法门,反而因为自身特性隔三差五地就得被人啃去一块,后来就算找到了山林间的头子,想从它那寻求点庇护,最后还被耍了个彻底。
    週游不由得瞟了一眼“睡眠质量极佳』的蜈精。
    综合之前所说,这明显是在讲太岁星君没发跡前的事情一一也多亏这老鬼死了个透彻,否则此刻还不知道得被嚇成什么模样呢。
    这么一说,反倒是我做了好事?
    心安理得的週游抓了一把瓜子,然后隨意嗑了起来。
    然而台上的唱词还在继续。
    “哀嚎惨叫无人理,悲苦討饶谁得听,昏昏蒙蒙难得静,生死苦痛如浮萍!”
    这一下与太岁有过过节的妖类鬼物脸色全难看了起来,有几个无声无息地抬起腿,似乎是想要当即开溜一一但只是被台上那东西隨意瞟了一眼,不知为何,
    它们又重新的坐了下来。
    只是从那惊恐至极的表现来看,这些位肯定不是自愿的。
    然而周围其余的妖物脸上非但没有怜悯,反而全都幸灾乐祸了起来,甚至有几个开始叫起了好。
    “咱妖怪活在这个世上,弱肉强食,有仇必报才是正理,这帮傢伙冒犯了星君你,实在该杀!”
    1.
    如果星君不愿手上沾血的话,我可以代您动这个手,只求星君您能把他们的肉赏赐给咱....
    只是无论是害怕,奉承,还是夸耀,都丝毫没影响到台上的这名戏子,它只是像上了发条的人偶一般,独自唱著那一幕自传的戏剧。
    至此时,週游忽然对玄元道人说道。
    “师叔,你能看清楚台上那玩意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吗?”
    好一会后,玄元道人的声音才传来。
    只不过和之前那或豪迈或不著调的声音不同,这回他的言语似乎有些,
    莫名的警惕?
    “我在这里实在看不出什么,那东西身上一点人味也没有,但也没什么妖气引起,怎么讲呢.....它给我的感觉就像是一片虚空在哪里唱歌一一明明什么都没有,但唱词却就此响了起来。”
    一一-说实话,这种感觉甚至让我都有了几分毛骨悚然。”
    玄元道人到此再不出声,週游皱了皱眉毛,然后往台上看去。
    那怪异的人形依旧唱著戏词,从外表来看也察觉不出什么异常,於是他只能坐在椅子上,静静地看著这幕戏曲的继续。
    “那物本觉难倖免,岂料山林遇神仙,楼台五城云雾现,不老不死在眼前.”
    唱词到此,已经是越发的尖锐和刺耳。
    这一段讲的是在某一日,成了精的妖物再一次受到了欺辱,自己辛辛苦苦猎到的人转头就被抢走了,就在它万念俱灰,想要在山林中想要寻死的时候,
    忽然偶遇了一个神仙。
    那神仙见它样子悽惨,在仔细询问后,先是教他了一套法门,然后又带著它找到了那几个抢走他人的妖物,一个个將其变成了畸形的血肉,然后在它拍手称快的时候,神仙告诉它,它是有大机缘的存在,如果道行足够甚至能升上仙界但前提是,它必须为神仙献上一曲『完整』的升仙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