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风依旧在废墟间打著旋儿,
但那股令人窒息的死气与肃杀已然褪去。
资深神捕马腾深吸一口气,
与严刑等五名面带疲惫、状態不佳的神捕,
齐齐抱拳行礼,
对著黄飞虫深深一揖,
动作整齐划一,
神情上带著肃穆。
马腾抬起头,
脸上早已没了往日的沉稳,
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郑重与发自肺腑的感激。
他声音洪亮,
带著一丝劫后余生的沙哑:
“黄道友!
此番若非道友力挽狂澜,
智勇双全,
我等几人恐怕早已化作那殭尸军团的养料,
或是成为那黑面……手下,
又一具奇形怪状的殭尸了!
此等救命大恩如同再造!
我马腾代表大夏神捕司蒙州分部,
拜谢道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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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后道友若有所需,
只要不违大夏律法、不悖神捕道义,
我等力所能及之处,
绝无推辞!”
他身后的严刑等人,
虽大多模样狼狈,
此刻也都目光灼灼地看著黄飞虫,
眼神中的感激之情溢於言表。
他们清楚,
此次能够侥倖脱身,
黄飞虫居功至伟。
黄飞虫见状,
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
摆了摆手道:
“马神捕言重了,
我等一同被困於此,
本就应该同舟共济、相互扶持,
况且还要感谢诸位先前在万卷书屋中鼎力相助,
此番能够化解干戈,
更多是仰仗孔真君之威与那位的……通情达理,
我不过適逢其会,
略尽绵力罢了。”
他诚恳的语气,
顿时让马腾等人愈加感激,
然而就在这气氛融洽之际,
他敏锐注意到几道怨恨的视线,
如同毒蛇般。
他目光倏地一转,
精准地锁定了视线来源,
正是海佛仙宗队伍剩余的那两男一女。
隨著吕少猩身亡,
三人如同失去了主心骨,
纵然黑面古尸和殭尸军团都已经离去,
依旧瑟缩站在一旁,
此刻见黄飞虫目光扫来,
嚇得脸色发白,
都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却又不敢真正逃离。
这三人年纪看上去只在二十上下,
修为差不多在练气境前期,
气息尚显稚嫩,
可见即使是海佛仙宗这等大宗门,
也难以让门下弟子跳过耗费时间的武道阶段。
黄飞虫心中念头飞转,
瞬间想到了一个棘手问题:
海佛仙宗此次探索队伍的最强者,
那位气息如渊似狱的恐怖老僧,
可依旧坐镇在仙府外,
若是让他得知其宗门內的杰出弟子吕少猩已经被自己斩杀於此,
其震怒之下,
为了维护宗门的顏面与威严,
极有可能会不顾身份,
对自己出手。
那恐怖老僧实力极强,
很可能是练气巔峰境界!
自己如今虽实力大进,
但失去了黑塔法宝,
对上那等人物,
胜负之数依旧渺茫,
难道到时要用传送珠离开。
“他……他看过来了!
这个该死的地象盗黄飞虫!
他刚刚杀了吕师兄!”
三人心中又是恐惧又是愤恨,
如同打翻了五味瓶。
他们一路行来,
多亏了吕少猩师兄耐心指点、庇护,
尤其在万卷书屋內,
吕师兄更是耗费心力帮助他们破解难题,
获取资源。
如今吕师兄却惨死於这个外界刁修之手,
而且还是外界刁修倚仗法宝之利,
这让他们如何能不悲愤?
在他们看来,
身为海佛仙宗的弟子身份,
未来前途不可限量,
岂是这些外界刁修能够隨意杀害的?
此仇不报,
宗门顏面何存?
“黄道友,
那三人……”
马腾自然也注意到了那边的情况,
脸上露出一丝迟疑,
压低声音询问道。
若那三人只是来自普通的郡望仙族,
他绝对会毫不犹豫地站出来,
替黄飞虫接下这个麻烦,
卖个人情。
但偏偏那三人来自雄踞南海、有筑基境真君坐镇的海佛仙宗!
