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书房谈话
    邓辉的工资是一天两百块钱，这要换前两年，得一个月的工资。
    可今时不同往日了，他们散货渠道铺的太大，每天的资金流水堪称恐怖。
    本著有钱大家一起赚的原则，邓辉的工资早就从一个月两百改成了一天两百。
    一天两百，一个月就是六千，听著多，其实跟生意本身的赚钱程度比，根本就是九牛一毛。
    可这数字落倪佳佳耳朵里就不一样了，她小学老师一个月的基础工资是33块钱。
    老师这个职业之所以现在备受大家喜欢，男士相亲你要是遇上个小学老师，自个儿背过身偷摸著乐去吧。
    公办教师每人每月洗理费2块钱，中级知识分子每人每年20块钱的图书资料费，初级知识分子是每人每年12块钱。
    这里面的初级中级知识分子的划分，主要是根据职称、学歷和工作年限进行区分的。
    对於倪佳佳而言，小学高级教师属於中级知识分子的范畴，方堃是大学老师，他的福利要比对方的高的多的多。
    五十六块钱是基础工资，逢年过节像副食品补贴这类的各种福利多得很，只是他不怎么关注。
    当老师最关键的是职业上备受社会尊敬，以及户口和子女在就业上的便利。
    可这都是大家口头上吹的，在邓辉这一个月六千块钱的工资面前，倪佳佳那三十三块钱兼职少的可怜。
    在方堃家吃饭，吃完饭坐著又聊了一阵才离开。
    整个过程倪佳佳很拘束，因为在登门之前邓辉就提醒过她今天要见的人很重要，他能有现在的光景，不是自己有多努力，全靠著堃哥看得起。
    “你们刚才说的那个錚子，你是接的他的班，那等他回来不就把你替掉了。
    “”
    “替就替唄，本来我就是錚哥信任临走前才拉上来的，要是没他我现在还在街上晃悠呢，等他回来我就继续跟著他。”
    邓辉心里的確有点捨不得现在这个位置，可人贵在有自知之明，他不想因为一个什么老大的位子，跟自己的好哥哥伤了感情。
    倪佳佳则是不喜他们这种绿林好汉的江湖痞气，可好在赚的钱多，当一个男人赚的钱足够多的时候，他身上的缺点会被无限降低，哪怕是丑男，这时候再看也会来一句丑帅丑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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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倪佳佳没想到的是，社会上备受关注的方堃方大作家，除了写小说，竟然还在做生意，而且做的这么大。
    “你的工资是堃哥在发，那他赚的岂不是更多？”
    “不懂了吧，现在在街上想要做生意，小生意你自己鼓捣就行，可你要是想把生意做大，一个人註定走不远，必须得找合作伙伴，京城除了堃哥还有郑哥，张朝阳你见过，虽然见面打招呼也会喊声哥，可跟他们俩比不是一个量级，南方还有吴兴国那些潮汕人，各个省都有带头大哥，不过那些人就差点意思了...”
    倪佳像好奇宝宝一样一直发问，邓辉则是在能讲的范围內使劲禿嚕。
    一个男人在女人面前能炫耀什么，除了自己的资本强不强之外，也就事业上这点事了。
    不过让俩人都没想到的是，韩錚回来了！
    这傢伙没有想像中的小偷小摸进京，而是大张旗鼓穿西装打领带，以港商的身份落地首都机场。
    他不敢回家，怕邻居看见，有脏了心的去偷摸举报。
    人在京城饭店，电话打给邓辉，让邓辉去联繫家里父母。
    老两口听著信儿，急匆匆赶到京城饭店门口，却被门口的门卫给拦了下来。
    “，站住站住，你们是干嘛的，知道这是什么地儿嘛，就往里闯。”
    “那个同志，我儿子在里面，我来找我儿子。”
    “儿子？叫什么名儿我进去找找，这里是京城饭店，不是你们能进的地方。”
    邓辉听著这话，胸口猛的窜起一股火气，指道：“你怎么说话呢，什么叫这不是我们能进的地方，你有本事你再说一句试试！”
    “我就说了，这地儿是成功人士大老板进的地儿，不是你们能进的，怎么著吧。
