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刚鸚鵡从平安城起飞。
翅膀划开空气,带起一阵强风。
速度快得像一道彩色影子,掠过天空。
黄飞虫稳稳地坐在鸚鵡宽厚的背上。
他心念一动。
周围的天地元气就听话地聚拢过来。
在金刚鸚鵡的周围形成一层光滑、无形的护盾。
这护盾就像是他前世记忆中飞机的壳子。
把外面呼呼作响的强风全都挡在了外面。
飞蝴端坐在身旁,肩膀靠的很近。
她闭著眼睛,呼吸十分的均匀。
似乎是睡著了,应该不是恐高。
另一边是风无忧,盘腿坐著,像块石头。
昨夜,这位准名捕风无忧率先投靠了自己。
信誓旦旦地说,要为自己效犬马之劳。
他本就没有兴趣做太大的杀戮,乾脆將其收下。
至於那冷无情父女俩,想了想乾脆就放了。
等於说夜袭自己的三个大夏捕头,是三种结局。
一个杀,一个放,一个收为犬马。
既不显得残暴,又不显得圣母,可以谓之中庸。
从大清早到接近傍晚。
在天地元气的全速助推下。
七彩金刚大鸚鵡飞了三千多里路,到安寧城外。
黄飞虫和飞蝴轻巧地从鸚鵡背上落了下来。
他转向风无忧,语气不容置疑。
“你就守在这里,看好鸚鵡,別让任何人靠近。”
风无忧的脑子里被黄飞虫种下了御兽印记
虽然还有自己的意识,但根本没办法反抗命令。
只得赶紧弯下腰,恭敬地回答。
“仙人请放心,无忧绝不会有半点疏忽。”
风无忧看著黄飞虫和黄飞蝴进城的背影。
心里头像揣了只兔子,砰砰直跳。
他想要趁机逃跑。
可是这个念头刚刚冒出来,就被油然而生的强烈恐惧感压了下去。
那位可是货真价实的仙人。
逃跑的自己万一被追上,下场就只有死路一条。
他想到死去的水方圆,喉咙发乾,手心全是汗。
就一夜的工夫啊!
名捕水方圆已经陨落,自己变成阶下囚兼僕从。
可偏偏冷无情父女,竟然被黄飞虫好心放走了。
风无忧的牙齿不自觉咬紧,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这个阴险的仙人,把冷无情父女和那些银牌捕头都交给炎家炎妮看管。
说过几天就通通放掉,不愿牵连更多无辜的人。
那怎么不把他也放掉啊,混蛋……
一想到这个,混合著愤怒、嫉妒以及懊悔的火焰就在风无忧胸口烧起来。
又酸又涩。
他忍不住想昨夜自己若不跪,是否也会被放掉。
结果现在变成了奴僕。
和死去的水方圆相比,也很难说究竟谁更惨。
黄飞虫脚步微顿,快步走进家门。
声音带著明显的急切。
“娘!小妹!大事不好了!出大事了!”
他娘崇慧正在缝补衣物,妹妹飞萌在扫地。
听到这话都不禁抬头,脸上瞬间出现疑惑之色。
“娘,大事不好了,我惹了一个厉害的仇家,仇家可能很快就要找上门了!”
黄飞虫语速飞快,描述出一副十万火急的景象。
“咱们赶紧走,出去躲一阵,情况好转再回来!”
崇慧手里的针线啪嗒掉在地上,飞萌手里的扫帚也歪倒了。
两人愣了一瞬,才像是被惊醒一样。
慌慌张张地转身就往屋里跑,要去收拾东西。
黄飞虫摩挲手指上那枚冰凉的空间戒指。
能听到屋里传来翻箱倒柜的慌乱声响。
他微微思索,提高声音说道。
“別带太多行李!装不下!银钱我这儿还有些!”
他转身出门,脚步匆匆地奔向城主府。
老城主黄安正窝在太师椅里。
捧著一杯热茶,慢悠悠地吹著气。
裊裊茶香飘散在空气中。
他年轻时也是个后天境的高手。
可现在老了,精力不济。
就喜欢这样安静地待著,懒得动弹。
“伯公!不好了!”