这就不是他这个蒙州神捕能够轻易插手的事情了。
他的修为在蒙州乃至南海近海或许还算一號人物,
但在海佛仙宗这等庞然大物面前,
实在不够看。
黄飞虫见马腾面露难色,
心中瞭然,
毫不犹豫地开口道:
“马神捕不必插手,
此事既然因我而起,
自然由我来处理。”
他的声音平静,
却带著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
说罢,
他立即转过身,
大步流星地朝著那三名海佛仙宗弟子走去,
步伐沉稳,
每一步都仿佛踏在那三人紧绷的心弦上。
“他……他过来了!”
那名女弟子声音紧张,
身躯忍不住微微颤抖。
另外两名男弟子也是面色惨白,
额头渗出冷汗。这个地象盗黄飞虫刚刚可是藉助阵法,
將练气九重天的白骨尸魁都生生拆解了!
即使那件恐怖的黑塔法宝已经不在其手中,
但以其展现出的实力,
要捏死他们这三个练气前期,
依旧比捏死蚂蚁还要简单!
他们此刻才真切地体会到,
对方和其他外界刁修不一样,
对方简直就是外界刁修中的狠茬子。
“我们……我们不会要死在这里了吧……”
三人心中充满了绝望,
若非知道在对方眼皮底下根本逃不掉,
他们早就施展遁术亡命奔逃了。
此刻,
他们只能如同待宰的羔羊,
等待著命运的审判,
心中充满了对死亡的恐惧和对生存下去的最后一丝期盼。
黄飞虫在三人面前站定,
目光平静地扫过他们惊惧交加的脸庞,
仿佛在看三只受惊的兔子。
他沉默了片刻,
似乎在权衡著什么,
最终淡淡地开口,
声音不高,
却清晰地传入三人耳中:
“看在尔等在此次仙府探索中,
未曾主动与我为难,
甚至某种程度上算是『安分守己』的份上……”
他刻意顿了一下,
注意到三人因这突如其来的转机而猛地亮起、又带著难以置信神色的眼睛,
继续说道:
“……只要你们交出各自的空间戒指,
这次我就饶你们一命。”
他也在心中快速思索。
这次击杀吕少猩,
等同於与海佛仙宗的梁子算是结下了。
以海佛仙宗的行事风格,
为了维护宗门威严,
后续必然会有所动作,
麻烦是少不了的。
但即使如此,
他依旧决定放过三人一次。
並非妇人之仁,
而是他內心深处,
仍保留著对生命的基本敬畏,
以及……不愿轻易沾染无谓杀孽的谨慎。
“终究是……有一丝怜悯之心作祟吧。”
他暗自摇头。
相对而言,
收取“买命財”,
既能让对方肉痛,
给予惩戒,
也能稍微弥补自己的“损失”,
算是一个折中的选择。
“他……他要放过我们?”
“只是要空间戒指?”
“这劫修……他的话能信吗?
会不会等我们交出戒指后,
再下杀手?”
三人心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
惊疑不定,
互相交换著眼神。
但看著黄飞虫那平静无波、却带著不容置疑意味的眼神,
求生的欲望最终压倒了一切。
犹豫挣扎了片刻,
三人还是哆哆嗦嗦地、极其不情愿地摘下了手指上的空间戒指,
颤巍巍地递了过去。
他们的眼中充满了恋恋不捨与心痛,
之前在万卷书屋里好不容易才捞到的那一笔丰厚资源,
即使回到宗门內都需要积攒许久,
如今却要为了保命而拱手让人,
白白便宜了这个万恶的劫修!
这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忍!一定要忍住!留得青山在,
不怕没柴烧!”
“只要我们能活著出去,
找到法海师叔庇护,
定要让这个该死的劫修付出代价!为吕师兄报仇雪恨!”
“有本事他就一辈子躲在这仙府里別出来!否则,
法海师叔神通广大,
必能將其擒杀,
届时定要將他抽魂炼魄,
方能解我心头之恨!”