    “
    门卫居高临下的看著邓辉，也就在这时候韩錚在饭店大堂出现。
    “爸妈！楚楚！”
    一声爸妈，让韩大山老两口激动的差点落泪，钟楚楚更是没忍住直接红了眼睛。
    一年多没见，饶是方堃说儿子在香江那边吃得好穿得好，可他们到底是没亲眼见著。
    自家儿子是躲事儿躲出去的，脑子里构想的全是阴暗潮湿的屋子，白天不敢见人，吃不饱穿不暖，晚上跟老鼠同居作伴的画面。
    韩錚穿著一身儿板正西服出现，黄毛已经染了回去，梳成了大背头，瞅著成熟稳重多了，两口子第一时间还有点不太敢认。
    “爸，妈，你们这什么情况？”
    “他不让我们进去。”
    韩錚瞅了眼门卫，那人这时候早已经哑了火，在一旁乖乖站著。
    “他就一门卫，在香江那边就是门童，你们进你们的，他拦一个试试。”
    邓辉跟著进去的时候，不客气的说了句狗眼看人低。
    他现在有钱有势了，有了老婆家庭，更忌讳旁人拿他个头说事，冷冷看了那人一眼，才跟著韩錚往包间里走。
    “你可算是回来了，这次回来不打算走了吧？”钟楚楚紧张的看著自家男人o
    一年独守空房，这种感觉只有体会过的人才知道是什么滋味。
    韩錚抱起儿子韩子均，关键的一年没有陪伴，刚说了句叫声老子，怀里的小子已经认生被嚇哭了。
    韩錚也红了眼睛，道：“现在还不行，还得过一年，你跟孩子跟我一起去香江吧，到时候了咱们再一起回来。”
    钟楚楚抹眼泪道：“这东躲西藏的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不行你去跟方堃说说，让他想办法把你弄回来。”
    “你哭什么，去香江那是去享福的，维多利亚港知道不，那楼一座比一座高，到时候再带你和儿子去马来西牙泰国玩一玩。”
    一阵安抚，韩錚才给自家娘们几哄好。
    刚开始邓辉压根插不上话，等情绪稳定了，酒菜上桌儿了，才有机会插话。
    “辉子，家里面这一年怎么样。”
    “都挺好的錚哥，咱们的生意比去年又翻了几倍，你这次就別走了，已经过了一年，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韩錚摇了摇头：“我这次回来一是看看你们，二是做生意的，望哥去日笨那事儿你们知道吧？我当时就在身边，我现在手里有批松下电视机，先打个头阵，看看这边能不能消化的了。”
    这事儿当然得跟哥打招呼，方见到这廝的时候已经是晚上。
    韩錚钟楚楚儿子韩子均，连著邓辉和倪佳佳全窜了过来。
    “既然要办，就弄个门面，先开一家电器维修店出来，连修带卖。”方堃给了点建议。
    八四年的现在，国內电视机保有量已经达到五千万台，不过这个数据在城乡之间和地区之间普及程度差异比较大。
    在京城，电视机的普及率已经到了80%以上，这也就意味著每一百户人家里，有八十户往上是有电视机的。
    小城市的普及率低些，但也差不太多，只有在农村，电视机的普及率还不到4%。
    日子过得好不好，现在不是看有没有一辆凤凰牌自行车了，而是看家里有没有电视机电冰箱洗衣机这些大物件。
    “彩电国產化今年已经实行，生產能力的急剧扩张，伴隨的就是市场对彩色电视机的需求不断增加，以前的黑白电视机在城市里面的销售已经开始下降，电器行业大有可为，可现在市场环境摆在这儿，私人直接办家用电器商城还不成熟，只能先办电器维修。”
    方堃继续侃侃而谈道：“从整体来看，电视机正在从奢侈品”降格到耐用品”上，以前大杂院里谁家能有台九寸的星火牌儿黑白电视机，那都是一件了不得的事，晚上一到饭点就搬到院子里，大家拿著小马扎跟学生上课似的边吃边看，再看看现在，电视机的全面普及只是时间问题，不光电视，凡事涉及到家用电器的，未来都会从买不起”到买得起”，而且这个时间不会很慢，五年內足矣！”
    韩錚和邓辉听得心潮澎湃，恨不得拿笔做下笔记，可倪佳佳她们就听懵逼了，方堃要是不说，她们寻常聊天打岔，也只会碎叨谁家买了彩电，一台多贵多好，仅此而已。
    普通老百姓家，谁会了解这些，连想都不会想。