黄飞虫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宛若小旋风。
“是飞虫啊,什么事这么慌张。”
黄安端著茶杯的手顿住,面带笑意的起身。
“伯公,我不小心卷进一件大麻烦里了。”
“招惹了大夏捕头!得先带家人出去避避风头。”
黄飞虫三言两语把平安城昨夜的事说了个大概。
说完后,气息还有点喘。
“这事情棘手,那些大夏捕头可不是好惹的。”
黄安默默地坐下,把茶杯放回桌上。
杯底和桌面磕碰出轻轻一声脆响。
他抬起头看著黄飞虫,眼神无奈,又有点担忧。
难怪飞虫这位先天境高手都解决不了。
竟然招惹到了背靠大夏王朝的大夏捕头。
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这事儿他根本帮不上忙。
陡然地感到一阵无力,肩膀微微垮了下去。
只好嘆了口气,声音有点乾涩。
“飞虫啊……你们安顿好了,一定要回来看看啊。”
“安寧城这边,那么多银子,按我这老傢伙的主意买了军械……你可不能撒手不管啊”
黄安仿佛已经看到许多年后,自己对著家族里的小辈们,用一种追忆往事的惋惜语气讲著。
“咱们安寧城啊,当年可是出过一位了不得的少年天才,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先天境高手!”
“哇,祖父,后来呢,后来呢?”
“后来,可惜不知道怎么地招惹了大夏捕头,匆匆带著家里人背井离乡、远走他方了。”
至於去了哪里?没人知道。
结局如何?也没人知道。
黄飞虫疑惑地看著伯公充满联想的眼神。
他语气颇为认真、坚定地说道。
“伯公放心,今年六七月以前,我一定会回来!”
他脑子里闪过黄安之前跟他提过的事。
邻郡今年恐怕又要闹旱灾和虫灾,到时候只怕是千里无鸡鸣的惨状。
这话语背后的含义让他心里沉甸甸的。
这灾祸,恐怕远远没有那么简单。
其背后很可能有魔道的人在操控,在推波助澜。
不然怎么解释呢?
单独说炎黄郡的大夏捕头就有十几个仙人坐镇。
邻郡想来也差不多。
区区旱灾,对仙人来说,算是个事吗?
难道邻郡仙人,都是火灵根?
连一个能引来大水异象、布云施雨的水灵根仙人都找不出来?
自从自己成为仙人,知晓法力异象这回事后。
他就越想越觉得这里面有大问题。
可如果真相確实是那样,到时候凭自己一个人又能够做得了什么呢?
他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黄安眼见黄飞虫还记得这事,心中十分的欣慰。
“飞虫啊,在外面万事小心,安全方面最要紧!”
“侄儿明白!”
黄飞虫郑重地点点头。
离开城主府后。
黄飞虫想到大夏捕头那十几个仙人的庞大势力。
后者带来的威胁,像一片沉重的乌云压在心口。
他深吸一口气,心中早已有所决定:回家族岛!
虽然大夏捕头那些仙人,为了名捕水方圆的死就全体出动、针对他的可能性不大。
但也必须防著一点,毕竟十几个仙人扎堆地坐镇炎黄郡,难道是来养老、享福的?
说不定就是夏王朝高层派来,带著秘密任务,要对付本地的修仙家族。
这种过江猛龙和地头蛇的爭斗,太常见了,两边仙人的数量加起来肯定不少。
自己刚刚突破成为仙人,根基未稳,若是不小心卷进去,很有可能变成炮灰。
返回的路上。
黄飞虫凝神感应了一下识海中的御兽契约。
待在城外的金刚鸚鵡,状態非常安稳。
而冰鯢,依旧在一刻不停地沿著地底向南移动。
他心中不禁放鬆了一些。
到家门口,看到母亲崇慧和妹妹飞萌已经收拾好包袱,隨时可以离开。
让他意外的是,他那个赌鬼老爹黄大糠,竟然也蔫头耷脑地站在旁边。
空气中,似乎还残留著一丝淡淡的药草味。
留下来的飞蝴,看到黄飞虫回来。
脸上绽开温柔的笑容,柔声道。
“刚才托人去寻伯父,在旁边的医馆里找到了。”
暮色给她姣好的面容上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医馆?一个赌鬼,这是改行跑去悬壶济世了?”