三人心中愤恨地咒骂著,
盘算著日后的报復,
但脸上却不敢表露分毫,
依旧是一副低眉顺眼、战战兢兢、忍辱负重的可怜模样。
“没有其他遗漏的储物法器了?”
黄飞虫目光如电,
仔细地审视著三人,
见三人忙不迭地点头,
眼神躲闪,
他心中冷笑,
並未立刻相信。
他先是简单探查了一下三枚空间戒指,
当发现每枚戒指里竟然都存放著超过两百枚下品灵石,
以及不少丹药、材料时,
心中略微满意。
“果然是人无横財不富,
马无夜草不肥。感谢大自然的馈赠……”
他暗自嘀咕了一句,
同时也在暗暗可惜,
“吕少猩的空间戒指肯定更加丰厚,
可惜其的空间戒指和那两件上品灵器被阴元塔连人一起炼化了……
唉,
法宝威力太强,
有时候反而会造成战利品缺失。”
收起杂念,
他心念一动,
悄然发动了奖池赋予的“宝物鑑別”能力。
霎时间,
他视野中的三人身上,
顿时亮起了多个光点!
紫色、蓝色、绿色交织,
竟然连一个代表普通物品的白色光点都没有!
“果然……大宗门弟子,
就算修为不高,
身上的好东西也不少。”
他结合之前的观察,
心中已然有数。
略微思索片刻,
他脸上故意露出一丝不耐烦的神色,
眉头微皱,
看向三人的目光立刻变得锐利而不善,
声音也冷了几分:
“你们三个,
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真当我察觉不到吗?
把那个扳指、那对耳坠、还有那把摺扇,
都交出来!”
他手指精准地点向三人身上光点最亮的三处,
话语中带著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他……他怎么知道?!”
“这外界刁修的眼睛是淬了毒吗?怎么会这么毒!” 三人面色瞬间急剧变幻,
一阵青一阵白,
心中惊骇欲绝!
如果说仅仅交出空间戒指,
虽然肉痛,
但还在可以接受的损失范围內的话,
那么交出这几件他们各自珍藏、甚至来自於家族、师门长辈赐予的珍贵物品,
无疑是在割他们的心头肉!
来这仙府探索一趟,
非但没得到任何好处,
连压箱底的本钱都要赔进去?
这还不如杀了他们!
然而,
面对黄飞虫那越来越冷的目光和隱隱散发出的压迫感,
三人最终还是想要活下来的念头占据了上风。
他们咬著牙,
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声音,
万分不舍地、慢吞吞地將那枚看起来古朴无华的玉扳指、那对闪烁著细微灵光的珍珠耳坠、以及那把看似普通实则內蕴玄机的摺扇,
交到了黄飞虫手中。
直到亲眼看著黄飞虫將这三件物品也收起,
並挥了挥手,
示意他们可以走了之后,
三人才如蒙大赦,
强忍著心中滴血般的痛楚和滔天的怨恨,
低著头,
不敢再看黄飞虫一眼,
如同丧家之犬般,
沿著空中隱隱传来的出口指引,
跌跌撞撞、头也不回地向著仙府出口方向拼命逃去,
只想儘快离开这个让他们损失惨重、顏面尽失的不祥之地。
“这耳坠……果然也是一件空间灵器?
里面……嚯!竟然单独存放了三百多枚灵石?
这女修身家倒是丰厚得很……”
黄飞虫稍微探查了一下那对珍珠耳坠,
不免有些惊讶。
如此一来,
加上之前三枚空间戒指里的六百多灵石,
他这次从海佛仙宗弟子身上搜刮到的灵石总数,
竟然接近了千枚!
这绝对是一笔巨款!
