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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进家里那几件还能典当得出去的物事,加上身上这件新作的喜服,应是能有个三百零几两罢。
    赔,是显然赔不起了。那,就只能。。。耍赖了!
    退回几步到桌边,拉了张凳子坐下,翘起二郎腿,眸光一斜:呵,逮到个酒壶!这,瞌睡遇上枕头啊!当是老早就在那了,只是自己大半日来心虚患得患失,没留意。
    大咧咧拎起壶,给自己满满斟了一杯,迫不及待倒进口中,不禁拍案:好酒!价钱不菲罢?然而,管他呢,他季筠现下,是债多不愁!
    陶景言倒是不急不恼,静立在几尺开外处,漫不经心“观赏”着那人的一举一动。
    三杯两盏下肚,季筠的胆量似壮大了十倍,好奇心亦突起,忽就急于想知道那人欲如何处置自己。一抹嘴,“陶大夫,我实话与你说罢,九百两我确是拿不出,你看如何办罢。”
    陶景言抬手蹭了蹭一则鼻翼,依旧是一脸淡然:“无妨,我要的是人,只要将你家小姐嫁过来,这笔账,自可一笔勾销。”
    季筠笑得一脸无耻,“然而我妹妹已经嫁入马家了呀,这时辰,都入洞房了,我也回天无力!要不,你将就着在我季家的堂表小姐中挑一个,我给你保媒?”
    陶景言别过脸哼了声。
    季筠留着那脸恬不知耻的笑容又给自己斟了杯,酒味入喉,激起一阵咳嗽。半晌方平,终于推开那伤身之物:是时候将这层窗户纸捅破了。
    “陶大夫,你说顾城有才有貌又有家世的女子那般多,你为何偏就看中我家那个娇蛮小妹呢?虽说她是薄有几分姿色,然而这一穷二白的家底,加上我这样一个不成器的哥哥,果真攀上亲也只会给你添烦,绝无好处啊!”
    陶景言不言,就是不否认这一点。
    季筠抱起双臂,“何况,她幼时,还那般欺凌过你,你难道不记恨?”
    眼见那人脸色一变,季筠知道自己说到要处了,然而,却也难再笑出来。沉吟半晌,叹了一气,“那时她太小,又被爹娘宠坏了,确是刁蛮不讲理,当年的冒犯之处,我这个当兄长的,在此替她谢过,望你莫记前嫌。”言罢,果真起身一揖。
    陶景言甩袖一哼,“不敢!不过说来,我还该谢谢她,若非她,我还真未必能有今日!”一字一字,似乎是咬着舌根说出来的。
    季筠摇了摇头,暗自苦笑:结下十来年的愁怨,想要一朝化解,还真非易事。
    “阿言,事到如今,我也就直言了。我妹妹已嫁入了马家,断无可能悔婚,所以,你那念头就此打消罢!再说,”眨眼间,季筠又换回了一张无赖脸,“姑娘家到底娇弱,别说受甚么折磨了,你便稍微让她做点重活,或许不出个三两月,就致一病不起了,到时你气未出尽,反过来还要给她贴药钱,不值当!到底不如我,皮糙肉厚,可任你使唤。反正都是季家的人,你不是说过,要让季家的人尝尝为奴为仆的滋味么?如此,折磨我还是折磨我妹妹,不都一样?”
    半晌无言。只是,陶景言看去,已有些动心。
    门外传来叩门声,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老爷,洗脚水好了。”
    陶景言转头,“端进来!”
    年过花甲的老仆颤巍巍端着个大木盆走进来,季筠怕他一个不稳摔倒,就要上去接,老仆匆忙躲闪,眼里隐隐闪现几丝恐惧。季筠只能知趣让开。
    木盆放到脚下,陶景言却连看都没看,“冷了!”
    老仆一言未发,苦着张脸端起盆就向外走。
    “等等!”季筠跳上前,“我去罢!”