黄飞虫挑了挑眉,话语之中带著惊讶以及戏謔。
这让黄大糠的脸瞬间涨红,眼神躲闪著不敢去看好大儿,手指不安地搓著衣角。
见此,黄飞虫摇了摇头,一家人能够整整齐齐也挺不错,其他事往后看表现吧。
忽然,他心里咯噔一下,整整齐齐这四个字听著可类似於金盆洗手。
可別在最后关头,被人一锅端了。
他又仔细感应了一下御兽契约。
城外的鸚鵡依旧安稳,冰鯢还在奋力向南移动。
確认无误,他定了定神。
“走吧!”
黄飞虫不再犹豫,招呼飞蝴和家人向城外走去。
街坊邻居看到一家子提著大包小包,都围过来。
“崇慧啊,大糠,你们这是要出远门?”
相熟的大婶拉著崇慧的手,语气里头满是不舍。
崇慧苍白脸上勉强挤出了笑容,喉咙有些发堵。
“是啊,要搬到郡城去住了。”
她心里像塞了浸水的,沉甸甸,又苦又涩。
大儿子好不容易回来,好日子没过上几天,现在又要为了躲避仇家顛沛流离。
她悄悄用袖子按了按眼角。
邻居们听了纷纷点头,语气里充满信任和羡慕。
“飞虫这孩子是真有出息,飞虫是有大本事的!”
他们都知道黄飞虫武功高强,还无私教授大家。
真是文武双全,人品又好。
现在人家这一家子搬去郡城,那是人往高处走。
大家虽然捨不得,也只能真心实意地送上祝福。
“慧啊,到了郡城,可要常回来看看啊!”
一行人出了城。
走了数里地,就看到一只翼展足有六、七米长的巨大金刚鸚鵡在前方缓缓降落下来。
夕阳的余暉洒在它五彩斑斕的羽毛上。
流光溢彩,晃得人几乎睁不开眼。
崇慧和飞萌神情有些嚇到了,倒抽了一口冷气。
都下意识地后退一步,紧紧抓住了对方的胳膊。
“这……这是什么东西?”
崇慧的声音带著颤音。
等看清楚那巨鸟温顺的眼神,没有攻击的意思。
才稍稍定下神来,好奇和敬畏混杂著涌上心头。
“这……这是传说中的珍禽异兽?”
黄大糠的脸色变了又变,腿肚子有点发软。
但他强撑著没后退,嘴里喃喃道。
“不错,这就是珍禽异兽,十分珍贵少见,已经被我驯服,可以作为马车来用。”
黄飞虫闻言,点点头,语气平静地解释道。
“不可思议。”
家人们看著巨大的七彩金刚鸚鵡,又忍不住看向黄飞虫,眼神中充满了惊奇和钦佩。
崇慧看著儿子挺拔的背影,心里多了一些信心。
看来飞虫这一年在外头,真的是脱胎换骨了。
虽然这次惹上了麻烦要躲,但只要躲过这一劫,
儿子一定能够重新站起来,比以前更有出息!
她的心里顿时燃起了希望。
黄飞虫朝金刚鸚鵡招了招手。
金刚鸚鵡灵性十足,顺从地低下巨大身躯,整个趴伏在地上,姿態温顺得像在孵蛋。
它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充满柔和地看著眾人。
“都上去吧。”
黄飞虫率先走过去,轻鬆地跃上鸟背示范。
而后,飞蝴动作利落地,带著飞萌上去。
崇慧和黄大糠互相看了一眼。
在黄飞虫鼓励的目光下。
也带著几分紧张和惊奇。
手脚並用地爬上了鸚鵡宽阔的后背。
都坐稳后。
七彩金刚鸚鵡发出一声嘹亮的鸣叫。
巨大的翅膀有力地扇动起来,带起强劲的气流。
隨著它腾空而起。
黄飞虫早已调动天地元气,在大家周围形成一个看不见的元气防护罩。
既挡住扑面而来的强风。
又像安全带一样,稳稳护住了鸚鵡背上的家人。
防止他们掉下去。
金刚鸚鵡载著一行人。
在天地元气形成的顺风推动下,划破长空,向著目的地飞去。
速度虽然要比来时稍微慢了一点,但飞得却异常平稳,几乎没有顛簸。
傍晚,萧县。
县丞萧丞站在府衙的迴廊下。
望著天边最后一点晚霞。
他不由得想起一个多月前。
乘著那条大船来到县里的两位本家。
那两人当时乘著马车,赤手空拳打死猛虎。
可比县里武馆那些武馆主厉害多了。
那位牛馆主,事后更是惊为天人的夸讚两人。
更难得的是那两位本家待人接物很和气,一点也没有高高在上的架子。
对他这个县丞和县里的百姓都很友善。
萧丞心里对他们很是敬佩和嚮往。
两个本家已经离开一个多月了。
萧丞估摸著。
两位本家应该已经联繫上家族里的高层,拿到了海量修炼资源,现在忙著提升实力吧。
他心中艷羡的同时,不敢奢望还能再见。
只是特意吩咐过手下人,一定要把当初载著两人来的那条大船好好保养著。
不准有半点马虎。
他总觉得,留著那条船,就像是留著一丝念想。
府邸外面突然传来一阵乱鬨鬨的喧闹声。
还夹杂著下人们的惊呼。
萧丞皱了皱眉,快步走到屋外查看。
只见府里的僕役侍女们个个脸色发白。
惊恐地指著天空。
萧丞顺著他们的目光抬头望去。
只见霞光渐暗的晚空中。
一个巨大的黑影正在盘旋。
那黑影有著宽阔的翅膀轮廓,散发著一股令人心悸的凶悍气息。
府里的下人们嚇得腿都软了,乱作一团,像没头苍蝇一样到处乱跑。
鸡飞狗跳,一片狼藉。
“呼——!”
