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5章 怪事
“闹鬼?”
李老头顿时笑了起来。
“不是我说,如今你上哪找鬼这玩意去?如果真出现这货,你找的应该不是我,而是那群搞收藏玩古玩的傢伙们.:::::
见到旁边週游脸上露出疑惑之色,他还特地解释了下。
“徒弟,你刚入白门大概不清楚,鬼这玩意大概几十年前就已经绝跡了一大概是闹长毛贼的时候吧,这整个票乱就越发严重了起来,妖物之类的还可以用法门硬顶,顶不过才会化票。而鬼物这玩意不同,所有鬼是带著阴气而生的,所以甫一见世就会立刻变成票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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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店家不由得轻轻鼓起了掌。
“不愧是白家掌幡,知道的就是多一一但这回確实很像是闹鬼,而且有位京城里的老爷在听说后,为此开出了很高的赏格......
店家比划了个数,然后说道。
“我知道你们五弊三缺的诅咒,但这次赏格很多都是以非金钱的方式支付,
而且我听说你们白家的招魂幡已经坏了很多年了吧,何不如...
然而。
李老头用力一敲桌子。
说真的,週游头一次在他脸上看到这种表情。
那是不安,愤怒,憎恨,惶恐,最终化成了深深的胆怯。
但这种情绪只是在脸上掛了几秒,便又转回到了那油滑间带著谨小慎微的样子。
“我家的法器如何就用不著您来操心了,总而言之这活我先接了,只是到时候钱的话.......
”
“自然还是按照本堂一直以来的法子,您要不了的那些本堂也会代您捐出去,为您亡师赎得功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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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答覆,李老头满意的点点头,他用力扶著桌子站起一一那骯脏的袍子在桌面间涂上了成片的油污一一然后招呼了一声週游,就此离开了酒馆。
而那老板则厌恶地看著桌面上的油污,嘆了声,又打算给自己倒上一杯。
但就在他摸向杯子时,愣然发现,自个的杯子没了。
再摸向酒瓶时。
酒瓶也没了。
愣了整整半响,老板才愤怒的咆哮道。
“你他妈到底是白门的还是盗门的,手脚怎么这么不乾净啊!”
直至来到大街上,看著欲言又止,想要询问些什么的週游,李老头咕嘟咕嘟地灌了个满嘴,然后方道。
“乖徒儿,咱什么也別说,什么也別问,成不?”
“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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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老头又用力地嘆了一声。
“我知道你有挺多不解的,但是这玩意属於你师傅我个人的隱私,也没法和你说太多。”
“额,那啥,师傅。”
李老头的表情难得显得有些不快。
“该告诉你的我都会告诉你,但现在你先让师傅我消停一点吧,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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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週游终於有机会能够开口。
“师傅,我要跟你说的其实是......你酒瓶拿歪了,那酒全灌你皮袄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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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李老头大惊,急忙一脸不舍地塞住酒瓶,然后捧起那些还没流乾的酒液,小心翼翼地倒进了嘴里。
週游就这么看著他,最后还只是摇摇头。
“那师傅,咱们之后应该怎么办?”
李老头嘬乾净最后一点,然后说道。
“那还能怎么办?先回去吃点东西睡上一觉,然后再去看看这鬼是怎么闹的唄。”
第二日。
那所谓闹鬼的就在城北。
章平由东南西北分成了四个部分,南面算是最好的,基本住的都是达官贵人和富商地主之类的,东西两个地方差上不少,住的多是本城的平民百姓,至於北边以週游后世的话语来讲。
这就是个贫民窟,还是特大號的。
路倒户在这里变得格外之多,甚至连那收户的推车都不愿往这边来,所幸如今仍然是寒冬腊月,倒还不必担心有那传播瘟疫的风险。
李老头似乎也早就见习惯了,还有那閒心说道。
“你別看这般惨样,其实比多年前的那场大灾要好上太多了一一你师傅我是经歷过那次的,当时连树皮都啃光了,放眼望去儘是光禿禿的树干,有那吃观音土涨死的,甚至还有那易子而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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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言语之间,二人也来到了出事的地方。
那是一间破旧的居所,很难想像都十九世纪了居然还会有这种屋子一一外墙是由夯土所堆成的,占地面积倒是不小,但基本和窝棚都差不多,作为房顶是胡乱堆上的几根原木,上面铺了些不知从哪拾来的茅草。
夏天这地方或许能算个勉强能將就的居所,但冬天....