“果然,
风险与收益並存……再次感谢大自然的馈赠。”
他心中美滋滋地想道。
远处,
马腾等神捕將这一幕尽收眼底,
眼神中不禁流露出对黄飞虫疑似“暴富”的羡慕,
也有一丝隱忧。
“这黄道友……还真是……不拘小节。”
马腾苦笑著对身旁的马超低语,
“这份资源,
拿著烫手啊……
光是杀了海佛仙宗一位练气后期弟子,
就已是泼天大祸,
更何况还如此……
洗劫了另外三人,
並放他们离去。
此事之后,
黄道友恐怕要被海佛仙宗列入必杀名单了。”
他顿了顿,
又想到黄飞虫之前借黑面古尸之手,
几乎將进入仙府的郡望仙族核心族人一网打尽,
“……不过仔细想想,
他得罪的势力也不止海佛仙宗这一家了,
债多不愁,
虱子多了不痒……
或许,
他自有应对之道吧。”
这时,
马腾等人也收拾心情,
再次向黄飞虫提出告辞。
“黄道友,
此间事了,
仙府出口已开,
我等还需儘快返回州郡,
將此行情况稟报上去。
此次损失惨重,
许多后续事宜亟待处理,
就不多叨扰了。”
马腾拱手说道,
语气中带著一丝疲惫与沉重。
这一趟,
大夏神捕司可谓损失惨重,
不仅一无所获,
还折损了人手,
更是被那几个郡望仙族狠狠偷袭,
元气大伤。
至於仙府的机缘,
在亲眼见到真君显化出的巨大眼球、得知仙府的这位筑基境真君尚在人世之后,
他们便彻底熄了心思。
能活著离开,
已是万幸。
“马神捕,
诸位,
一路顺风。
江湖路远,
后会有期!”
黄飞虫点点头,
抱拳回礼,
真诚地祝愿道。
目送著马腾等六人的身影消失在通往出口的路径尽头,
这片废墟之地顿时变得更加空旷和安静下来。
只剩下他和身旁一直沉默不语的孔清冷。
黄飞虫不禁转头看向身旁的青衣少女。
恰在此时,
孔清冷也正好抬眼望来。
两人目光在空中相遇,
一时无言,
却仿佛有种难以言喻的默契在流转。
经歷了这诸多事情,
两人之间的关係,
似乎已经从陌生变成了友好。
孔清冷没有说话,
只是轻轻抬起縴手,
那面古朴的清镜再次浮现於掌心。
她將法力注入其中,
镜面清辉荡漾而出,
化作一道柔和的青色光柱,
將她和黄飞虫的身影一同笼罩。
眼前景物再次飞速流转、模糊。
当青光散去,
双脚踏实之时,
他们已经离开了那片满目疮痍的內层废墟,
回到了灵气充盈、祥和寧静的仙府核心层。
两人並肩走入那座恢弘而肃穆的主殿。
没过多久,
就听到轻微的脚步声。只见孔嘉殿真君与乌塔夫人一前一后,
自大殿深处缓步走出。
与之前剑拔弩张、死气瀰漫的状態截然不同,
此时的孔真君面色平和,
目光温润,
而乌塔夫人虽然面容依旧乌黑,
但那双猩红的眼眸中却少了许多暴戾与怨恨,
多了几分平和,
甚至……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
二者之间的气氛,
明显和睦了许多,
全然看不出不久前的激烈矛盾与对峙。
乌塔夫人目光扫过殿中的黄飞虫与孔清冷,
最终落在黄飞虫身上,
那僵硬的面部线条似乎努力地想要挤出一个和善的表情,
声音虽然依旧沙哑,
却带著明显的友好之意:
“黄小友,
”
她开口道,
“本座名为乌塔,
你可称我为乌塔夫人。
此番……若非你从中斡旋,
以诚相待,
关键时刻愿以法宝相赠,
化解干戈,
我与夫君之间的这桩误会,
还不知要持续到何年何月,
更不知会给这仙府带来何等劫难……
你,
功不可没。
本座……必须向你表示感谢。”
黄飞虫闻言,
因对方態度的转变和筑基境的威压而心中暗自凛然,
不敢有丝毫怠慢,
连忙拱手回应道:
“乌塔夫人您言重了!