那巨大的黑影猛地俯衝下来。
带著一股强烈的风压!
这下彻底击碎了下人们最后一点侥倖心理。
尖叫声四起,场面更加混乱。
就在一片混乱中。
一个平静的声音清晰地传来。
“萧县丞,好久不见。”
黑影落地,原来是只巨大的鸟。
鸟背上跳下一个人,正是黄飞虫。
萧丞整个人都愣住了。
嘴巴微张,眼睛瞪得溜圆。
好半天没回过神来。
很快,消息就在萧府传开了。
原来那嚇人的巨鸟是县丞大人远方贵人的坐骑!
刚才的混乱,是那几位贵人来府里敘旧了。
下人们这才鬆了口气,拍著胸口压惊。
同时,他们对自家这位年轻的县丞大人,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居然能认识这么厉害的贵人!
晚宴上,菜餚很丰盛,香气扑鼻。
崇慧和黄大糠却显得很拘束,拿著筷子,半天也没夹几口菜。
面对一县之长,他们这种小老百姓骨子里那种敬畏感,怎么也抹不掉。
崇慧的手心在微微出汗。
黄大糠则拘谨著,偶尔飞快瞥一眼旁边的萧丞。
虽然修仙界讲究强者为尊。
但像他们这样的小人物,一辈子都在为生存挣扎,八辈子都成不了强者。
能够混个温饱就不错了。
什么习武修仙改变命运,那都是遥不可及的梦。
长久以来的生存压力,让他们习惯了在面对“官老爷”时,本能地感到卑微和紧张。
即使这位县丞看起来也不是太老。
萧丞很敏锐地察觉到了崇慧夫妇的不自在。
他立刻起身,亲自给两人布菜,语气非常诚恳。
“伯父,伯母,你们千万別客气!”
“你们是飞虫兄弟的父母,就是我萧丞的长辈!”
“就把这里当自己家一样,尽情地隨意些!”
他心里清楚得很。
眼前的这对夫妇,看上去或许是普通百姓,但凭他们儿子是强大武者这点。
就不能够视作普通百姓看待,因为身份是社会关係的总和!
更何况,以黄飞虫的天赋实力,在家族里的地位肯定比自己这个因父亲入赘而改姓萧、在族中不受重视的边缘子弟高得多。
他哪敢怠慢?
黄飞虫见萧丞如此热情周到,心里也踏实了些。
他暂时没说躲避仇家的事,只说要出门办点事。
这期间,家人和飞蝴会在萧县暂住几天。
如果有什么不长眼的人来找麻烦,就拜託萧丞出面处理一下。
黄飞虫的语气很郑重。
萧丞立刻挺直了腰板,拍著胸脯保证。
“飞虫兄弟你放心!在这萧县地界上,我萧丞说话还是管用的!”
他眼神坚定,声音鏗鏘有力。
“只要我萧丞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让伯父、伯母掉落一根头髮!”
他听出了黄飞虫话语里託付家人的意味,明白这背后肯定有事发生。
否则怎么会把家人接到这小小的萧县来?