    韩錚却是兴奋道：“哥，你刚才说的那个电器商城能不能再讲讲。”
    “6
    “”
    方费了几两唾沫，最后口乾舌燥的给几人撑走。
    韩錚回来，肯定是跟著郑卫东回来的。
    俩人没有私下见面，而是郑卫东直接打了通电话，邀请他和寧姚去家里吃饭，说是老爷子想认识认识。
    方堃如约而至，他还是第一次来郑卫东家，標准的三室一厅户型，地上铺了地板，窗户边有暖气片，现在京城刚刚供暖，屋里暖和的不得了。
    从这点上区別就体现出来了，方自家的暖气片得自己掏钱买煤烧，人家就不一样了。
    从七八年开始，取消了单位每年冬天向职工发放16块钱取暖补贴后，冬季供暖完全是免费的，哪里用得著掏这个钱。
    官商的区別，这一刻就体现出来了。
    今天这顿是家宴，方堃和寧姚带著小穀雨，郑家除了郑卫东，还有哥哥郑卫建，哥嫂宋昕，侄子郑峰，老子郑向阳，母亲王淑捷。
    一群人围在饭桌前，方堃和寧姚无疑是这次吃饭的焦点，不过很巧妙的是，整个吃饭的过程中，大家聊的不是生活上的琐事趣事，就是聊孩子，充其量再聊聊国际新闻，和郑卫东在香江那边的所见所闻。
    一顿饭吃的氛围相当融洽，吃罢饭，郑向阳才带著郑卫建郑卫东和方堃进入书房。
    郑卫建熟络的从抽屉里拿出普洱茶饼准备泡茶，郑向阳看向方，笑道：“听说你喜欢喝茶，我这里还有些景迈山那边的普洱饼，走的时候带些。”
    “这可是好东西，那我可不客气了郑叔。”
    方堃的自然大方，深受郑向阳喜欢，不过转头一想能和自家老二在香精折腾成这样，如果见了自己还紧张侷促，反倒说不过去了。
    茶水泡上，普洱的清香瀰漫在书房內。
    “方堃啊，你对咱们的改开有什么看法？”郑向阳突然发难。
    一个能在八零年就开始做倒爷生意的，这里面不光要胆子大，胆子大的人多了去了，可能有这份眼光和见底的人却少之又少。
    更何况郑卫东在香江的动作瞒谁也不可能瞒得了家里，华成地產已经开始陆续向外面市场拋售房產以求变现。
    他们上亿规模的体量，也不可能一下子兜售乾净，华成地產也不是说干完这票就散伙了，而是需要谋求未来更好的发展。
    优质房產先放一放，有序的向市场兜售，这一年的准备，利润起码能超45%。
    方堃在大眾眼里，是知名作家，更是一名备受尊重的大学老师，高级知识分子，却鲜少有人知道这傢伙赚钱也有一手，而且做生意这么的胆大妄为郑向阳觉著自己给这个词毫不过分，这俩人在香江的操作骚的很，胆子大的很，別说香江了，就是国內这个倒爷生意，都不是一件小事。
    方堃挠了挠头，目光从父子三人脸上一一扫过，支支吾吾道：“嘶，郑叔，您这个问题问的我有点猝不及防，我也不敢乱说啊。”
    郑卫建在一旁开口道：“这屋里就咱们几个，关起门来你隨便说，反正又传不出去。”
    方堃又看了眼郑向阳，后者笑道：“不敢说就是心里真有想法，隨便说，今天的话就当是咱们几个饭后閒聊。”
    “大的我没法儿说，我就说说自己作为普通老百姓这几年的切身感受吧。”
    方堃顿了顿，理了理思绪道：“改开好不好，要我看咱们身边就有答案，从七九年京城第一家个体户悦宾饭店开始，头几年街头上个体户还少见，可总体情况是数量上一年比一年多，现在再看，出门站在胡同口都能闻见一股饭店的炒肝香味儿。
    国营厂里的师傅们开始琢磨著按產量拿奖，不再是干多干少一个样”了，在我们老家晋省乡下，农民有了自耕地，联產承包把积极性也提了上来，粮食开始高產大丰收，现在的年轻人也开始思维活络，尝试著看看能不能做些什么小买卖，就咱们京城街头那些新出来的新奇个体户招牌就是最好的体现。
    从长远看，这不仅是让大家多挣了点钱，日子好过了点，更是在给我们这个民族我们这个果家攒力气，家果要富强，百姓要幸福，靠的还不是发展经济...”
    ps.明日月底，请假偷懒一天，望周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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