晚辈愧不敢当。
您与真君伉儷情深,
感情深厚,
些许误会,
只要说开了,
自然冰释前嫌,
和好如初。
晚辈不过是恰逢其会,
在其中传递了几分诚意,
做了些微不足道的搭桥之事,
实在当不起夫人如此讚誉。”
他可不敢大意。
这位乌塔夫人可是实打实的筑基境存在,
手段诡异莫测,
连孔清冷都曾在她手下吃亏。
虽然眼下看似和睦,
但谁知道她是不是看在孔真君和阴元塔的面上暂时收敛?
他可不想再继续深入掺和进这两位筑基境真君的家务事之中。
乌塔夫人似乎没有察觉黄飞虫心中所想,
她的目光又转向一旁的孔清冷,
见后者不回应,
眼神尷尬地停留了一瞬。
隨即轻轻抚摸著手中那尊已然缩小、散发著幽幽乌光的阴元塔,
转向身旁的孔真君,
语气中竟带上了一丝与她外貌极不相符的娇嗔与毫不掩饰的夸讚:
“夫君,
你看这位黄小友,
年纪虽轻,
但一身修为根基扎实无比,
法力凝练,
显然下过苦功。
更难得的是胆识过人,
智勇双全!
纵使面对我那具精心炼製的、堪比练气巔峰的白骨尸魁,
都能临危不乱,
洞察其弱点,
以巧破力,
生生將其拆解!
这份眼力、魄力与实战能力,
是多少成名已久的练气境秀才都做不到的事!”
她顿了顿,
猩红的眼眸中讚赏之色更浓:
“最让人欣赏的,
是他这份非同一般的心胸与魄力!
明明赌战获胜,
占尽道理,
却仍能审时度势,
以筑基法宝此等重宝相赠,
来彻底化解干戈,
平息纷爭。
这份气度,
这份格局,
实属罕见!
夫君,
如此佳才,
於仙府有功,
你可要好好奖赏他,
莫要让人说我仙府小气。”
孔嘉殿真君听著夫人的话语,
脸上露出些许认真又带著无奈的笑意,
他微微頷首,
目光温和地看向黄飞虫,
恢弘的声音响起。
“夫人所言,
甚合我意。
黄小友此次事情確实办的不错,
其胆识、才干、心性都格外出眾。
奖赏必不可少,
我自有安排,
”
得到孔真君的肯定,
乌塔夫人满意地点了点头,
又对黄飞虫投去一个愈发和蔼的笑容,
隨即不再多言,
手持阴元塔,
身形一晃,
化作一道淡淡的黑烟,
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大殿,
不知去往何处了。
待乌塔夫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大殿之中,
孔真君的目光再次完全落在黄飞虫身上,
那目光仿佛能穿透人心。
“黄小友,
”
孔真君缓缓开口,
声音平和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威严,
“此次仙府风波,
你能顾全大局,
智勇兼备,
最终妥善处理,
使得仙府重归寧静,
夫人亦能释怀。你,
做得非常好。
夫人那边对你讚誉有加,
本座这边,
亦是深以为然。”
说著,
他袖袍看似隨意地轻轻一拂。
顿时,
两样物事凭空浮现,
散发著淡淡的灵光,
缓缓飞至黄飞虫面前,
静静悬浮。
一样是一枚鸡蛋大小、通体乌黑、却隱隱有深邃流光內蕴的珠子,
表面似乎有无数细微的符文在生生灭灭。
另一样,
则是一个造型古朴、非金非木的黑色宝盒,
盒盖上雕刻著复杂的封禁符文,
隔绝了一切气息外泄。
“此珠名为『阴元珠』。”
孔真君指著那枚黑色珠子介绍道。
“与你之前那件阴元塔,
乃是採用同源材质、由本座亲手炼製,
皆属筑基境下品法宝。
不过,
二者功效侧重有所不同。
此阴元珠,
更侧重於隱匿身形、气息,
以及构筑强大的灵力防护。
若你能將其彻底炼化,
全力催动之下,
等閒筑基境前期的修士,
亦难以轻易察觉你的踪跡或是破开其的防御光罩。
对你日后在外行走、歷练,
应对强敌,
保命护身,
大有裨益。
此物算作对你失去阴元塔的一份补偿。”
黄飞虫闻言,
心中顿时大喜过望,
如同久旱逢甘霖!