不过,看著眼前深不可测的黄飞虫,还有背后黄氏一族强大的势力。
萧丞实在想像不出,到底是什么样的麻烦,能让飞虫兄弟如此郑重其事地託付家人。
他心里也充满了疑惑和一丝担忧。
“那就拜託萧县丞了。”
黄飞虫拱了拱手。
外面夜色浓重,像化不开的墨。
这沉沉的夜色,也像极了他此刻的心情。
回家族岛,虽然有几分把握,但世事难料,谁知道会不会出什么意外?
他心里也像压著块石头。
他再次集中精神,仔细感应识海中的御兽契约。
很好,冰鯢也已经一路跋涉,悄悄抵达了萧县附近的水域。
这个保护家人和飞蝴的暗中后手布置妥当。
让他紧绷的心弦稍微鬆弛一点,多了几分底气。
他又仔细叮嘱了飞蝴几句。
告诉飞蝴,自己这次去家族岛,如果超过十天还没回来,就不用再等他了。
让飞蝴带著家人隱姓埋名,动身去下一个更安全的地方。
他的语气很严肃。
飞蝴站在烛光旁,美丽的脸上写满了忧虑,烛光在她眼中跳动。
她轻声说。
“飞虫哥,如果岛上真的那么危险……要不,你就先別回去了?”
她太清楚家族岛上的情况了。
黄在虎背后那位仙人,还有上次露过面的家族仙人黄天狗,对飞虫都未必怀著善意。
就算飞虫现在也成了仙人,真要跟他们对上,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飞蝴的手指无意识地绞著衣角。
黄飞虫看著飞蝴担忧的样子,放柔了声音。
“別担心,飞蝴。我心里有数,会见机行事的。”
他走到桌边,心念一动。
只见光芒一闪,桌上凭空出现了几样东西。
三本古朴的册子、十几个丹药玉瓶、两对散发著清香的夏参和鹿茸、些许银两黄金。
“飞蝴,你、我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这是白鹤神功、敛息神功、巨斧神功的秘籍。你参考著前两本练练,丹药能帮你更快突破境界。”
他又指向那些药材和银两黄金。
“之前王妃给的百年鹿茸、夏参,给我娘、小妹他们切点泡水喝,看能不能提升点精气神。”
“还有一些是盘缠。”
黄飞虫声音温和,大致安排妥当。
飞蝴看著桌上突然出现的这些东西。
眼睛微酸,忽然展露笑顏。
“这……这就是仙人的手段吗?”
她的目光在那些凭空出现的物品和黄飞虫之间来回移动,仿佛充满了惊奇。
黄飞虫笑了笑,烛光映著他的侧脸。
“仙人?不过是刚踏上修仙路的第一步台阶。”
“若这一趟能够顺利回来,以后的路还有很长。”
他的目光与飞蝴担忧的眼神在空中相遇。
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只剩下烛芯燃烧发出的轻微噼啪声。
空气里瀰漫著淡淡的药香和烛火的味道。
飞蝴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了几下。
像是蝴蝶的翅膀。
她忽然闭上了眼睛。
烛光柔和地洒在她姣好的面容上。
白皙的皮肤透出淡淡的红晕。
她就那样静静地闭著眼,微微仰著脸?
仿佛在等待著什么。
烛火带来的暖意似乎也落在了她的脸颊上。
黄飞虫的心猛地跳了一下。
仙人的强大感知,让他不敢仔细去看飞蝴。
一时间,喉咙有些发紧。
他平復心情,正色道。
“飞蝴,我一定会回来的!”
语气近乎是斩钉截铁。
说完,他有点狼狈地迅速转身。
像一阵风似的衝出了屋子。
留下飞蝴一个人站在摇曳的烛光里。
屋外,风无忧正老老实实地等著。
黄飞虫一把抓住他的肩膀,带著他腾空而起。
稳稳地落在了早已等候的金刚鸚鵡背上。
夜风吹起他的衣袂。
金刚鸚鵡发出一声穿透夜空的嘹亮鸣叫。
“嘎——!”