週游觉得就这四面透风的摸样,睡里面估摸也是个冻死的下场。。
往著屋內窥视了一眼,然而所能见到的就只有一片的漆黑。
屋子里前些日子是有人居住的,好像还是个一家三口一一但根据那店主所说,前些日子这家男主人亲手闷死了自己的儿子,又把自己的妻子字面意义上的大卸八块,最后拿一把小刀硬生生地捅死了自己。
那场景怎么形容呢......当时官府来的人都稀里哗啦地吐了一地,故而哪怕外面这么多的流民,这里又有著这么一个屋子空著,但这些人寧肯冻死饿死,也绝不进这屋里一步。
甫一靠近,就感觉一阵深入骨髓的阴冷,然而此刻李老头却拦住了他,只见这位从裕里拿出了张纸,飞快折了几下后,一个潦草的鸟儿就此成型,然后他又咬破指尖,用血在那鸟头上点了两下。
下一刻,那由纸做成的鸟儿就凭空飞起,在那阴影中绕了一圈后,又回到了李老头的手上。
完好无损,连灰都没粘上一点。
李老头这时才鬆了一口气。
“幸好,里面没什么奇怪的东西,徒弟,走著吧。”
然而虽然自家师傅这么说著,週游却总感觉有些不对,
但他也说不清这不对在哪,只是隱隱约约地感觉总有种熟悉的感觉..:
但这也没法成为制止的理由,於是只能隨著李老头一同进去。
.屋內远比外面更冷。
这实际是一种反常识的东西,毕竟那夯土和茅草再不济,也能遮挡些冷风,
然而如今这情况....
如果说屋外是冰箱中的冷藏室的话,那这里已经完全是冰箱中的冷冻室了!
李老头也是一哆嗦,不由得裹紧了衣服。
“这鬼地方怎么阴气这么重!死了三个人不会到这种程度啊.:::.难不成真闹鬼了?”
而週游则是点燃火把。
火光照耀之间,也显露出这里的景色。
户体早就被件作给抬走了,如今这屋子里只剩下早已被冻成冰碴子的血跡,
不过光从那到处都是的痕跡中也能够看出,此间之前发生的情况有多么的惨烈。
週游用手隨便摸了把,然后习惯性地放到鼻子底下嗅了嗅一一结果马上就被自家那便宜师傅给一巴掌拍了下来。
“你找死啊?这里什么情况都不明白呢,你就隨便接触,也不怕中了什么毒导致肠穿肚烂......“
李老头也点起了火把,往著周围一看,也是砸吧起了嘴。
实在太乱了。
这家人以前似乎是干收垃圾的,除了血跡以外,到处都是各种的杂物废品也多亏是这北城土地不值钱,才能让他们堆上这么多的东西。
不过也隨之带来了一个问题。
他们师徒二人恐怕得费上不少多余的力气了。
李老头倒是不嫌脏,但他嫌累,在看了一圈发现没什么异常后,他很自然的將目光转向了週游。
“我说徒儿啊......
“师傅你先忙,等会我去个厕所。”
..你这给站住!”
李老头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地说道。
“让你小子干点活怎么那么难呢..::..这样,我搜这个屋子,你去旁边房子看看一一如今还是阳光明媚的大白天,无论是鬼还是崇都不会胡乱出来,等找到什么线索再来招呼我......