    “这。。。不可啊!”老仆嗫嚅着。
    “你。。。”陶景言满怀意味打量了他一眼,眉梢一挑,“好!就由你去。记住,水要不多不少,不冷不烫!但凡有一点不合我意,就重新打!知道么?”
    季筠点头:“知道了。”
    话是这么说,然而这“八字箴言”,做到还真不易。这水,不是冷了就是热了,好容易不冷不热,偏生又太满。。。于是乎,一盆洗脚水,来来回回,进进出出,一打就打到半夜,厨间的热水都烧了几大锅。
    待陶景言终于“凑合”着洗完,都过三更了。
    季筠已是困顿不已,拿剩下的热水马马虎虎给自己洗了个脚,就往床上爬。
    “作甚?”已四平八仰躺下的人露出一个诧异表情。
    “睡觉啊!”季筠一脸理所当然,只是再一忖,似意识到甚,忙抬起脚,“洗过了,没味道,不信你闻闻。”说着果真就要向那人鼻端凑去。
    陶景言满脸嫌恶让开,顺手操起个枕头扔到地上,“你,睡那里!”
    季筠一脸不平:凭甚?脚都洗过了,又不脏,再说床这般大,睡下两人本是绰绰有余!
    “既还不出钱,从今日开始,你便是我陶家的奴仆。”奴仆,自然是不能同主人同卧一榻的。
    季筠揉了揉倦得发红的双目,平平和和顺顺当当领受了新身份,爬下床捡起枕头,“下人房在何处?”有个地方睡就好。
    “你是我的贴身奴仆,只能睡这。”床上人阖眼指了指床下,口气不容辩驳。
    季筠迟疑半晌,扔下枕头,大步上前从那人脚头捧了条还未铺开的被子,扔到地上。然而,还少床垫的。。。目光落回床上,来回打量着那人身上那条大红喜被,应是极软极暖。。。
    明知无异于与虎谋皮,季筠还是鬼使神差摸上了床,拉住大红喜被的被角往上一掀,再稳稳抱住嗯,果然较之地上那床还要软和!
    喜滋滋抱着被子正要转身,不防被忽而伸出的一手抓住了肩胛,那力道大得惊人,季筠失措下手一松,被子掉了。想跑,那只手却已下移几寸,牢牢抓住了他的胳膊。
    “半夜三更不睡,鬼鬼祟祟作甚?”
    “我。。。”季筠眼珠一转,“看你被子掉了,替你拉一拉。”
    “哦。”似乎未起疑。下一刻,懒懒翻了个身,“替我倒杯茶去。”
    如蒙大赦,季筠急忙照办。
    喝了口茶,陶景言转头,“方才,我正做梦。”
    季筠露出个狗腿的笑容,表示愿闻其详。
    “我梦到了当年,在你家花园里,你妹妹拿着柳枝抽我,还要我趴下给她当马骑。”
    季筠:“。。。”
    陶景言:“彼时确是气愤难平,然而一觉醒来,却忽觉得。。。”意味深长看了他一眼,“你妹妹那么喜欢骑马,不定此戏果真有奇趣。要不今夜,你也陪我玩一玩?”
    季筠嘴张了张,却未吐出一个字,亦或说,未及吐出一个字,就教一股猛力揪住,毫无防备的扑倒在床。。。
    该死的,陶景言,你要作甚?我不是马!况且,就算扮马,也不用脱衣服罢!这这。。。究竟是怎一回事?还有,那个。。。蹭着我屁股的,是甚么东西??
    半夜三更,陶家的喜房里,忽而传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哀嚎。
    陶景言,你个死断袖!!!
    作者有话要说:
    开坑游乐场,填坑火葬场!