黄飞虫看向南方的昏暗海面。
“家族岛位置大概在萧县往南四五千里的地方。”
鸚鵡巨大的翅膀开始扇动。
“用最快的速度飞,两天应该就能到了。”
黄飞虫的声音在风中显得格外清晰。
他运转法力,引动周围的天地元气,像一只无形的大手。
再次狠狠推在金刚鸚鵡身后,推动鸚鵡快飞。
巨大的彩色鸚鵡如同离弦之箭,瞬间撕裂前方的空气和夜风。
化作一道流光,朝著南方疾驰而去。
只留下尖锐的破空声在夜空中迴荡。
屋子里。
飞蝴慢慢睁开了眼睛。
眼前空荡荡的,只有跳动的烛光和桌上那些珍贵的物品。
一丝难以言喻的失落感,像初冬的薄雾,悄然笼罩了她的心头。
她轻轻咬了下嘴唇。
但很快,这失落就被更强烈的决心取代了。
她挺直了背脊,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起来。
夜色下的黄岩岛。
一轮皎洁的明月高悬在深蓝色的天幕上。
像一块无瑕的白玉盘,洒下清冷的银辉。
月光如水,静静地流淌在黄岩岛上。
岛上茂密的森林在夜色中变成一片片模糊的、深沉的暗影,隨著微风,发出沙沙的轻响。
岛北端悬崖上,矗立著一座高达百米的巨大白玉雕像。
那是太奶的白玉石像,面容慈和,风姿绰约,带著一种雍容华贵的气质。
柔顺的长髮披散在肩头,素手自然垂落。
她的眼眸,似乎在凝望著遥远的北方。
月光落在石像上,反射出温润的光泽。
此时,家族仙人黄天狗站立在悬崖边上。
海风带著咸腥味和夜晚的凉意吹拂著他的衣袍。
眉头紧锁,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白天发生的事让他心头蒙上了一层阴影。
今日孙女飞瑶像之前一样,去给那条幼年期黑鲤餵食精血。
可奇怪的是。
平时闻到血腥味就迫不及待的黑鲤,今天却十分异常地躲著,始终不肯靠近。
飞瑶等待无果后,他就让孙女先回去。
这情况太反常了!
黄天狗的手指无意识地捻著鬍鬚。
眼神里充满了不解。
亲自去查看了那条幼年黑鲤后。
结果更让他困惑。
黑鲤看起来,非但没有出什么毛病。
反而比之前看上去更灵动、有精神了。
鳞片光泽更亮,游动更加有力。
生命力也明显更加的旺盛。
可越是这样。
黄天狗心里越有一种情况脱离了控制地不安感。
像心头突然飞来一片驱不散的阴云。
他察觉到,孙女飞瑶和黑鲤之间还未构建成型的那份主僕血契应该是出了问题!
如果明天黑鲤还是这样抗拒……那就能確定了。
这个念头不禁让他心头一沉。
这血契法门是他机缘得到,不可能凭白出问题。
真要出问题,也应该不是孙女飞瑶这边的问题。
那只能是黑鲤出了问题,可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黄天狗百思不得其解,烦躁地在崖边踱了两步。
海涛拍打礁石的声音,此刻听来也格外沉闷。
突然!
黄天狗的脸色猛地一变。
像是感应到了什么极其重大的事情!
他甚至来不及多想,瞬间化作一道模糊的影子。
飞快赶向供奉著族人命牌的家族祠堂。
祠堂里,现任族长黄苟正站在那里。
他面色沉重得如同阴雨天的乌云,手里捧著一块碎裂的玉牌。
看到黄天狗骤然出现,黄苟的声音乾涩而悲痛。
“父亲……天孤叔他……他的命牌……碎了!”
祠堂里瀰漫著香烛和木头陈旧的味道。
“什么?!天孤他……陨落了?!”
黄天狗失声叫道。
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命牌碎裂。
就意味著魂飞魄散,身死道消!
黄天狗根本不愿相信。
他一步抢进祠堂。
目光急切地在供奉台上搜寻。
果然!
看到了属於黄天孤的那块命牌!
原本温润光亮的玉牌,此刻已经变得灰暗无光。
上面布满蛛网般的裂痕。
死气沉沉地躺在那里,像一块冰冷的破烂石头。
黄天狗停下脚步。
静静地站在供台前,沉默了许久。
祠堂里静得可怕,只有烛火燃烧的细微声音。
许久,他才用一种异常平静,却又仿佛蕴含千钧重量的声音缓缓说道。
“姑妈这一脉的后人……本就不多……”
“天孤陨落,那就只剩下在鹤他们了……”
平静话语背后,是难以言喻的巨大悲凉和沉痛。
他缓慢地伸出手,指尖微微颤抖著。
轻轻拂过那块冰冷的、碎裂的命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