他原本还为失去了阴元塔这件攻防一体的强力法宝而暗自肉痛和遗憾,
没想到转眼之间,
孔真君就补偿了一件同阶、而且功能更侧重於保命和隱匿的珍贵法宝!
这简直是雪中送炭,
量身定做!
果然,
到了筑基境真君这个层次,
绝不至於让打工人白白吃亏,
这“工伤”赔偿,
到位!
“多谢真君厚赐!”
他声音中带著难以抑制的激动,
接过那枚阴元珠。
珠子入手,
传来一股温润而精纯的阴属性能量。
他强压下立刻炼化的衝动,
珍而重之地將其收入储物戒指。
孔真君微微頷首,
似乎对黄飞虫的激动反应早在预料之中。
他目光转向那个黑色宝盒,
继续道:
“至於这宝盒之內……封存之物,
乃是一条完整的、品质上佳的小型灵脉。”
“灵……灵脉?!”
黄飞虫刚刚平復一些的呼吸,
瞬间再次一窒,
眼睛瞪得老大,
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灵脉!
那可是能够自主匯聚天地灵气,
福泽一方,
足以作为一个仙族、甚至一个小型宗门立身之根基的绝世瑰宝!
是真正的传承之物!
其价值根本无法轻易用灵石来衡量!
理论上可以將一条小型灵脉强行拆解,
大约能获得一千多块下品灵石,
但任何一个有远见的修士都清楚,
那绝对是暴殄天物、杀鸡取卵的愚蠢行为!
不拆解,
让灵脉长期供养仙族,
才能真正发挥其源源不断、滋养万物、惠泽后辈的无穷价值!
一千灵石?
就算翻个数倍,
也未必能买到一条真正的小型灵脉!
“此条灵脉,
灵气充沛,
品质纯净,
你可寻觅一处风水上佳、足够隱秘之地將其释放,
作为你开创仙族或者建立洞府的根本。
它亦能与你之前获得的那枚地龙卵相辅相成。”
孔真君的声音依旧平静,
他当然知道黄飞虫几次在宝库都选到了好东西,
眼力有点毒辣……
“在此之前,
这个『封灵宝盒』可以完美封存灵脉,
避免灵气外泄,
引人覬覦。”
大手笔!真正的大手笔!
光是这个能够完美封存灵脉、隔绝探查的宝盒,
听上去就绝非凡品,
价值不菲!
黄飞虫强忍著內心的狂喜与激动,
珍而重之地、几乎是屏住呼吸,
將那带有一条小型灵脉的黑色封灵宝盒收入空间戒指的最深处。
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指尖都在微微发烫。
失去一件攻击型的阴元塔,
换来了更实用、更侧重保命的阴元珠,
外加一条足以作为仙族根基的小型灵脉和一个神奇的封灵宝盒!
这买卖,
何止是赚翻了,
简直是得到了天大的机缘!
同时,
有了这条灵脉,
他復兴黄氏一族的计划,
无疑有了最坚实、最宝贵的根基!
“真君厚赐,
晚辈铭感五內!
定勤加修行,
不负真君今日之期望,
他日若有所成,
必定报答真君!”
黄飞虫压下翻腾的心绪,
拱手作揖。
孔嘉殿真君似乎对黄飞虫这般態度颇为满意,
恢弘的声音顿了顿,
话锋却悄然一转,
语气变得有些难以捉摸,
说起了另一件事:
“飞虫,
你的才干、心性与魄力,
我和夫人皆十分看好。
如今仙府初定,
正巧有一事,
颇为棘手……
涉及到清冷的终身大事。”
他目光瞥了一眼身旁脸色瞬间冰寒的女儿,
继续平和地说道,
“由於府中著实缺得力人手操办、周旋,
此事,
恐怕还需要飞虫你暂且留下,
从旁协助清冷,
妥善处理。”
黄飞虫闻言一愣,
下意识看向身旁的孔清冷。
只见这位一直清冷如雪的仙子,
此刻俏脸寒霜,
粉唇紧抿成一条线,
原本清澈的眼眸中透露出明显的抗拒与一丝……不满?