北说完,老头摸了个凳子,往上一坐,接著又拿出他顺出的那瓶酒,小口的抿了起来。
週游也没和他计较,而是摇摇头,便举著火把,往偏屋走去。
他年轻力壮的倒是不在乎这些,更何况.::::他自个也总有些法门不方便让自家师傅看到。
走过一个拐角,则光线越发的昏暗,像是这种地方也不可能有窗户什么的,
唯一透光的就是那漏风的顶棚,而週游则是借著火光,深吸一口气。
景神食饵歌诀自发运转,开始分辨起空气中的味道。
一虽然说现在用的不是自个的身体,但玄元老道传的心法自己还记在心里呢,如今重拾起来也不难。
哪怕是水准差了点,但起码在某些情况下也算是够用。
“灰尘,砖头,之前残留下的血腥,还有不知从哪弄来的一些破烂...:..幸好这还是冬天,倒还没有腐烂的味道,除了垃圾以外倒也没別的了,甚至连只耗子都没有.....”
但说道这里时,週游忽地一愣。
说起来.....耗子呢?
说起来现在確实是寒冬腊月,但这毛茸茸的小东西可不会去冬眠,而这种垃圾堆又是他们最好不过的庇护所,正常来讲怎么都应该是耗子成群的。
然而此时此刻,在其中,週游却赶不到任何一点活物的味道。
而且,就在此时。
伴隨著『哎牙”一声。
在他身后一直敲开著的门.:::
突然间,就那么关上了。
週游脸色一沉。
但和平常至少会被嚇个一跳的凡夫俗子不同,他並没有做出任何害怕的举动,而是从袖口中滑出短刀,反手握住,后轻声呼唤。
“师傅,是你关上了门吗?”
並没有回应。
週游走的距离並不算多远,如果李老头仍然坐在那里的话,怎么都会听到他的呼声的,但如今在门的另一边,所传来的就只有一片死寂。
他握住门把,试了试。
毫无疑问,是从另一侧门住了。
然后,又是稍微用了用力。
门纹丝不动。
接著,週游深吸一口气,猛地抬起腿,飞起一脚端到了旁边的墙上。
结果和门一样,墙甚至连一丁点的颤动都没有。
现在週游也差不多明白了,自己这是....
落入陷阱里了?
好嘛,本来还是打算逮老鼠,没想到自己如今却成了那个老鼠?
週游露出了个尷尬的笑容一一但就在此时,忽然有一阵吵闹的声音自不远处传来。
那声音隱隱约约间听不真切,但依稀间可以能够辨认出是一对中年男女的声音。
“我都说了.....
“你也该听听.,
“想想自己孩子.
小心翼翼地凑上前去,才能发现不知何时起,另一个屋子里已经点起了支昏暗的蜡烛,两个的人影就蹲在那里,低声细语著什么。
其中一个男声说道。
“都说了,今年要交的例钱又多了,老爷们说学那帮洋鬼子,搞了个什么清洁银,摊派下来一年也得交不少,我这不是没办法吗.......
然而那男声刚说完,女声尖锐的声音又起。
“但你也不能想把娃子卖出去啊,咱家就这么一个后,你把他卖了今后咱们怎么办?”
男声愤怒的说道。
“你以为我想啊,这难道不也是我娃子!但没办法啊,不卖他咱们一家三口都得饿死,卖了他起码你我也能活下去一一而且说不定他今后也能遇到什么好人家呢......
“
“你做梦呢!那帮人牙子什么德行你又不是不知道,小孩到了他们手里基本都是折断手脚挖去眼睛,想办法弄残了扔去当乞弓的,又怎么可能......
“你个妇人家家的,懂什么.::::
细语逐渐变成了爭吵,爭吵又逐渐变成了咆哮。
很快的,也不知那女人说了些什么,触怒了对方一一那男人抄起旁边的柴刀,奋力的笔画了几下。
当然,他也並没有想要动手。
作为一个老实巴交的平民百姓,也是被磨平了稜角的中年人,他就算再怎么生气,也不至於真砍死自己的婆娘。
但就在此时,意外突生。
在烛火的照耀下,那男人的动作忽然停顿了下来一一他婆娘一开始还以为他是消气了,刚想说上那么两句软话。
可当她抬起头时,却是看到了一张歪曲的脸。
那表情看起来似乎是在笑,但嘴巴却歪成了一个诡异的弧度,涎水从嘴角留下,男人似乎是想说什么,但最终手臂已经先於言语落下。
继而,那柴刀就此砍中。
血光四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