    第4章 为奴
    一早,季筠是被晃醒的。睁眼,面前是徐伯那张布满沟壑的老脸。
    徐伯就是昨晚给陶景言打洗脚水的老仆,除此,曾经还有一个身份季家的管家。
    “公子,快起来罢,老爷叫你上工了。”徐伯一张脸比昨夜更像苦瓜。
    季筠恍恍惚惚坐起,身下某处的不适,令他龇了龇牙,双手撑起在身体两侧,以减少那处的受力。
    徐伯往前蹲了蹲噢,忘说了,季筠是睡在地上的,一床被子半垫半盖,马马虎虎缩在床脚凑合了一夜。不过,这是季筠自己的主意,真不能冤枉了陶景言:昨夜骑完季筠后,他一刻没耽延就倒头睡过去了,压根没空下逐客令!只是,喂过一回狼后,谁还会继续留在狼穴等狼醒呢?季筠又不傻。
    “公子,你这是,累着了还是哪里伤着了?”徐伯一双混沌的老眼里,隐约泛出泪光:哎,一定是昨夜那洗脚水,将公子累着了!都是自己不好啊。。。
    季筠咧了咧嘴:“无碍,地太硬硌着腰了而已。”
    徐伯摇头哀叹了声,“昨夜你真不该替我挡下那活,今早老。。。陶景言说了,今后他的洗脚水都由你打,你说这不是。。。哎!早知这般,当初我就不该。。。”越说越觉生无可恋,“公子啊,你怎会做出这等糊涂事呢?你既知晓陶景言的用心,当初便回绝这门婚事即可,又何必。。。须知如今乃是送羊入虎口啊!”
    季筠艰难换了个姿势跪坐起来,再尝试起身。徐伯伸手欲搀扶,却教他阻止了季筠觉得,现在任一稍大些的力道,都能将他扯裂。
    站直身,往前迈了两步,虽然痛,然而总算能忍,季筠心里将陶景言的祖宗十八代都提了一遍后,终于回归当下,这才想起徐伯的话。
    打洗脚水,此在意料之中,陶景言坦然接受,倒是不忘宽慰一脸沉痛的老仆两句。实则季筠对徐伯,还是颇感激的:当初若非他及时报信,自己说不定就果真稀里糊涂将妹妹推进火坑了!
    陶景言虽为人狭隘,心机深沉,为“复仇”也处心积虑了许久,却终也有他的缺处自大性急:才发迹,便急于一报当初众人对他的欺凌虐待之仇!
    徐伯当初在季家,要说如何狠心虐待过陶景言,倒也说不上,只是身为管家,偶尔教训个小下人,打骂轻惩一两回,总归难免,而真正令陶景言不能释怀的,是他曾为徐伯倒了整整三年夜壶!
    名满顾城的陶大夫,当年竟给人倒过夜壶!如此经历,还堪回首?遂,此仇,一定要报!
    可惜。。。倒个夜壶,对徐伯来说,即便一开始确令他觉得屈辱难堪,然,至多十天半月,也就惯了,慢慢竟也倒得心顺手、坦然舒心。
    如此一来,陶大夫心里不舒爽了。雇来徐伯可谓代价不菲:工钱是别家的两倍,还要答应徐伯那榆木脑袋的儿子留在药铺学徒!目的难道就是看他老先生天天早上大咧咧闯进房里,一个潇洒钩脚将夜壶从床下扫出,再哼着小曲上茶楼般端着那物优哉游哉荡出门?自然不是!
    于是,徐伯就司上了这份新职打洗脚水!从成效来说,这一回,陶景言当是初衷达成,心满意足了。可惜人心难满,不出几日,他竟又招来当初季家的几个老仆(自然,此些人当初都多多少少冒犯过他),陶家大院里,自此便热闹了。
    马伯腿脚不好,陶景言偏要他做跑腿;钱伯眼花关节痛,陶景言偏令他给花树修枝;何姑脾胃虚,陶景言每日一到饭时便来差遣她;而最过分的,还属对那王大嘴,陶景言勒令他每日要当自己的面自抽二十个嘴巴!缘由嘛,自是因王大嘴当初打他最多。
    而偏生这些人还不敢忤逆年老体虚,生计存难,惟有在他陶府才能讨得口饱饭吃,病时还能得些医药。自然,徐伯的景况要好些,然而也不敢公然开罪陶景言,乃因自家儿子笨拙不成器,离了陶家医馆恐难觅生计,遂也只得委