她周身的气息都仿佛冰冷了几分。
顿时,
黄飞虫心中“咯噔”一下,
一股强烈的不妙预感涌上心头。
“协助处理终身大事”?
这话听起来怎么那么像……吃力不討好?
而且能让孔真君都觉得棘手,
对方来头恐怕不小!
他连忙收敛心神,
硬著头皮,
字斟句酌,
极其谨慎地开口道:
“真君,
清冷仙子她兰心蕙质、天资卓绝,
身份更是尊贵无比,
她的终身大事,
自然需慎之又慎,
由真君和乌塔夫人亲自把关,
方是正理。
晚辈著实人微言轻,
见识浅薄,
於此等大事上,
实在不敢妄加评论,
更不敢贸然插手,
恐误了仙子前程……”
他说得滴水不漏,
小心翼翼地想將自己从这个明显是火坑的“任务”中摘出去。
开玩笑,
看孔清冷那表情,
这事绝对是个大麻烦!
“父亲!”
孔清冷这时终於忍不住,
清冷的声音如同冰珠落玉盘,
带著压抑的怒火,
冷冷响起,
“我的婚事,
我自己能做主!
无需您来安排,
更无需外人『协助』!”
“胡闹!”
孔真君闻言,
声音陡然带上了几分属於筑基真君的、不容置疑的威严,
整个大殿的气氛都仿佛凝固了几分,
“终身大事,
关乎你一生道途与幸福,
岂容你任性妄为?
父母之命,
媒妁之言,
自古皆然!
况且对方家世显赫,
身份尊贵无比,
其本人更是天赋超绝,
年纪轻轻便已名动一方,
与你正是门当户对,
天作之合……”
就在殿內气氛因为这番爭执而变得微妙、尷尬,
黄飞虫夹在中间进退维谷之际,
孔真君忽然神色一动,
目光仿佛穿透了层层殿宇,
望向了仙府之外的无尽虚空,
语气恢復了平和,
却带著一丝瞭然:
“这么快就过来……
看来海佛仙宗对此番联姻,
確是极为重视。”
他话音未落,
立即打出一道法力,
顿时整个仙府核心层猛然剧震起来!
“轰隆隆!!!”
仿佛天地倾覆般的巨响从四面八方传来!
只见仙府內层的结构,
那些残破的殿宇、山川、河流,
如同褪去的沙堡般,
在浩瀚伟力的作用下,
开始与核心层主动剥离!
內层蕴藏的灵脉如同受到召唤的游龙,
疯狂地向核心层收缩、匯聚!
数息之间,
庞大无比的仙府內层结构便被硬生生地剥离、褪去,
消散於无形,
仅保留了仙府最为精华、防御最强的核心层区域,
宛如一座悬浮於虚空中的孤岛。
紧接著,
核心层上方的天空开始变得虚幻、透明,
原本由阵法模擬出的日月星辰、云霞流嵐,
如同褪去的画卷般迅速消散,
最终化作一层近乎透明的、流淌著无数玄奥秘文的能量防护层。
透过这层透明的“天穹”,
可以清晰地看到外界的景象。
只见外界汹涌的蓝海之上,
一艘庞大无比、通体闪烁著金色佛光、造型如同一朵盛放莲的华丽飞舟,
正静静地悬浮在那里。
飞舟之上,
旌旗招展,
隱约可见许多身著海佛仙宗服饰的身影林立,
一股庄严肃穆、却又带著无形压迫感的气息,
即便隔著仙府防护,
也隱隱传递进来!
而在那金色莲飞舟的最前方,
一名身披红色金边袈裟、手持禪杖、面容看不真切,
却散发著如同烈日般灼热、磅礴气息的身影,
尤为引人注目!
“海佛仙宗很重视这门婚事?
海……海佛仙宗?!”
黄飞虫收回目光,
想到孔真君刚刚的话,
心中顿时一凛,
一股寒意从脊背直窜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